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褔來兮禍所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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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森出門才一會兒，就打電話給呂大娘，說租用了一部旅遊大巴。呂大娘對洪森辦事的效率歷來很讚賞，她帶頭走出辦公室，並說去了長龍村先吃飯然後一起到夕陽紅長龍幸福樂園的建設工地看看。

大巴到達長龍農家樂時已是正午時分，也正是農家樂客人爆棚的時候，肖晉荷早就接到了洪森的電話，已預留了貴賓室，準備好了野味，還早早在酒店門口等候，熱情迎接她心目中最尊貴的客人。

車門一開啟，洪森就跳下車，衝著肖晉荷問：“準備好沒有？”

肖晉荷說：“洪總的吩咐，我哪敢怠慢。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洪森問：“欠哪出東風唄！”

金嬸重重拍他一下肩膀：“傻不拉嘰的，人家不就盼你這出東風嗎！”

貴賓室，酒已擺好，菜已上桌，洪森把呂大娘請到了上席。呂大娘不依，要鍾洪生坐到上席，鍾洪生哪肯，堅持要呂大娘坐，呂大娘難違眾意，只好坐到了上席位置。鍾洪生坐她左邊的座位，呂大爺坐她右邊的座位，都坐好後，肖晉荷向室外招了招手。俄而，十幾位身穿農家樂工作服的服務員端著大盆小盤魚貫而入。

咦，洪森還真沒食言，花了大價錢，你看滿桌子的美食，有半多是野味，估價大概不會低於五位數。

金嬸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從落座起就一個勁的誇洪森，誇他有眼光有遠見有謀略。

洪森不停地重複一句話：“野味土味全上了，貴著呢！”

何秀才將他一句：“再貴也沒你詭。”

洪森說：“大詩人，你說的是啥話？”

何秀才說：“有付出才有收穫，大付出大回報，要沒看到回報你能這麼慷慨，鬼才信呢！”

金嬸火上澆油：“不是嗎，這些野味相比那些幸福樂園來說，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蔣莉文挾起一塊兔肉，一邊嚼一邊說：“有吃也睹不住你們的嘴，別把人家洪總的好心當做了驢肝肺。”

呂大娘也說：“洪總是做公益事業的，投資的大部分是沒有回報的，別誤會他了。”

蔣莉文又說：“洪總是好人，大慈善家。”

鍾洪生笑道：“這話沒錯，要不是好人，這滿桌子的美味能白給你吃，給你吃你就吃，別總懷疑洪總的人品，請你吃頓飯還能有什麼陰謀。”說著，他挾起一塊紅燒羊肉放在了何秀才的碗裡，“大詩人，蜜月三十天，你得多補補身子，這季節多吃羊肉暖身。”

此話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何秀才和肖大娘身上，大家一邊猛吃，一邊調侃何秀才和肖大娘，笑聲一陣接著一陣，猶如大海一浪蓋過一浪的波濤聲。

金嬸、謝大媽還不時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瘋笑，笑得眼淚橫流，以致農家樂的服務員都忘了自己的職責，跑貴賓室門口、窗前分享熱鬧來了。

然而，下午三點呂大娘的手機急切響起，大家還在猜拳行令，沉醉在酒醉歌迷中，誰的手機響了都很難引起注意，呂大娘也喝得臉頰犯紅，她的手機也不另外，響了兩遍無人聽到，第三遍才被洪森覺察到了，醉醺醺告訴呂大娘手機響了。呂大娘從衣袋裡摸出了手機，手機正嘀鈴鈴發出急促的響聲，呂大娘醉醺醺按下接話鍵，餵了一句，手機裡傳出對方近乎嚎叫的聲音：“董事長，大事不妙。”

呂大娘一驚，急問：“發生什麼事了？”

對方聲音：“總工會大樓起火啦！”

呂大娘本能地啊了一聲，隨即問：“你誰呀？”

對方聲音：“我郭小倩。”

一聽是郭小倩，呂大娘心突突猛跳，郭小倩已經是夕陽紅旅行社副總經理，她絕對不可能撒謊。不可能撒謊，就意味著起火一事是真的。

“什麼時候的事？是怎樣起的火？”呂大娘緊張得說話帶點結巴。

“前五分鐘左右，起火原因不詳，已經打了119，聽，消防來了。”郭小倩的聲音。

果然，手機裡響起消防車的鳴笛聲。此時室內一片凝靜，大家神情緊張到了極點，怔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

呂大娘一揮手，沉重地說：“公司起火，趕緊回城。”

