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三章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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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做生意？

有生意的頭腦？

身價豐厚？

這些東西在楊乾看來都是狗屎。

會做生意，無非是時代發展帶來的紅利，很多人覺得自己生意做的很牛逼，沒有政策的傾斜與扶持，做生意？做個毛。

王蜀黍的生意做的很大，那是有整個雲通郡給他撐著，運輸，貨物的提供，打通士大夫階層的通道。

不然就以他以前的身份還想做生意？光是本錢就不是他能負擔的。

兩萬人走了兩天後，開始在交叉路上分流，一部分朝著廖國的方向出發，還有一部分則朝著陽穀關方向出發。

期間大家都挺依依不捨的，雖然打仗，可跟他們底層的普通士兵有毛線關係？

這又不是侵略戰爭，而是兩國覺得咽不下一口氣，做上一場，誰會知道死了這麼多人，還有數萬人因為傷勢問題被拋棄。

說句難聽的，被人拋棄，在浸滿血水的土地上等死，這種感覺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想體驗的。

還好有夏國救助了他們，不然到現在，骨頭都爛了。

經過十來天的行程，這些人竟然真的生生走到了尚國，路上幾乎沒有任何耽擱，除了趕路就是吃飯喝水拉屎睡覺。

思鄉心切。

當萬人隊伍來到尚國關隘之後，整個關隘都站滿了士兵。

一個將領模樣的人在城池上大聲吼道。

“你們是何人？”

夏國將領騎馬上前幾步，喊道“我們是夏國的邊軍，這些是你們尚國士兵。”

“兩年前貴國與廖國交鋒，這些人是我夏國救治的傷員，如今身體已然痊癒，奉武安君軍令，將所有人遣送回國。”

關隘上的將領瞬間呆若木雞，這件事情他聽說過，但卻嗤之以鼻。

都是上過戰場的，哪有不知道戰場的兇險，一般稍稍受傷的人還能救救，可一旦重傷，那幾乎是不可能救回來。

哪怕當場救活，也會在幾天十幾天後，邪風入體而亡，這樣的情況他看的多了。

所以每次有人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都是滿臉嗤之以鼻，聽聞被救走了幾萬人，估計能活個百來人就不錯了。

不是說醫療手段差勁，而是有救治價值的早就被救走了，能被夏國救走的，那基本是被判了死刑的。

現在這一萬人站在他面前給他的衝擊，無異於一萬死人復活，來到他面前。

“嗨，我們活著回來了。”

對於將領來說，簡直太刺激了。

“你們等著，我去請示一下。”

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將領竟然一去不回。

關隘進不去，所有人就只能就地而坐，有些人則開始尋找存放糧食的馬車，開始吃東西。

剛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很興奮，畢竟就要回家了，可誰能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天的時間，還好大家這次的糧食帶的很多，不然光是餓就能餓死他們了。

從第一天的興奮，到第三天的埋怨，他們經歷的太多了。

尚國將領明顯面色不善，語氣很差，讓夏國將領回去，這些人交給他就行了。

將一萬人帶回來後，尚國將領直接當了甩手掌櫃。

其中一個壯漢對著將領問道。

“將軍，不知道有沒有馬車可以護送我們去家鄉的？”

尚國將領一愣，猛然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旁邊的副將們也開始笑了起來。

壯漢滿臉懵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良久後，笑的帶著眼淚的將領猛然變了臉色。

“你們是什麼東西，讓我們用馬車送你們回去？你們是敗軍，打了敗仗也好意思回來？”

這些佃農們瞬間色變，有些人的臉色非常難看，要知道，哪怕在夏國，也沒有人這麼說他們。

很多人重傷垂死的時候是夏國的軍醫治療的他們，怎麼一回國，卻受到了這樣的冷遇。

就在大漢準備接著理論的時候，幾個佃農飛快的拉住了他，大家都沒刀兵，也無甲冑，打起來，肯定是自己吃虧拉。

一萬人無奈，只能開始朝著各自的家鄉走去。

當踏上尚國官道的時候，這些人開始不斷的罵娘，要知道從雲通郡道陽穀關的路程不算短。

可為什麼他們就能很快到達，這還是用走的，那是因為雲通和附近的郡城，交通便利，很多官道都在修造。

有了官道就不用深一腳淺一腳，直接沿著官道走就成，所以大家速度才快。

反觀現在尚國的官道？

到處的坑坑窪窪，有些地方連路基都塌了，這樣的路面，沒事的時候沒事，一旦有事那絕對不小。

甚至還有幾個佃農因為走的著急，腳都被崴了。

壯漢的臉色慢慢陰沉起來，這就是自己的國家嗎？難道真的要如此對待為了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嗎？

