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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的老槐樹下,一隻佝僂的老嫗青面獠牙,披著一件硬角質的黑斗篷,渾身沙沙作響不斷。

眉心處裂開著一道半指長的口子,隱約可見當中跳動著的微弱火焰。

此時的小夭已經站在老嫗身前,對方卻絲毫察覺不到。

“死老太婆,以後可沒法跟你鬥嘴了。”

靜靜看著惶恐不安的黑山老妖,小夭心中感到有些可惜。

自己現在的狀態除了楚高陽之外,等於無,端的是太過玄乎了。

不一會兒,楚高陽走了出來,帶著一絲好奇,他來到老槐樹下。

嗷...

一看到楚高陽,黑山老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撲到了對方跟前。

“求求你,讓我走吧,它快要來了。”

呼呼。

突然,陰風劇烈地肆虐開來,楚高陽忍不住後退了幾步,眼中閃過了凝重之色。

“你給小爺安靜點!”

一聲怒喝倒是讓黑山老妖收斂了幾分,它茫然地看著楚高陽,隨後緩緩捲縮到了老槐樹下。

“廟祝哥哥,死老太婆很害怕,好像是有什麼大凶之物要來了。”小夭提醒道。

楚高陽點點頭,他往前走了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黑山老妖。

“它是什麼?”

嗷...

魂不守舍的黑山老妖衝著楚高陽厲聲吼了幾句,不停地晃動著腦袋。

“一頭死不了的山君。”

“求求你,讓我走吧,快要沒路了。”

“我不想死啊...”

黑山老妖淒厲地哀求著,楚高陽卻是一語不發,隨後他返回了楚廟。

沒過多久,楚高陽拿出一張黃符,直接貼在了老槐樹的樹幹上。

“啊,不。”

黑山老妖掙扎不止,漸漸的背老槐樹給吸了進去。

這下子,院子又恢復了安靜,楚高陽跟小夭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

黑山老妖的反常給楚高陽提了個醒,這麼多年相安無事的楚村似乎要一去不復返了,往後恐怕就又是另一番腥風血雨了。

“廟祝哥哥,還有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小夭靜靜飄在楚廟門口,觀察了許久的天色。

“嗯,知道了。”

供奉桌前,楚高陽已經畫出了十幾張黃符,終於掌握到了竅門。

“原來如此,要一筆而成啊,單獨的一個楚篆終究是太粗淺了。”

楚高陽拿著最後幾張黃符,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這幾張蘊含的威能明顯比之前的強上了一個檔次。

“一氣呵成說起來簡單,但還要考慮材料跟刻畫的人以及符道的造詣,三者缺一不可,小爺現在還只能算是皮毛。”

漸漸的,楚高陽沒在出聲,他仔細對比著手中的幾張黃符。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少了劍痕,只是目前小爺可沒法畫出來。”

放下手中的黃符,楚高陽走到楚廟大門,他靜靜地看了一眼小夭。

“小夭這天下,你是不是哪裡都可去得啊。”

“我?”

被對方這麼一詢問,小夭頓時愣住了。

“廟祝哥哥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

小夭的回答並未讓楚高陽感到意外,他忍不住笑了笑。

“那死老太婆說快要沒路了,我想應該不是假的,恐怕是楚村周圍的出路都被邪祟給擋了,出去的已經進不來,沒出去的也離不開。”

楚高陽一臉平靜,但對於黑山老妖所說的死不了的山君,心中還是十分忌憚的。

能夠將來自十大狹隘的邪祟嚇成這樣,足以說明問題。

“廟祝哥哥,真如你說的這樣的話,那麼周圍的村子應該都無一倖免了。”小夭緩緩說出心中的猜測。

“也不知道那牛鼻子怎麼樣了。”

聽了小夭的話,楚高陽不由地想到了苦菩提,總感覺對方這一走,問題很大。

“廟祝哥哥,他不屬於這裡。”

對於苦菩提的觀感,小夭說不上好壞,但有一點她無比的清楚,或許是源自於自身的本能。

“小夭,你是想說牛鼻子始終都是局外人對吧。”楚高陽認真講道。

“嗯。”

小夭剛想解釋什麼,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那就不管他了,我現在倒有一個想法,小夭你能不能替我去周圍走走。”楚高陽帶著商量的口氣問道。

如果小夭為難,那麼楚高陽也就只能另外想辦法了,大不了逼著自己走出楚廟就是了。

“廟祝哥哥,交給我吧,正好我也想試試驗證自己的一些揣測。”小夭立馬說道。

“那好,事不宜遲,拜託了。”

楚高陽滿意地點點頭,隨後眼中閃過關心之色。

“若是事不可為,早點退回來,這裡有我在,出不了問題。”

“廟祝哥哥我知道啦。”

小夭走後,楚高陽回到供奉桌前,心中再也沒有任何的遲疑。

呼...

