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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沒給錢,顧道不由得罵了李陽一句,真不會辦事,這不成欠了楚王一頓飯?
“這人不可交,關鍵時候就知道自保。”提到李陽董闊怒道。
“我倒覺得沒什麼,他跟你不一樣,你好在是官宦之後。他家已經淪為商賈,凡事都得小心。”
顧道很是理解李陽當時的選擇,但是該罵還是要罵。
兩人正在罵李陽,董闊的父親董平野下值回家。顧道趕前去拜見。
對於顧道的到來,董平野歡迎之中帶著些許疏離。
親自招待了家宴,表面熱情實則敷衍,以至於董闊提醒了好幾次,依舊如此。
家宴結束之後,董平野開口了:
“修之,最近有些針對你的流言,可聽說了?”
“流言,什麼流言?”董闊忙問。
“無非是汙衊我抄襲而已,叔父之意,這事情背後有人推動?”顧道問道。
董平野眉眼間詫異一閃而過,顯然沒想到顧道心思如此敏捷。
“風起於青萍之末,修之要小心啊。”
“爹,你有話直說,老整這些暗示,誰聽得懂。”董闊直言快語,要拉著父親問個明白。
顧道卻懂了。
董平野作為平安縣縣丞,三教九流接觸的自然不少,定然是知道了什麼。
不直說不是故弄玄虛,而是表明態度。意在告訴顧道,別把董家拉進去。
尤其是別把董闊拉進去。可憐天下父母心,顧道很是理解。
顧道從楚江樓逃跑,藏在董闊家裡兩耳不聞窗外事。
殊不知國子監出事了。
顧道在楚江樓,醉酒之後揚言,單方面開除國子監,引起了極大震驚。
有兩個紈絝子弟聽完這句話眼前一亮,正不想上學那。這是個機會啊。
於是二人也酒壯慫人膽,跑到國子監門口,衝著大門就喊:
“歪風邪氣之地,小爺恥與爾等為伍,現在宣佈小爺我今日起開除國子監,不上學了。”
這倆少爺喊完之後就名正言順逃課了。
國子監風氣不好由來已久,很多學生都恨的牙癢癢,這兩位紈絝一帶頭,引出大亂子了。
一大群國子監學生正好經過,心中有氣,也站在門口怒吼,單方面開除國子監。
此事一出把其他學生給道德綁架了,以至於國子監的學生,如果不喊這麼一嗓子。
彷彿就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彷彿就是跟歪門邪道同流合汙,沆瀣一氣。
陸陸續續大批學生,單方面開除國子監。甚至有的為了湊熱鬧,特此從別的地方趕回來開除國子監。
第二天一早,國子監課堂上,夫子比學生還多。
國子監祭酒孔廉,正在新納小妾的伺候下吃早餐。
楚江樓被楚王責備,縱然臉皮厚也要躲幾天。
可早飯還沒吃飯,就有人匆匆來報,國子監學生罷學的事。
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孔祭酒一個哆嗦之後,仰天長嘆:“顧道坑煞我也!”
日頭剛好,顧道告辭董闊,出城返回終寒山。
送別好友,董闊拉住正要去衙門上值的父親。
“爹,你明知顧修之是我的好友,昨日那樣表現是何道理?”
“有你這麼跟爹說話的麼?”董平野白了兒子一眼,緊接著說道:“這都是為了你好,為了董家好。”
“什麼就為我好,你把話說清楚。”董闊滿臉不耐煩的問。
他最煩這種磨磨唧唧的做派。
“顧家水深,又牽扯公主婚約,必然風高浪急,你一旦牽扯進去,我董家就有傾覆的危險。”董平野耐心說道。
“啊?那修之豈不是很危險?”董闊脫口而出。
董平野看著兒子嘆氣。
不知該誇獎他為人朋友的一腔義氣,還是該給他兩巴掌,看看能不能打聰明點。
“幸好,顧修之聽懂了。”董平野撂下一句話走了。
顧道回煙翠居的路上,正好碰上來接他的楚矛。
“大兄,家裡怎麼樣?”顧道隨口問道。
楚矛左右看看無人,這才開口:
“公子,你弄那個東西神了,字模已經做的差不多了,還嘗試印了一頁,效果極好。”
楚矛眼中壓抑不住喜悅。
顧道不以為意,活字印刷已經領先雕版幾百年,鉛活字比活字更先進。
而他在鉛活字的基礎上,搞出了更先進的凸版印刷。
下一步他準備在凸版的基礎上加入簡單機械,省人工還增加效率。
“大兄,此事一定要注意保密。”顧道叮囑。
“放心吧,我找的都是夫人的家生奴,甚至關鍵步驟都是啞巴。”楚矛說完,又想起來一件事。
“哦,對了,靖節先生送來請帖,邀請你明日過去赴宴吃雞。”
“吃雞?對了大兄,那些東西準備了麼?”顧道想起吃雞的一些用具。
“嗯,前幾天就弄好了。”楚矛回答。
兩人一路回到煙翠居。
京城,皇城早朝。
乾帝剛坐好,一個御史就走出來。
“臣,彈劾國子監監生顧道……”
“誰?你彈劾誰?”乾帝蒙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御史繼續大聲說道:
“回陛下,臣彈劾顧道,辱罵師長,藐視國子監,慫恿國子監學生罷學。”
“此等惑眾妖言,倒反綱常,危及國體,臣請陛下嚴懲,以儆效尤”
御史的話鏗鏘有力,乾帝覺得莫名其妙。
顧道的確是皇家準女婿,最近有點小名聲,可是一個御史彈劾他?有點小題大做了吧。
一時間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女兒又出么蛾子了。
“高御史,顧道不過酒後失言,讓國子監處罰就是,如此正式彈劾有點危言聳聽吧。”乾帝皺眉說道。
御史卻振振有詞:
“陛下,絕非危言聳聽,昨日楚江樓顧道狂言一出,許多監生效仿,均揚言要開除國子監。
今日已無人上課。始作俑者不罰,恐怕聲勢會更大”
竟然如此嚴重?
