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彌留之人能看到保家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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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太奶奶不斷的給寧炔夾菜。

而對我，只是偶爾幾筷子。

不過我倒是不吃醋，反倒感激寧炔剛剛的配合。

要知道，素日裡他對我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看我出醜，跟我對著幹可是他的樂趣所在。

但對太奶奶，他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寬容和……人情味！

“小夥子，多吃點！到了這裡，就跟到自己家一樣！”

“太奶奶，您別光顧著他就忘了我呀！”

我想要分散太奶奶的注意力，畢竟寧炔只能吃貢品，不食人間煙火。

可太奶奶卻瞪了我一眼，還將所有的菜都推到了寧炔的面前。

“你怎麼還護食呢？”太奶奶說到這，轉向笑著望向寧炔。“這孩子可護食了，小時候跟狗崽搶肉！當時啊……”

“太奶奶！”我頓時急了，“您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說了又能怎樣？”寧炔抬起眉梢，“本……本人愛聽！再說了，又不是外人！”

“是啊，小夥子說的對，咱又不是外人！”太奶奶說到這，又給寧炔夾了一塊魚肉。“我跟你說啊，安安小時候可好玩了，跟狗搶食還是小事，她還三天兩頭跟村裡的大鵝幹架，乾的那些大鵝看到她掉頭就跑！還有啊……對了，你要不要看安安小時候的照片？”

“好啊！”

寧炔揚起嘴角，視線越過太奶奶的頭頂瞥向我。

“喂，你們不要太過分！我……”

“那就吃完飯再去看！對了小夥子，你住哪？”

“住她那！”

寧炔的隨手一指，讓太奶奶瞬間瞪大眼睛。

沒等我解釋，她激動的握住寧炔的手。

“你們……睡一起了？”

“太奶奶！”

“哦哦哦！”太奶奶趕緊擺手，“我說錯了！你們年輕人管那叫同居，同居是吧？我就說嘛，安安能把你帶回來見我，一定是想要跟你結婚的！小夥子，準備什麼時候結婚？我不要一分錢彩禮，只要你們小兩口幸福就好。我也不會拖累你們，你別看我一把年紀，可我種田栽菜是一把好手，我能養活我自己的！只要你們一年抽空看我幾回，我就心滿意足了。要是實在太忙，一年就來一回，或者我去找你們也行。”

原本我我還想解釋的，可太奶奶的話卻戳中了我的淚點。

我就剩太奶奶一個親人了，如果結婚就等於遠離或者放棄她，那我寧願單身一輩子好了。

“小夥子，可以嗎？”

看著太奶奶幾近哀求的眼神，我的喉頭瞬間梗塞。

“不可以！”

就在我的眼淚快要奪眶而出的時候，寧炔緩緩的搖頭。

這傢伙，怎麼油鹽不進？

哄哄老人家而已，有那麼難嗎？

“我和安安結婚的前提是……您必須跟我們住在一起！”

寧炔的話，讓我瞬間愣住了。

而太奶奶則望著他，滿眼都是茫然失措。

“本……本人無父無母，從沒感覺過家的溫暖！有句話說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和安安的小家有了您的加入，才叫圓滿！”

“真的嗎？”太奶奶激動起來，“你真的願意為了安安接受我這個糟老婆子？”

“您不是什麼糟老婆子！如果非得有個稱呼的話……那你就是我們最最尊重的太奶奶以及最最寵愛的老小孩！”

嗚嗚，寧炔你要說哭我了！

為了哄我太奶奶，他拿出了所有的耐性！

這麼溫柔的語氣，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安安，你沒找錯人！”

……

直到吃完飯，太奶奶拉著寧炔的手都沒有鬆開。

而失寵的我，則被派去收拾碗筷。

等洗完了去太奶奶的房間，居然發現他們正在翻看相簿。

而太奶奶手中拿著的那張照片，是我的週歲照！

還是沒穿衣服的那種！

“太奶奶，您怎麼拿那張照片給外人看？”

“寧炔可不是外人！”

太奶奶咧嘴露出光禿禿的牙床，笑的眼睛都沒了。

我一時間無語，卻又不好解釋。

於是衝過去想要奪走照片，卻被寧炔先一步。

“沒想到你小時候這麼的……肉呼！”

寧炔的話，讓我又羞又惱。

“寧炔！”

我氣的臉上一燙，下意識的踹了他一腳。

“太奶奶，您看安安她又家暴我了！”