“心無雜念,心無旁騖,心若冰清...”

楚高陽喃喃自語,他取出一個小容器,不緊不慢地用青萍劍割破指尖。

“希望劍符能夠如我所願,否則小爺就白放血了。”

轟。

楚高陽拿起刀筆,沉思了片刻,腦海中一氣呵成的三個字依然成型,這時吐納之法自主地開始執行起來。

“破劍式,現!”

刀筆沾滿鮮紅的血水,在玉片上一筆寫出了三個字。

噗!

等到楚篆成型,楚高陽終於承受不住,體內的氣血瘋狂倒流,整個人瞬間變得虛弱無比。

鏗!

就在這時,玉片漂浮而起,隱隱約約地傳出綿長的劍吟。

“成了。”

楚高陽感受著玉片上的劍意,他沒法抬頭直視,除了身體虛弱無力外,還有一種壓制之感。

嗡...

就在這時,青萍劍突然凌空而起,正在跟玉片對峙,一場沒有硝煙的爭鋒頃刻間上演。

“保守歸一...”

楚高陽竭盡全力盤坐在地上,十幾息之後,他陷入了深層次的修煉中。

嗡...

對峙中的青萍劍周身纏繞著幾道凌厲的劍氣,而那邊的玉片顯得平平無奇,只是它的形狀正在漸漸往劍型靠攏,而那三個血紅的楚篆也越發的妖異起來。

喀嚓。

楚廟內,清脆的響動伴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映在楚高陽的身上。

那柄青萍劍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了他的雙膝上,而那枚玉片卻是早已不見所蹤。

“劍符已成,可喜可賀啊。”

楚高陽睜開雙目,吐出一口濃厚的濁氣,他緩緩握劍起身。

“這就是開胎一境,明目內裡,可勘破一切虛妄。”

楚高陽氣定神閒地站著,這比自己的預期都要快上好多天了。

“果然在這裡。”

看到玉片形成的劍符正在自己的丹田中溫養著,楚高陽不由地露出一抹老父親般的微笑。

上面那三個血紅楚篆給他一種極其強大的感覺,伴隨著丹田中的氣旋,給人一種玄之又玄之感。

“有此劍符,運轉吐納之法的速度都翻倍了,這倒是小爺未曾想到的。”

楚高陽收回心神,他看了看手中的青萍劍,嘴角不由地揚起一絲激動之色來。

“配上此等劍符,似乎那浩瀚的劍道也不是遙不可及了呢。”

想到此,楚高陽轉身看向供奉桌,九葉草身上還有八片葉子。

“想來是還未到時候。”

這些葉子對於楚高陽而言至關重要,算得上是量身打造的劍符了,已經嚐到甜頭的他可不想錯過。

“期待九枚劍符徹底成型。”

楚村內,用過早飯的村民正在往楚廟趕去,不知為何,大夥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笑容,相反的盡是愁容。

“這可怎麼辦,出村的路真的全都沒有了。”

“我昨晚就感覺越來越陰冷了,想來是妖魔鬼怪就在咱們村附近,哎。”

“該來的始終要來,對了,村裡有沒有少人外出?”

這聲詢問直接讓所有人愣住了,一種不好的想法突然縈繞在大家的腦海中。

“我記得,昨天村長跟柱子好像外出了,說是去隔壁村借一些木料...”

“其他人呢?還有沒有外出未歸的?”

“應該沒有了吧。”

一位村民小聲地說道,眼中越發的不安起來。

“那村長跟柱子有沒有回來?”

“我,我不知道啊,昨天忙完我就回去睡覺了。”

“哎。”

“快走,咱們去楚廟找楚哥兒。”

此時的院子中,林嬸子跟林雨蕁雙眼通紅,剛剛才止住了哭聲,她們正無助地望著楚高陽。

誰能想到只是去隔壁村借一些木料,沒想到竟然一夜未歸。

想到這些,林嬸子跟林雨蕁就感到深深的自責。

“楚哥兒,都怪我,我以為爹爹只是晚一些回來而已,以前也是經常這樣的,我不該那麼早睡著的...”