鍾洪生補充一句：“洪總，備車，要快。”

洪森本已醉了九分，聽說發生火災，立刻醒了八分，幾乎醉意全無了。他朝室外喊了幾聲司機的名字，司機應聲，說車子早已準備好了。

呂大娘帶頭跑出了長龍農家樂，一分鐘不到，所有人都已上了車。

平時從長龍到縣城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那次僅用了三十分鐘多一點，大巴車開出了越野車的速度。

縣總工會大門已經被警察封鎖了，車和人都只許出不許進。好在警察認識鍾洪生，說明情況後便放了行。火已基本撲滅，但總工會也就是現在的夕陽紅集團辦公所在地已經是滿目瘡痍了。

呂大娘看見眼前的情景，忍不住落下眼淚。是啊，集團剛成立就遭此災難，她作為董事長怎能不心疼？

這時郭小倩滿臉汙垢跑了過來，見了大家忍不住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公司沒了，全燒了。”

呂大娘安慰她：“別哭，挺住，災難要來，誰也阻擋不了。”

大家圍住郭小倩，你一言他一語，尋問火災情況。

“郭副總，火是從哪裡燒起來的？”

“知道是怎麼起的火嗎？”

……

其實郭小倩也矇在鼓裡，因為她辦公的地點是一樓，聽到有人叫著火啦，她才跑出辦公室，一看熊熊大火幾乎吞沒了整個辦公樓，她一時驚慌失措，慌亂中拿出手機拔打119，通了但說不出話來，旁邊一大娘告訴她，有人已報了警，消防、警察都到了。沒一會，果然消防車、警車都到了。警察封道，設定警戒線，消防員迅速展開滅火。火勢雖然很大，但三臺消防車同時發威，二十分鐘不到火勢得到控制，三十分鐘不到火勢基本撲滅。呂大娘他們趕到時，恰好是火勢基本撲滅的時候。

見郭小倩—問三不知，呂大娘猜測她也不知道火是怎麼燒起來的。不知道的事，郭小倩是從來不會胡言亂語的，這就是她的人格魅力。

“小倩也不是很清楚，就別問她了，相信有關部門一定會調查清楚。”呂大娘算是給郭小倩解圍。

可是什麼都不說，郭小倩又覺得虧欠了大家，於是她把自己所聞所見的關於火災的有關情況悉數說了一遍。

“不會是有人故意縱火吧？”童爺閃動著警惕的眼神說。

“不會吧！如果是故意，那目的是什麼？”呂大爺說。

“不會是有人妒嫉我們吧？”蔣莉文說。

“我也覺得有這個可能。”謝大媽說。

“哎，別胡亂猜測，依我看這不是人為的。”金嬸說。

“我覺得金嬸說得有理，人為的可能性有，但有也屬於過失疏忽，比如電路老化、不規範使用煤氣、亂扔菸頭等，至於故意縱火的可能性應該很小，小到幾乎沒有。”鍾洪生的一句話提醒了呂大娘，她腦海中馬上閃現一個可怕的印象，就在她整理辦公室時，電工告訴她電路線路老化，隨時有短路甚至發生危險的可能。難道此次火災就是此線路短路造成的，倘真如此，那自己責任就大了。

“依我估計應該是線路老化引發的火災。”呂大娘口氣很堅定。

呂大爺感覺到呂大娘事先一定發現了什麼，於是低聲問：“你能確定？”

呂大娘說：“能確定。”

呂大爺問：“憑什麼？”

呂大娘又說：“就在我辦公室，電工發現了，但我沒引起重視，沒叫電工及時更換線路，我失責了。”

呂大爺附耳斥責她：“你別胡說八道，房子不是你造的，線路不是你安裝的，你就一租房客，線路短路起火能有你什麼事？你別自我攬責啊！”

室內嘰嘰喳喳的，兩口子說話低聲低氣自然不會引起大家的注意。但是有一個人卻一直在關注他倆，似乎對他倆口子的說話都聽在耳裡，要不他怎麼會對呂大娘說出這樣的話：“火災是怎麼發生的？自有真相。別胡亂猜測，更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知道說這話的是誰嗎？鍾洪生也，也只有他才知道自攬責任的後果。

這時，不遠處謝書記、許縣長在一大群人的陪同下正向大家走來，鍾洪生、夏天明已經迎上去了，呂大娘內心覺得有愧，恨不得地下找一條縫鑽進去。可是，命運總喜歡捉弄人，越是怕的時候越是躲避不了。你看，謝書記正邁開腳步向她走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