寧炔突然一副受傷小羔羊的模樣，弓著高大的身體靠緊太奶奶。

又？

這寧炔不做影帝可惜了！

可憐兮兮的模樣毫無表演痕跡！

“再敢欺負寧炔，太奶可不饒你！”

正想辯解，可太奶奶卻拿起鞋墊子在我的屁股上抽了一下。

該死的寧炔！

連我唯一的家人都策反了？

我也不敢做聲，任由太奶奶對我說教。

老人家嘛，就得哄著。

可她說著說著，忽然打起了哈欠。

見此，我急忙鋪好床鋪。

“太奶奶，您先睡個午覺！”

“好！”太奶奶笑著點點頭。

我正準備給太奶奶脫鞋子，寧炔卻忽然伸手攔住我。

“我來！”

說著，寧炔蹲下。

接著他在我錯愕的目光中給太奶奶脫了鞋子，並且扶著她躺下後蓋上了被子。

……

“仙家，謝謝你！”

等走遠些，我對寧炔鄭重的鞠躬。

此刻的感激，完全是發自肺腑的。

“沈安安，剛剛……”

“仙家為了哄太奶奶受的委屈，以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的！”

“沈安安，你足夠堅強嗎？”

“為什麼突然問我這麼奇怪的問題？”我有些心虛道，“仙家不會是想要取我狗命吧？真的是有人想陷害我們沈家……”

“你太奶奶看得見我！”

“所……所以呢？”

“而我沒有刻意現身！”

沒有刻意現身是什麼意思？

猛然間，我的心尖一陣緊縮。

自從我供奉寧炔的那一刻起，就從來沒有人看見過他！

不管是葉奶奶，還是和我交往頻繁的葉晨晨。

能看到寧炔的除了我，就只有那些鬼！

鬼？

“能看到我的除了你和鬼物，還有……彌留之人！”

“彌留？”我的指尖瞬間發麻，接著止不住的顫抖起來。“什麼意思？什麼彌留？”

“你太奶奶快死了！”

寧炔的這句話，讓我的眼淚毫無徵兆的奪眶而出。

但我能感覺自己的表情，此刻卻是麻木的。

“我早就想告訴你了！”寧炔蹙眉說到這，眸子瞬間陰鬱。“之所以順著老人家，是不想她帶著遺憾離開！”

我晃了晃嗡嗡作響的腦袋，等回過神迅速轉身衝向太奶奶的房間。

可衝到一半，突然被寧炔一把撈起。

“放開我！”我掙扎著，失聲痛哭。“我要見我太奶奶！”

“沒用的！”寧炔將我緊緊的束在懷裡，“生死天定，無法改變！”

“可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仰著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死了我就真成孤兒了！我天資愚笨卻還努力的上學，就是希望找一份好工作將來給太奶奶頤養天年！以前就算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可不能回家的日子太奶奶就是我的盼頭！現在我的盼頭沒有了，希望沒有了，家也沒有了！”

說到這，我用力捶打寧炔。

“放開我！我要見我太奶奶！就算她真的要死，我也要陪她走完最後一程！”

“放你進去又能怎樣？讓你的太奶奶看著你一臉喪氣、淚流滿面嗎？”寧炔一把將我拎到眼前，低聲厲喝。“這樣除了讓她死後魂魄不安之外，還有什麼好處？我既然陪著你演了那出琴瑟和鳴的好戲，就是想讓她無牽無掛的離開人間轉世投胎。”

“我不要！”我搖著頭低泣，“我不要我太奶奶離開我！我有陰陽眼，我能見鬼，就讓她……”

“你以為做鬼不痛苦？”寧炔冷聲打斷我，“他們看似來無影去無蹤，能做出人無法做到的事，可同時也得受陽氣的腐蝕。如果久久不去投胎，就會變成孤魂野鬼直到魂飛魄散。做鬼沒你想象中的那麼自由，其中的痛苦你根本無法體會！沈安安，你想你太奶奶受苦嗎？”

“不！”我使勁的搖頭，淚珠子順勢墜落。“仙家，我不想！”

“那就讓她去吧！”寧炔軟了聲調，“讓她在夢中含笑而終，比她親眼面臨生離死別來得強，是不是？”

“是！”

“聽話！”寧炔抬起手不經意的拂去我的眼淚，“等哭好了本仙便陪你料理後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