“楚哥兒啊,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的柱子啊,還不如讓我替他去死...”

“芽妮子、林嬸子你們不要這樣,林叔跟柱子哥不會有事情的,相信我。”楚高陽不得不再次出聲勸說。

“嗚嗚,楚哥兒,村子外面都沒路了,爹爹他們怎麼回來啊...”

“芽妮子相信我,出路都在的,只是被瘴氣給遮擋了,你們想找回林叔跟柱子哥的話就得聽我的,不許在哭哭啼啼了。”楚高陽認真告誡道。

“楚哥兒這是真的嗎?柱子跟村子都平安無事?”林嬸子急忙問道。

“是真的,咱們等大夥來了再說吧,我先去準備些黃符。”

說完,楚高陽提著食盒匆匆走進楚廟內。

小夭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真是多事之秋。”

楚高陽一邊吃著早食,一邊開始畫符,為了以防萬一,他這次下血本畫了四種楚篆。

“散、清、歸、引這四種黃符差不多了,在帶上幾張“劍符”,應該足以讓林叔跟柱子哥回來了。”

收好這些黃符的楚高陽正準備出門,小夭就出現在了大殿裡,與此同時,村民們也陸續趕到了院子中。

“廟祝哥哥,我回來了。”

“小夭怎麼樣了?”

“很不好,有的村子已經絕戶了,這百里範圍內都是這般,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我也沒有看到那個小道士,而且...”

小夭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楚高陽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看來比我想象的還要棘手啊。”

結合小夭提供的資訊,楚高陽不由地想到了一個詞語,養蠱。

雖然不想承認,但一切跡象都指向了這個。

“廟祝哥哥我們怎麼辦?”

楚高陽看了看小夭,隨後平靜地講道。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出了這樣的大事,鳳嶺郡那裡總不可能無動於衷吧,雖然鎮魔司已經形同虛設,但虎死餘威在,只要楚村能夠咬牙撐過這段時間就行。”

“哦。”

小夭配合著點了點頭。

“那廟祝哥哥現在需要我做什麼?”

“正好,待會兒大家要去找林叔跟柱子哥,小夭你幫我看著點他們,若是出了差錯也儘快回來告訴我。”

“嗯嗯,我知道了廟祝哥哥。”

“對了小夭。”

小夭剛想離開,楚高陽出聲叫住了她。

“廟祝哥哥還有其他事情嗎?”

楚高陽微微一笑,眼中露出意味深長之色。

“小夭,對你而言,這天下到處都是出路,所以不用擔心,終有破繭成蝶的那一天的。”

院子中,在場的村民不斷地議論著,始終繞不開林開定跟柱子,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但一想到面對的是魑魅魍魎的邪祟,不少人心中已經絕望,都過去一晚上了,林開定跟柱子生還的可能微乎其微。

儘管早就預料到了,周圍的村子接連出事,楚村又怎麼可能風平浪靜。

“哎,早知道,咱們去年就該把楚廟修繕好了,這斷斷續續的香火情,仙家又怎麼可能領。”一名面容粗獷的漢子垂頭喪氣道。

聽到這話,周圍的村民皆是露出了無奈之色。

“現在修繕也不晚的。”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楚高陽來到了院子中。

“楚哥兒...”

見到村民爭相著想表達什麼,楚高陽趕忙伸手示意。

“大夥稍安勿躁,都別急,我說過的,林叔跟柱子哥沒事,現在把他們帶回來就行。”

說完,楚高陽拿出了黃符。

“這些黃符可以幫我們找到林叔跟柱子哥,唯一的問題是,誰去?”

這話一出,一些村民露出的遲疑之色,但很快就消失了。

“讓我去,我對周圍很熟。”

“切,老鐵頭你這話說的,搞的我們不熟似的,算我一個。”

“還有我。”

“我...”

看著村民爭先恐後地自告奮勇,楚高陽暗暗點了點頭,他隨後挑了五名硬朗的村民出村找人。

“這些黃符你們拿好後,就...”

“楚哥兒我們曉得了。”

五名村民紛紛點頭,緊接著他們看向其他人。

“大夥不用擔心,該幹嘛就幹嘛,修繕楚廟不要忘記了,我們很快就會把村長跟柱子帶回來滴。”

“哈哈,是啊是啊,都高興點,走啦...”

目送著五名村民離開院子後,林雨蕁再也忍不住,撲到了楚高陽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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