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戀愛練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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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暴雨傾盆。

友克鑫市，下水街。

珠簾般的雨水匯聚成流，沿著城市街道的脈絡而動。

街邊光線明暗不定，卻有一間古董店燈火通明。

古董店上方懸掛著一面很常見的電子屏，其上一行紅色字型緩慢滾動：

【收古董雜項和手工藝術品——1997年6月22號】

古董店內，臨牆處陳設櫥窗。

橘黃色光芒中，一件件古董藝術品呈列其中，難見真章。

店鋪深處，一張實木桌靠牆而放，桌角邊上架著一個檯燈。

成束燈光映照之下，一尊約莫五十公分高的紅色人偶木雕靜立其中。

突然，一雙手探入燈光中，包裹住那平平無奇的人偶木雕。

手的主人是一個身穿休閒服，留著一頭利落黑髮，五官俊朗的少年。

咔嚓。

少年指尖稍稍發力，人偶木雕表面頓時浮現裂痕，一縷縷有別於檯燈的白色微光從裂痕之中滲出。

緊接著，木殼碎裂掉落，竟是顯露出一尊縈繞念氣微光的玉人。

玉人的通透表面上，有著一道道魚紋似的淺綠色紋路，在燈光照耀下熠熠生輝，顯然是價值不菲。

敲碎木殼，變廢為寶。

這一幕被古董店大門旁一個戴著狗頭面罩的健壯男人看在眼裡。

只是男人似乎瞭解少年的本事，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他雙臂環抱，目光直指少年，聲音沉穩有力：“莫羅，為什麼拒絕墨蓮娜為你準備的的禮物？”

“禮物？”

被喚作莫羅的少年倏然抬頭，迎向狗頭男人的目光，很是無奈的笑了笑。

“狗哥，讓我去殺掉二十一個素不相干的人，這也算禮物啊……”

“當然算禮物，只要你殺了他們，就能馬上升到21級，之後不出意外，你應該能多掌握一種迎合自身需求的念能力，哪怕最終結果有所出入，你至少也能憑此增強氣量。”

狗頭男人的聲音始終沉穩有力，停頓了一下後，繼續道：

“莫羅，墨蓮娜要儘快得到念能力效果的反饋，所以不要讓她失望，況且……只是隨便殺幾個人就能變強，這種事對你來說，有利無弊。”

“……”

莫羅聞言不由沉默。

只是隨便殺幾個人嗎……

這就是黑幫的做派啊。

又或者說，在這個名為全職獵人的世界裡，漠視生命，以及踐踏個體存在什麼的，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

這一點，莫羅一年前穿越過來的時候，就切身體會到了……

他沉默凝視著狗頭男人。

作為穿越者，他熟知全職獵人這部作品的劇情和角色。

眼前的狗頭男人，以及一年前救了他的墨蓮娜，都是在卡金國王位繼承篇中登場的來自黑幫家族的角色。

拋開墨蓮娜的卡金國王室私生女的身份，以及未來會成為愛依家族黑幫老大的這一層身份不說，莫羅印象最深刻的……

始終是墨蓮娜在原著中展現出來的念能力。

那是一種能讓他人以殺人方式來升級變強的念能力……

“殺人就能變強，聽著多容易啊。”

莫羅壓下心中念頭，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笑意，眼神卻平靜得看不到任何波瀾。

“狗哥，念能力哪裡是這麼淺薄的東西，有誓約和制約這種體系在……雖然我不清楚墨蓮娜是如何發掘出這種能力的，但有一點是能確定的。”

說到這裡，莫羅突然錯開目光，低頭看向桌上玉人，淡淡道：“那就是風險，巨大且未知的風險。”

“……”

聽到莫羅的話，這次反倒是狗頭男人沉默了。

沉默，有時候也相當於是預設。

只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忘卻自身立場，很快就掙脫沉默，直截了當的問道：“所以你的回答是拒絕嗎？”

“怎麼會呢……我這條爛命，可是墨蓮娜給的。”

莫羅眼簾低垂，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腦海中卻是閃過墨蓮娜那一雙黝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眸。

頓了一下，他又抬頭看向狗頭男人，輕聲道：“給我一天時間。”

“好，我會跟墨蓮娜說的。”

狗頭男人聞言朝著莫羅點了下頭，旋即很是乾脆的轉身離開。

就在他即將推門走出古董店時，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的停下腳步。

“對了，墨蓮娜說她還沒決定念能力的名字，她想讓你幫忙取一個。”

“……”

莫羅怔了一下，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些源自於原著的片段畫面。

「戀愛練習曲」

即是原著中墨蓮娜念能力的名字。

至於充斥著毀滅意味的念能力，為何會有這樣的名字……

莫羅並不清楚。

想到這裡，莫羅幾乎沒有思考或猶豫，直接依照原著資訊而給出回答：“就叫戀愛練習曲吧，如果墨蓮娜她不討厭的話……”

“嗯？”

狗頭男人有些驚訝，他沒想到莫羅會給出這種風格的名字。

不過他沒有多想，朝著莫羅擺了擺手，便推門大步走入夜雨之中。

莫羅神情平靜，目送狗頭男人離開。

嘎吱——

大門關上合攏。

幾分鐘後，莫羅這才緩緩收回目光，轉而看向桌上屹立於一堆木殼碎片中的通透玉人。

“只能跑路了啊……”

