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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懂了嗎?”
數學老師用粉筆重重地點了下黑板,分心的章韻宜下一秒就摒棄亂七八糟的心思,炯炯有神地看向黑板上記憶中熟悉但現在很陌生的公式。
稀稀落落的聲音回應:“懂~了~”
章韻宜覺得自己就是個絕望的文盲,但她沒辦法舉手說沒聽懂。她心裡有些急切,下課鈴一響,一秒鐘都沒耽誤就往小超市奔。
懂沒懂是一回事,態度要擺正。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超市裡自然也有清涼油,她從貨架上找到,看得出來銷量還很不錯,從盒子裡拿了一罐捏在掌心,高三生的胃口很大,很容易餓,兩節課過去,她感覺一碗牛肉粉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乾脆又拿了包蘇打餅乾。
往收銀臺走時,餘光掃見陳闊的背影。
她一拍額頭,輕快地追了上去,排在他身後,她笑道:“班長,我來付吧!”
早自習下課那會兒她就說過下次她請,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聽著含笑的清脆女聲,陳闊轉過頭來,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他剛剛腦子裡還在想提升卷的最後一道大題,壓根就沒注意周邊的人,此刻,從繁複的思緒中緩過神來,“不用。”
“要的~”
主動買單跟被動買單情況不一樣。
坐在章韻宜旁邊工位的女同事就吐槽過,說上一任經理死摳,讓人點外賣時幫他點一份,結果外賣香噴噴地吃完了,錢遲遲不給。
章韻宜現在很樂意買單。
巴結未來老闆是一回事,早上的飲料本來就是他付的,現在不過是還回去。
章韻宜看向他,“不是都說好了嗎?”
陳闊還準備拿一盒薄荷糖的,聞言收回手,看了眼放在收銀臺上的礦泉水,兩塊錢一瓶。
他沉默幾秒,沒再拒絕。
章韻宜將清涼油還有餅乾也放了上去,手臂不經意地碰到他的,她沒注意,對收銀員說:“我跟他一起。”
陳闊往前走了一步。
章韻宜穿的牛仔褲偏緊身,放錢包就會很鼓,所以今天她都是將零錢捲一捲塞在口袋裡,三樣東西加起來十塊錢。
付完錢後,她手握著礦泉水瓶身,笑著遞給陳闊,“班長,給。”
陳闊接過,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小超市。尷尬的事情就來了,他們是同班同學,現在都要回教室,並肩走很奇怪,一前一後當陌生人也奇怪。
章韻宜努力回想了一下前世高中時期的種種。
到他們這個年齡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並不拘於學霸只跟學霸玩,不過高中三年,除了極偶爾的那幾次她拜託陳闊批假條,他們似乎都沒怎麼說過話。
如果是真正的十七歲的她在小超市碰到他了,可能最多也就喊一聲,絕不會聊閒天。
現在呢?
如果她沒重生,在別的地方碰到老闆,別說是聊天,連對視都不想有。可情況不一樣,陳闊暫時還不是她的老闆,她還想跟著他一起混,那是不是要稍微搞好關係呢?
不然完全都不熟,等他大學創業,她突然找他,說要給他打工?
計劃不能只是計劃,否則就是嘴把式,一定要付出實際行動,成不成另說。章韻宜不再猶豫,在陳闊明顯愣怔了幾秒的神情中,坦然地來到他身側,“班長,今天晚自習是要測驗嗎?”
陳闊:“……”
他心裡掠過一絲疑惑,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但看著章韻宜殷切的眼神,他很快有了思路,幾次接觸,她都是找他請假。
“是。”他點頭。
章韻宜印象中晚自習也是這樣過來的,老師直接發試卷讓他們做,做完以後也不批改直接講題,這就是一種題海戰術。有時候生病請了半天病假,第二天來學校,課桌上少說也有兩三張試卷。
還好不是真正的考試。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件事也提醒她了,一個月後,高三要迎來第一次月考,之後月月都有。她還不知道怎麼應對月考,想想她的天空都灰了。
陳闊甚至都能預料到,她馬上就會說“班長我今天不舒服晚自習……嗯……行不行呢”,他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班長,”章韻宜完全是沒話找話,硬聊,“我今天看到你打球,你是每天上早自習之前就吃早餐嗎?”
陳闊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他加快步伐,希望能快點到教室。
章韻宜也緊緊跟著他。
在踏上臺階時,他語氣淡淡地回道:“是。”
“這麼早呀?”章韻宜感慨。
今天六點起床都要了她的命,還是緊趕慢趕踩著點到,那他得多早起床?早自習之前吃早餐,神清氣爽地度過以後,還能趁著休息時間去打球。
就該他發財。
“早上運動之後頭腦會清醒很多嗎?”她又問他。
陳闊並不覺得他們能閒聊這麼多,但被她這樣盯著,他也只能頷首,“嗯。”
看來運動真的有點用,別的不提,至少會鍛鍊體魄。古代寒窗苦讀十年,科舉環境很差,身體底子不好根本抗不過去,她把自己的體力拉上去,學習應該也不會太吃力吧?
