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態略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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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邊臉被猙獰的深藍渲染，仿若化作了鬼臉，額角長出天牛一般的觸角，左臂，左腿亦被深藍色的外骨骼包裹，撐破衣袖，褲腿，化作粗壯的異域者肢體……

吳島貴虎看著這樣的希德，愕然又憤怒的質問道：“希德，發生了什麼？難道說，你吃了海姆冥界森林的果實！？”

然而希德就好像沒聽到吳島貴虎的怒斥一般，依舊保持著現有的頻率繼續朝他們的方向緩慢靠近著，腳步聲一重一輕，一重一輕……

他尚且還是人類的那半邊臉表情木然，瞪圓的眼睛中充滿了血絲，眼神渾濁，沒有絲毫光亮，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喪失了思維的能力……

而這，也正是吳島貴虎現在所懷疑的。

他不知道希德為什麼會吃下海姆冥界森林的果實，但是他知道，吃下海姆冥界森林的果實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多年的老部下，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卻突然以這樣的一副模樣出現在他的面前，讓吳島貴虎的情緒瞬間有些失控，同時也讓他一時間忘記了正在面對的那個常磐莊吾和月讀帶來的問題，只專注在眼前的部下身上。

“希德！”

他手掌微顫的拿出戰極驅動器，扣在腰間，最後一次警告道。

“不要這樣……停下——！！”

戰極凌馬的昔日音容在腦海中閃過，讓吳島貴虎心中的自責更甚，他閉了閉眼，繼續道。

“如果，你還保留有一絲人類的，你自己的意識的話……”

這樣說著，吳島貴虎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消散在走廊裡，但是希德的腳步聲卻隨著他的靠近越來越大！

咚！

咚！

咚！

大約兩秒後，

吳島貴虎打破了沉默。

“這樣啊，我知道了……”

他取出蜜瓜定鎖種子，舉起。

“沒能監督好你，是我作為上司的失職，所以……”

【Lo！】

“現在，就讓我來送你最後一程吧。”

話落，吳島貴虎就要將蜜瓜定鎖種子扣入到戰極驅動器之中，進行變身。

然而就在這時，

啪！

被遺忘的人物之一，常磐莊吾突然伸手，抓住了吳島貴虎拿著定鎖種子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動作。

咔嚓！

月讀取出手機，將眼前這一幕拍了下來。

在這之後，吳島貴虎才終於反應過來，重新意識到常磐莊吾和月讀的存在。

他驚訝，懊惱，又很不理解的將視線從月讀的身上掠過，最後全部轉向常磐莊吾。

“為什麼？”吳島貴虎下意識的問道。

月讀拍照取證的行為他懂，但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常磐莊吾要阻止他？

雖然這麼說對希德很失禮，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作為不知真相的陌生人，就算是不感到害怕和驚慌，至少也應該對半邊身軀已經變成怪物的希德保持警惕和敵意吧？

可為什麼他沒有從他們的身上感覺到一點兒緊張感？

種種疑問在吳島貴虎的心間不斷升起，盤旋，然後他就聽到常磐莊吾這樣笑著回道：

“哦呀~哦呀~哦呀~~”

“我還以為這是專門為我們準備好的成果展示呢，結果只是單純的‘意外事故’麼？”

常磐莊吾一邊點頭，一邊滿含笑意的看著已經異域者化的希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抱歉，看來是我又猜錯了呢。”

他姿態從容，就彷彿已經司空見慣了一般。

而這種態度直接激怒了吳島貴虎。

“你什麼都不懂！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風涼話——！？”

吳島貴虎憤怒的說道。

他手臂用力，想要掙脫開常磐莊吾的轄制，但是常磐莊吾握著他手腕的手就彷彿鐵鉗一般，沒有絲毫鬆動。

處於憤怒中的吳島貴虎不假思索的立刻用另一隻手向常磐莊吾的手臂斬去，但是他的左手剛揮到一半兒，就被常磐莊吾同樣空著的右手也握住了手腕。

接著，常磐莊吾雙手用力……

時間壓縮！

吳島貴虎頓時感到一股難以反抗的巨大怪力從常磐莊吾的手上傳來，控制著他變換方向，來到了常磐莊吾的側前方，緊接著，吳島貴虎瞳孔一縮，仿若突然被潑了一大盆冷水，身體在一個激靈之後，驟然僵硬。