有些事不願去做，且沒有周旋的餘地，那麼，莫羅決定就此離開墨蓮娜的圈子。

倒也不是他抗拒殺人這種事，只因墨蓮娜送過來的二十一人之中，有嬰兒和孩童。

這已經是觸及到底線了。

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墨蓮娜隱藏於內心深處的真正目的。

毀滅卡金國、毀滅人類、毀滅世界、毀滅一切……

這是墨蓮娜所追求的。

所以莫羅遲早會走，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這大半年來，他經營的古董店為墨蓮娜帶來不菲收益。

如果沒有變故的話，他其實是想透過這種方式去儘可能的回報墨蓮娜的救命之恩。

已經足夠了吧……

莫羅在心裡默默想著，繼而舉起右手，看向手背處。

那裡有一個由六種不同顏色的中空圓環所組成的如同年輪一般的刺青圖案。

年輪刺青圖案的顏色，從內到外、從小到大，分別是白、綠、藍、紫、紅、金。

在年輪最中間的地方，是一個很小很小的黑色無限符號。

莫羅並不清楚年輪刺青圖案的來歷和作用。

他穿越過來的幾天後，才注意到手背上突然出現年輪刺青的輪廓，從淺到深，然後逐漸顯現定格。

目前能確定的情報，是其他人看不到他手背上的年輪刺青，以及年輪刺青所覆蓋的手背，似乎具備了『堅不可摧』的誓約效果。

另外，他能透過吸收古董念氣的方式，從而去填滿年輪的中空區域。

這也是他選擇在友克鑫經營古董店的根本原因。

大半年下來，他吸收了不少古董或手工藝術品上的微弱念氣，如今最內側的白色年輪，已經幾乎被填滿。

莫羅暫時不去想離開墨蓮娜的事情，將注意力放在纏繞著微弱念氣的玉人身上。

只要吸收掉玉人身上的念氣，應該就能將白色年輪填滿了。

就算填不滿，他派出去的員工，也會在今晚帶回一些可能纏繞念氣的古董。

安靜無聲的古董店內，莫羅伸手覆住玉人。

不見任何動靜波動，但玉人身上的微弱念氣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入莫羅掌背。

白色年輪的丁點缺口，也隨之補上，變得相對完整。

看來不用等牛馬員工回來了。

莫羅心想之餘，目光緊盯著手背上的白色年輪，大半年來的努力，此刻倒是有些許期待。

因為在他看來，年輪刺青很有可能是人們常說的穿越金手指。

假如能在此刻提供助力，那他就更有脫離愛依家族的底氣。

莫羅耐心等待著變化，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彷彿能量條一般被填滿的白色年輪，並沒有產生什麼異象。

“最壞的結果出現了。”

看到毫無動靜的年輪刺青，莫羅微微搖頭。

眼下這種情況，大概只有三種可能性。

一種是需要填滿所有年輪，才能揭露尚且未知的能力。

一種是填滿的年輪需要某種特定條件，才能揭露能力。

最後一種，年輪刺青並非他所期望的金手指。

莫羅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太在意。

即使能在此刻得到金手指的能力，對他來說，頂多只是意外之喜。

真正的底氣，是他穿越以來所刻苦精修的放出繫念能力。

......

夜色漸深，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意思。

狗頭男人在大雨中穿行，來到路邊一輛黑色轎車旁。

黑色轎車後座的窗戶降下，露出一個精緻嫻雅的女人。

女人眉若柳葉，眼如丹鳳。

然而姣好臉龐上卻有兩道平行的猙獰刀疤。

刀疤從她的髮際線穿過左眼皮，一直延伸到臉頰，幾乎是橫跨了半張臉龐，端是觸目驚心。

“墨蓮娜。”

狗頭男人彎腰，看向車內的女人。

墨蓮娜抬眸：“阿犬，他怎麼說？”

“莫羅讓你給他一天時間。”

狗頭男人如實回道。

墨蓮娜垂眸，似乎覺察到了什麼。

狗頭男人等著墨蓮娜的回應，任由大雨潑打身體。

過了一會。

墨蓮娜習慣性伸手撫摸著臉頰上的刀疤。

“算了。”

她輕聲喃語了一句。

狗頭男人微怔。

墨蓮娜放下手，目光越過狗頭男人，望向古董店的方向。

“阿犬，你知道嗎……小莫羅身上有一種我很討厭的東西。”

“什麼？”

狗頭男人順勢問道。

墨蓮娜眼神幽深，語氣漸漸變得冷漠。

“底線。”

“……”

狗頭男人不知該說什麼。

墨蓮娜冷漠道：“我的人，不能有這種東西。”

狗頭男人明白了墨蓮娜的意思，一瞬間想過勸說，但又忍住了。

墨蓮娜收回目光，“幻影旅團的人又在鬧騰，讓小……讓他成為平息紛爭的籌碼之一吧。”

“明白了。”

狗頭男人應了一聲，隨後說出了莫羅幫取的念能力名字。

戀愛練習曲……

墨蓮娜聽到名字，眼神中興起一絲波瀾，果然還是不夠完整……

即使能在深吻中感受到小莫羅的忠誠，但「目的」截然不同，就毫無意義。

“走吧。”

墨蓮娜微微低著頭，雖然無法得到反饋，但也發現了能力的缺陷。

阿犬看了看墨蓮娜，聽出對方語氣中的一絲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