可越是對比，他的心情越是沉重，比到最後他怕了，他不敢比，因為不管怎麼比，雲通郡的情況比這裡至少好了不是十倍二十倍，而是上百倍。

雲通郡裡面，大家安居樂意，各自有自己的事情。

可到了這裡呢？沿途的風景讓他們的心都涼了。

有骨瘦如柴的豬。

有婦人帶著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看孩子的身形，顯然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壯漢不敢停留，吃不飽的人很恐怖。

路途上的一切將他內心的想法完全擊穿。

當他回到家裡的時候，竟然沒有了剛剛開始的那種熱情，最多也就剩個親情吧。

“阿爹，阿母，我回來了！”

看到自家的小茅草屋，壯漢大吼一聲，眼眶微微有些溼潤，不管多少失望，至少家人還在這裡。

喊了兩遍發現沒有動靜，突然“咣噹”的聲音從屋子裡面傳了出來，壯漢不敢停歇，直接衝了進去。

當看到裡面情況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傻掉了，瘋狂將摔倒在的阿母給扶了起來，傻傻的看著屋內放著的一塊破爛木頭做的牌位。

“阿，阿母，我，我阿爹呢？”

老太雙手皺的跟小雞爪一樣，渾身黝黑，雙頰凹陷，渾濁的雙眼不斷的打量眼前的這個男人。

“你，你是我兒？”

“阿母，是我，我是你兒子。”

老太顫抖著摸向兒子的臉頰，猛然間，她立馬縮回了手，滿臉的掙扎。

“不可能，我兒沒你這麼壯實，早已經戰死沙場，你到底是誰。”

壯漢已經不想解釋了，緊緊的抱著阿母，嚎啕大哭起來。

可能是哭聲的反應，老太也將他緊緊的抱在懷裡。

良久後，兩人都是淚眼婆娑。

壯漢滿臉的悲憤。

“阿母，到底怎麼回事，我出去才兩年，阿爹怎麼就沒了，兩個阿娣呢？還有，我的婆娘和孩子呢？”

老太擦了擦眼角，這才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兩人老人只有一個兒子，還有兩個女兒，雖然嘴巴多了，但有兩個勞力在，基本也不用擔心吃不飽的問題，當然也不會吃的好，勉強度日還是沒問題的。

等兩個女兒一嫁人，吃飯的嘴巴一少，那生活絕對能過的美滋滋的。

可天有不測風雲，也不知道上頭是怎麼想的，當士兵們被楊乾帶走後，回來稟告的人，幾乎都是告訴他們的家人，不回來的人，幾乎全軍覆沒。

壯漢的阿爹就是受不了這個打擊連噴兩口血後，硬扛了十幾天就撒手人寰。

老太也因為傷心過度，傷了內臟，導致常年臥在床榻上。

兩個女兒，兒媳以及孫子都在天地裡面幹活，雖然突遭橫禍，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嘭！！！”

壯漢狠狠的錘了一下床榻，眼睛都紅了。

自己明明被武安君帶走救治，為何上頭的人說自己等人陣亡？這，這不是害了自己老父親的一條命嘛。

其實說是說老太，老父親，實則老太也才四十歲出頭一些而已，因為長期勞作加上傷心過度，十幾天內兒子和丈夫連續死亡，她沒有崩潰已經算運氣好了。

壯漢從懷裡拿出早早準備好的乾糧，遞給阿母。

老太抓著粟餅，滿臉震驚道“你，你怎麼會有粟米，在這裡的粟米早就被上頭的人收走了充稅！”

“阿母，你吃，我等等回來告訴你。”

當老太吃了半個後，立馬忍住不吃了，然後將粟餅放好。

壯漢奇道“阿母，你怎麼不吃了，是不是吃不習慣？”

老太搖搖頭“我孫兒還沒吃，你也沒吃，新婦和你兩個阿娣都沒吃，我怎麼吃的下，等大家回來，一人一口吧。”

壯漢直接站起身，朝著外面走去，當來到外面後，他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

這樣的日子到底怎麼才能過下去，擦了擦眼淚，他朝著自家的爛地跑去。

當來到地裡後，果然發現三個大人帶著一個小孩，正在打理著糧食。

“婆娘，阿娣，小子，我回來了。”

四人齊刷刷的看向壯漢，視線在這一刻相互交織起來，三個女人飛快的朝著壯漢撲去，男孩則滿是戒備。

瘦弱的身子，好似隨時要倒下來一般。

壯漢看到兩個阿娣瘦成了猴子，心疼的不能自己，當看到自家婆娘的時候，只覺得她至少老了十幾歲。

婆娘沒有多說，抓著兒子就塞到壯漢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