因為就在常磐莊吾的身後，月讀正面無表情的舉著一把已經開啟保險的手槍，將黑黝黝的槍口指向吳島貴虎的頭顱，同時，緩緩向吳島貴虎身側，乃至他身後移動著。

而常磐莊吾則是臉上的笑容不變，視線越過吳島貴虎的肩膀，看一眼他身後正在不斷靠近的希德，隨後歪頭，看向吳島貴虎，開口道：“什麼也不懂……嗎？”

話落，停頓一秒，笑容瞬間消失！

“你以為我們是因為誰的原因才什麼都不知道的？啊？事到如今，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們的‘不懂’！？”

常磐莊吾鉗制著吳島貴虎手腕的手掌用力，語氣冰冷的繼續說道。

“造成這個結果的，不正是你們世界樹集團嗎？吳-島-主-任！”

“我……”

吳島貴虎張了張嘴，一時間被問的啞口無言。

“那是……”

“那是什麼？為了保護‘我們’，為了保護人類嗎？”

常磐莊吾一邊在心裡拼命對吳島貴虎說“抱歉”，一邊毫不留情的嗤笑著世界樹集團的方針。

“不過是世界排名在我們鴻上基金會下方的一個財團而已，是什麼給了你們‘只有世界樹集團才能拯救人類’的自信？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三年前，你們世界樹集團又何須求到我們鴻上基金會的頭上？

方舟計劃……呵呵，是這個名字，對吧？

如果你們只是為了保命，甚至是有目的的保護你們能保護的人，我這裡什麼指責的話都沒有，但是，是誰賦予你們的權利，讓你們可以如此自我感覺良好的覺得全世界所有人類的生命都只是你們計劃書上的一個數字，你們說‘沒救了’，他們就必須去死？

而且，憑什麼你們說‘沒救了’，他們就真的沒救了？

就因為他們什麼也不知道嗎？

可他們之所以不知道，不正是因為你們所謂的‘懷疑’和‘不信任’，而向他們隱瞞了一切嗎？

說到底，這一切都不過是你們世界樹集團的傲慢而已！”

話落，常磐莊吾鬆開吳島貴虎手腕，轉而按住他的肩膀，橫移半步，微揚起頭，最後說道：

“看著我的眼睛，吳島貴虎！然後，告訴我，錯的人，到底是誰？”

吳島貴虎喃喃地道：“……是我，是我們世界樹集團……做錯了嗎？”

“是的，你們做錯了！”常磐莊吾肯定道。

聞言，吳島貴虎忍不住沉默了下來，除了方舟計劃中犧牲大部分人類的部分，他以前從未想過“只有世界樹集團才能救世”的前提有什麼不對，他的自豪，他的使命感，最初也都是因此而生的……

然而現在，經過了常磐莊吾的這一番話後，這一前提卻在他的心中漸漸崩塌了。

可如果連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錯的，是醜陋的，是自私的話，那麼，他為此而堅持的理想，他的努力，他的信念又算什麼！？

吳島貴虎感覺到了迷茫……

與此同時，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沉重了，它們似乎也在催促著吳島貴虎趕緊做出決定。

終於，就如常磐莊吾所期望的那樣，吳島貴虎鬆口了。

“雖然不知道連方舟計劃都已經知道的你還有什麼要問我的，但是如果你想要聽的話，之後我會將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的……所以，現在可以先放開我，讓我先解決掉眼前的事情了嗎？”

他認真解釋道。

“希德已經不是人類了，而他所轉化的毫無疑問是上級異域者……我知道你肯定對自己久經鍛煉出來的力量很自信，但很可惜，一般槍械和普通人類是無法對付這種怪物的，除非擁有特別的力量……”

“特別的力量？”

常磐莊吾打斷道。

“你是指的定鎖種子的力量吧？呵，所以才說你們世界樹集團太傲慢了啊……”

笑容重新出現在了常磐莊吾的臉上，他鬆開控制吳島貴虎的雙手，示意他回頭去看。

於是，吳島貴虎驚疑不定的轉身，向希德看去。

然後就看到希德仍然還是那副半人半異域者的模樣，保持著邁步的姿勢，就像是在播放過程中被按了暫停鍵的影片畫面一般，在走廊中一動不動。

與之相對的，是早已將手槍收起，正在認真踏步的月讀努力繃住不尷尬的表情，與吳島貴虎對視一眼，停了下來。

同時，那道一直在走廊中響徹並且越來越大和越來越沉重的腳步聲，便也停了。

吳島貴虎：“……”

吳島貴虎：“？？？”

吳島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