乾帝皺了皺眉,剛要說話,又一名御史站出來。
“陛下,顧道無錯,臣彈劾國子監祭酒孔廉尸位素餐,阿諛權貴,任人唯親,以至於監生怨聲載道。才有今日之事。
監生又不是傻子,若不是平日積怨太深,也不會顧道振臂一呼就群起響應。”
乾帝點了點頭,這才是正常的味道。朝爭而已。
不過顧道最近也的確不消停,現在國子監罷學,都能跟他扯上關係。
“顧道罪大惡極……”高御史立即反駁。
“上樑不正下樑歪,錯在祭酒……”另外一位御史怒懟回去。
“狂悖無禮,顧道必須受到懲罰。”又有一個御史加入戰團。
“臣彈劾國子監祭酒,放縱私慾,蓄養姬妾二十餘人,國子監舞弊成風。”終於圖窮匕見,有人正式彈劾孔廉。
一時間朝堂各派吵成一團。
最後結論,顧道狂妄必須受罰,國子監祭酒能力不足,德行有虧。
早朝結束。
國子監祭酒被免職,勒令回鄉永不敘用。至於顧道,等新祭酒上任之後自行處罰。
聖旨一下,李纖雲宮中的小太監就把訊息帶回。
“便宜這個傢伙了。”李纖雲有些許遺憾。
見公主不高興,小太監眼睛一轉,說道:
“主子,最近市面上有傳言,說顧道的詩文都是抄的,而且已經有人找到證據了。”
李纖雲秀眉微挑,被勾起了興趣。
“小竹子,為逗我開心撒謊,後果很嚴重的。”李纖雲冷聲警告道。
“主子,哪敢用這事哄您,據說有個落魄書生放言,顧道趁他母親病危,以低價買走他家祖上文稿數篇。”
“其中就有那篇《陋室銘》和‘晚來天欲雪’。”
小太監諂媚的說道。
李纖雲一下子站起來,雙眸閃著興奮的目光。想了想吩咐道:
“小竹子你帶著我的書信去找三弟,讓他無論如何找到這個人。”
小太監拿了書信匆匆而去,李纖雲醞釀著如何揭開顧道的醜陋面目。
煙翠居,顧道打了好幾個噴嚏,只以為是受涼了。
他不知道皇帝和楚王,已經把他的書法推到了一字千金的地步。
還成了國子監罷學的始作俑者,而且已經被朝中的重臣惦記上了。
煙翠居後院的房子都改成了工坊。
他檢查了一下印刷的書頁,乾淨整潔,字跡端正。
雖然無法保持手寫的神韻,但是保留了柳體的基本框架。
這個印刷的水準,應該是當世最高了。
搞定印書之後,顧道去準備明天赴宴的事情。
靖節先生是一個真正的隱者,門庭若市,家裡卻一點不富裕。
能請他吃雞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
第二天一早,顧道跟楚矛對戰拆招,足足練習一個時辰。
在奶孃的呼喚聲中,兩個人才意猶未盡的去洗漱吃飯。
一邊吃飯,楚矛一邊說話:
“修之,你這奇怪打法哪來的?簡直是徒手奪命的殺招。你可不要亂用。”
“食不言寢不語,自己不講究,不要帶壞修之。”奶孃沒好氣的訓斥。
楚矛嚇得低頭吃飯,不再開口。
顧道笑而不語,楚矛口中的殺招,都是那個世界總結出來的格鬥精髓殺招。
比如十字固。這個世界的人自然沒見過。
飯後兩個人收拾東西,卡著時辰來到了靖節先生的茅廬。
童子名東離,開門相迎。
看著楚矛挑著的東西,東離很驚訝:“修之公子,你來赴宴怎麼還帶這麼多雞和廚具?”
顧道微笑說道:
“吃雞,可不獨是你家的手段,我也略通一二。”
東離見東西很多,興高采烈的幫楚矛往裡搬。
過了二重門之後,顧道卻發現,院子裡除了靖節先生還有一人。
兩人正在下棋。
靖節先生聽到腳步聲,抽空從棋盤上抬頭,對顧道招手:
“修之速來,我給你介紹眼前這位先生,江南棋聖的弟子。”
在靖節先生的介紹下,兩個人見禮寒暄。
梅子蘇,四十歲上下,一身簡樸的衣服卻乾淨利索。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三縷長髯,修長漂亮。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孤傲。
對顧道的見禮,只是隨意的拱拱手,就專注於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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