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我們可以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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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安從柱子後走出來，嘴角微揚，衝著她笑道：“我沒事，只是受了一點小傷。身上的血大多是別人的。”

他走到她面前：“不需要藥，城裡有藥鋪。你看上去有些疲憊，是昨晚沒睡好嗎？”

蘇念念看著渾身是血的他，眉頭不自覺蹙成了一團。

“為什麼不先處理好傷口再來接他們？”

周時安垂眸看了一眼她手裡攥著的布條。

“留言，我怕你看到，本想回來取下來的。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到了。”

蘇念念將布條舉起來丟給他：“你還說，害我擔心了一整夜！”

周時安聽到她擔心了自己一整夜，心中既愧疚又有些欣喜。

但欣喜的感受也只持續了一瞬，之後便轉為了自責。

他為自己對蘇念念產生了不該有的心思，而自慚形穢。

但又控制不住那顆悸動的心。

他接住那張布條：“是我的錯，蘇姑娘，您打我罵我都可以，只是現在你該去休息了。我也要帶著他們先進城了。”

蘇念念聽到他要進城，便道：“那以後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句話，下意識就問出了口。

“等安頓好一切，我會再來見你。以後有了錢，我還要把這裡修繕一下，日日來供奉。”

蘇念念問道：“供奉什麼？”

周時安笑道：“自然是蘇姑娘你。”

她立刻拒絕道：“可別！你要是真想供奉，那就立個長生牌位，上面就寫‘廣大網友’。”

她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周時安卻當了真：“好，都聽你的。”

蘇念念心想，這人怎麼這麼老實，聽不出來我在開玩笑嗎？

她打了一個哈欠：“困死我了，不管你了，我要回去補覺了。”

說著轉身便朝著房間內走去。

周時安看著她消失不見，壁畫恢復了回來，也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他打了勝仗，殺了刺史，城內如今已經被淮乙控制。

此次回來一是想見見蘇念念，二是帶剩下的流民進城。

他強壓著傷口的疼痛，站到所有人面前：“大家收拾一下，跟我進城。”

“只是莫要打擾了城內百姓，我已讓淮乙找了一塊空地，暫時供大家休整。”

“待之後新房建好，大家再行入住。”

流民都開始歡呼雀躍：“我們可以活下去了！”

“我們有家了！”

周時安帶著所有人一起進了城。

雖說他們並未故意打擾到城內原先的百姓，但畢竟是攻進城的。

還是不免讓人受了驚嚇。

大部分百姓也都把他們當作強盜。

見到他們進城，有怕事的便都躲進自家房內，緊閉房門。

不怕事的，便都拿著掃帚、棍子要趕他們出去。

“滾出去！滾出去！”

那些瘦弱的流民哪裡能承受的住。

便都被堵在了城門口，不敢進去。

周時安站出來：“大家先別激動，都聽我說！

我們並非強盜，也非攻城佔地的兵將。

我乃巴郡刺史周時安，此次前來是為借糧，我們決不奪你們一米一飯。只是想讓官府勻一些糧食給我們，等過了這段時日，一旦有了收成，到時候欠你們的，定會雙倍奉還！”

大家不知道是信了他的話，還是看他腰上掛著劍，身上還都是血，因懼怕也不再說話。

周時安這才帶著所有人一起朝裡走。

淮乙帶著那個小男孩從裡面跑過來。

但面上並沒有喜色。

“大人，蜀中的情況也不是很好。”

周時安看了一眼身後的流民，拉著淮乙向前走。

低聲道：“怎麼了？”

淮乙明白他的顧慮便也小聲道：“城內官府的存糧也只夠這些人月餘的量。

且你看這土地，似乎也已經乾旱了一段時間。

若再不下雨，這裡就會和巴郡一樣顆粒無收。

北方的戰火還一直在持續，許多活不下去的百姓便都上山落草為寇。

這你也是知道的。

商路無法通出去，城內情況不足以自給自足。

時間長了，不出小半年，不止我們，可能蜀中百姓也將沒有活路。”

淮乙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還有一事，你看看那些人，他們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面黃肌瘦的，這模樣像極了我們巴郡的百姓。似乎也許久沒吃過飽飯了。”

周時安朝著那些人看去。

的確，一多半人都是如此。

但那些士兵卻都個個身強力壯。

看樣子這官府是隻管自己，不管百姓死活。

想來糧倉裡的糧食這些百姓都沒有摸到過，所以才會在他說出要借官糧的時候不再激烈反對。

他看向自己帶來的災民，又看了看淮乙：“先帶他們安頓下來，接下里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淮乙帶著眾人來到城中的一片空地安營紮寨。

周時安自己處理了傷口，換了一身衣服，便先去了刺史府。

他檢視了刺史府的郡縣誌，又看了蜀中的地形圖。

蜀中大部分在山中，可居住的地方不多，但好在人少。

但地不少。

只是如今乾旱，糧食很可能收成難。

看樣子想要拿這邊的糧救助巴郡的百姓，一時還行，但撐不了太久。

此地看土地的溼度，若是能來一場雨，或許能讓今年的秋收多一些。

但天不下雨，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

或許廟中的那位有方法也未可知……

若她能幫助此地解決乾旱之事，蜀中和巴郡的百姓便都可以再多撐一段時間了。

周時安正想著出城去。

這時有人來報：“大人！李放求見。”

周時安抬頭問道：“李放？”

那人道：“回大人，這李放是我蜀中最有錢的大戶，李記的東家，從前王刺史在的時候便經常與他來往。”

周時安疑惑，他此時來找我有何事？

他站起來：“請他進來。”

那人離開，不一會兒便帶著李放走了進來。

這人油光滿面，膘肥體胖的，與這個災年顯得格格不入。

他看到周時安便一副奉承樣：“周刺史，久仰大名啊。”

周時安沒與他多做廢話：“我與你並不相識，你今日來見我所為何事？”

李放看了看外面，低聲道：“大人，官府的糧倉您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