章韻宜決定將寫在紙上的第三點提上日程。
早上圍著操場走一圈,那會兒沒人,她還能大聲背公式跟單詞。
時間太過緊迫,容不得她再怨天怨地。
“真的嗎?”章韻宜好像有很多問題,“班長,你白天不會犯困嗎?”
“不會。”
章韻宜:“……”
她知道這是在尬聊,但話說回來,除了特別合拍的朋友,誰跟誰相熟不是從陌生這一步開始的呢?一回生二回熟,多聊幾次就好了。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大可不必這樣,只要稍微關注陳闊一點點,等他公司開始招人,她再去應聘也行,可問題是,都重生了,誰也不會把目標釘死在“普通員工”的職位上吧?
人還是要大膽一點!
究竟可以大膽到什麼程度,以後再說。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進了教室。
大部分同學都不會注意,但也有人恰好看到,比如陳闊的同桌,他的好麗友費世傑。
費世傑整理著筆記,隨口問道:“章韻宜找你什麼事啊?”
陳闊神情微頓,“沒什麼。”
的確是沒什麼事。
聊了些有的沒的。
“來。”
費世傑伸手,課間十分鐘很寶貴,沒睡夠的人要補覺,就算不睡,多半也是坐在課桌前補充能量,有的人聽歌,有的人看閒書,費世傑就是後者,他是球迷,零花錢全花在買雜誌上。
剛才見陳闊要去小超市買水,順帶著讓他幫忙帶薄荷糖。
陳闊攤開課本,語氣自然道:“忘了。”
費世傑緩緩側過頭看向他,十分受傷,“忘了??”
那豈不是浪費感情,虧他差點喊爸爸。
陳闊伸手從桌肚裡拿出一根綠箭扔給他,“吃這個。”
費世傑翻了個白眼,“我服了,下節課我怎麼熬!”
他偏科,英語比起別的科目來說遜色一些,還好數理化成績足夠優異,否則總分很難跟其他人拉開距離。
費世傑在熬。
章韻宜則是容光煥發,總算讓她找回了一點自信,好歹大學也過了六級,雖然荒廢了幾年,但工作後又用上了,說是重回新手村太誇張,可只要她再用點心,英語這科暫時算是她的舒適區。
她在心裡計算著。
她不能慌神,更不能像無頭蒼蠅一樣,一個月的時間太短了,她不可能創造什麼奇蹟,首先要做的是揚長避短,先把最拿手的撿起來,這個月主攻語數外三大主科。
高一高二走讀生居多,中午放學後,也有一些高三生會捨棄食堂外出覓食。
章韻宜收拾桌面,遲疑著拿起數學書,準備午睡前翻一翻。戴佳拿著錢包來到她課桌前,問道:“費世傑他們好像要出去,你們有想帶的東西嗎?”
徐詩詩擺了擺手,“沒有。”
昨天才返校,沒那麼饞,想吃的想喝的在家裡都吃夠了。
戴佳也笑道:“我本來想吃漢堡,但突然又不想吃了。”
“我有要帶的!”章韻宜迅速抬頭,很快鎖定了費世傑的身影。
她跟費世傑在學生時代也不熟,但重生前他們熟了啊。
費世傑大學也是在京市唸的,跟陳闊雖然不在同一所大學,但關係還是很好,後來也成為了合夥人之一,不過據說他是最晚加入的,股份佔比最小。
都是同學,對對方的家庭條件也有所耳聞,像費世傑的媽媽都已經升到了副廳級。
幾個高層股東都沒什麼架子,陳闊就很低調,平常穿著都很簡單,很少西裝革履,不過真正能跟員工們隨便開玩笑的只有費世傑。
她跟費世傑碰到了還會聊天吹水。
在她重生前,費世傑還調侃著要給她介紹男朋友。
“費世傑!”
隨著章韻宜的一聲喊,費世傑頓足回頭,他身旁的陳闊也停下了腳步。
費世傑微愣,叫他?
“戴佳說你們要出去是不是?”章韻宜快步來到他們面前,先衝陳闊笑了笑。
“……是啊。”費世傑茫然過後,瞭然,“你要帶什麼?”
“你們去哪兒?”
費世傑撓撓頭,“去後街吃飯,”他努努嘴,“闊哥再買本資料書。”
章韻宜也不記得后街都有哪些店了,印象最深的就是賣酸辣粉跟燒烤店,她想了想,“要是你碰到水吧,幫我問問,有沒有咖啡,有的話幫我帶一杯,加多多的冰。”
“雪頂咖啡?”費世傑問。
現在不像十年後,哪哪都是咖啡店。也有高三生會喝,但喝得比較多的還是罐裝的,然後就是雪頂咖啡。
章韻宜想喝冰美式,不過這時候也不能挑,便道:“如果有美式就帶美式……雪頂也可以,都沒有的話那就算啦。”
費世傑一口應下,“行。”
“謝啦!”
“不、不客氣。”
等章韻宜跟戴佳手牽著手離開後,陳闊見費世傑還沒緩過神來,挑了挑眉,抬腿踹了他一下,“回魂了。”
丟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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