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清晰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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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嵐。”

雲嵐被一個雄渾的聲音喚醒，透過天上那團亮麗的雲彩，她看見了一束從雲層深處中灑下來的光。

那光的後邊，彷彿有著一個美好的、令人嚮往的世界。

往下看，一條蜿蜒的臺階從雲層中探出，順山而下，由遠及近……最後，雲嵐看見了自己的鞋。

不知什麼時候，她竟來到了這麼一條通天之路上。

這是……傳說中的登仙路？

修真界中，遠在東部的泰洲，有那麼一條傳說中連線著修真界與仙界的路，叫做登仙路。

登仙路的盡頭是登仙台，那是修士們渡劫成功後，前往仙界唯一的通道，偶爾也會有仙界之人透過登仙路下凡而來，提點資質出眾之才。

雲嵐只是在留影石中見過登仙路的影像，但她從來沒有去過泰洲。

她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踏上這條登仙路，你便與修真界再無干系。只有斬斷凡俗，你才能成就無上大道。”

那道聲音似乎聽見了她心中的疑惑，開口解釋道。

這時，雲嵐察覺到有幾道灼熱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後背，轉身看去，她的師父、師弟、師妹們站在不遠處，表情淡漠，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她。

不對，不是這樣的！

她不想斬斷凡俗！

她不想與師父、師弟和師妹們斷絕關係！

雲嵐想像往常那樣熟絡地走過去與他們打招呼，可她的腳彷彿被粘在了這石梯上，動彈不得。

怎麼會這樣？

這是怎麼回事？

“師父？”

明虛子把視線從雲嵐身上挪開，彷彿叫他的不是自己的大徒弟，而是一個陌生人。

雲嵐又看向自己的師弟師妹們。

“明昭？”

“明曄？”

“梨落？”

只可惜她每叫出一個名字，他們之間就會多出一層隔閡，直至那熟悉的面龐都隱於濃霧之中，消失不見。

雲嵐明明想向他們靠近，可他們卻離她越來越遠。

那個雄渾的聲音又出現了：“這些都是你過往的執念，想要飛昇成仙，就必須親手將這些執念斬斷，否則無法走完這條登仙路。”

明明是極其威嚴的聲音，雲嵐聽在耳中卻感覺十分刺耳，滿心的不適想要將這聲音的主人從雲端之上拉下來。

頭又開始痛了。

奇怪，她為什麼要說又？

“斬斷他們，他們只是你的心魔和執念，並非你真正的師父和師弟師妹們。”

那雄渾的聲音彷彿變成了惡魔的低語，讓雲嵐忍不住想要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但云嵐也只是受到了一瞬的影響，很快就清醒過來，堅定道：“我不！”

“你可留下這些俗念，伱這些年的努力、經歷過的痛苦就全部作廢了？這些影子不過是你的心魔而已，你只需將你的心魔剔除，便能登上這成仙之路。”

成仙，是修真界所有修士們畢生的追求。

多麼極具誘惑力的兩個字啊，只需斬掉這幾個幻影，她就能成就那無上大道。

這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好事！

但這一次，她依舊做出了跟先前一樣的選擇：“不！”

周圍的空間瞬間破碎，雲嵐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從天上拉扯下來，掉進了一片火海。

或者說，掉進了一片被火海淹沒的村莊中，漆黑的夜空被這熊熊的火焰照亮。

雲嵐像個過路人，冷眼看著小火苗在房屋間躍動，直到一個黑瘦的身影撞入了她的懷中，將她帶入現實。

扒開懷中的小傢伙一看，竟然是個渾身髒汙還帶著血的小男孩。

村子裡很快有村民提著鋤頭鐮刀追了上來，驚恐的看著雲嵐懷中的孩子：“你……你快離他遠一點，他可是來索命的惡鬼！靠近他的人都會死的！”

雲嵐對自己身上被蹭到的髒汙和血跡有些不習慣，她想用出清潔術，可她發現她的靈力消失了，現在的她完全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小男孩抬頭看向雲嵐，開口道：“殺了我。”

那雙眼睛黑得滲人，即使周圍的火焰讓夜空亮如白晝，也無法在他的眼裡看見一絲帶著光亮的倒影。

“比起死在他們手中，我寧願死在你的手裡。”

“死？”雲嵐看了看那邊提著各種武器的村民，又看了看懷裡的小男孩，“你的生活才剛剛起步，不管過去如何，離開了這裡便能重新開始。”

說完，她牽著男孩的手轉身就朝山上跑去，跑到山裡就安全了。

村裡就那麼點人，他們不可能找到的。

然而畫面一轉，那群徹底瘋狂的村民們竟然不顧祖訓，開始放火燒山。

雲嵐帶著小男孩躲在一個山洞中，被山下飄來的黑煙嗆得不斷咳嗽。

山上沒有水，也沒有其他下山的路，她只能寄希望於把周圍的草木清理乾淨，讓大火燒不到他們這一處。

小孩已經奄奄一息，他之前就已經受了重傷，這會兒堅持不了多久了。

“殺了我。”他躺在地上，平靜的說著，“殺了我你便能從這裡離開。”

雲嵐的喉嚨也因為劇烈運動和煙燻變得火辣辣的，她的嘴唇動了動，只吐出兩個字：“我不。”

小孩笑了，他的臉已經被火燻得漆黑，根本看不出他的容貌，雲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那雙黑黝黝的眼睛上。

小孩衝他招手，示意她附過去聽他說話。

雲嵐將耳朵停留在他的耳邊，感受對方的呼吸從她的鬢角拂過，整個世界也離她漸行漸遠。

再一睜眼，她躺在地上，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綠色樹冠。

樹葉沙沙作響，耳旁似有火苗跳動，口中無比苦澀，殘留著丹藥的味道。

“雲嵐道友，你醒了？”

是藍虹。

哦對，她既沒有渡劫成仙，也沒有變成凡人，她現在應該處於一個秘境中，更其他人一起尋找那名五行宗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