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大抵咫尺是真的不再創作了(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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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在談戀愛吧?”
聽到這句話,江心海呼吸都不均勻了。
阮清竹捂嘴笑了。
“放心,我不會說的,”阮清竹小聲說,“反正恭喜你們兩個。”
江心海警惕性依然沒有放下,說:“謝謝你的恭喜。但我們沒有談戀愛。”
阮清竹捂嘴笑了,把手套遞過來。
江心海伸出手,她卻將手一縮。
“你知道嗎,”阮清竹說,“英子要退出樂壇了。”
“嗯?”
“她準備低調很多年再出山。”阮清竹說,“擋在你前面的再也沒有人了,你就是新晉天后的最佳人選。”
“為什麼跟我說這個?”
“我也打算退了。”阮清竹笑容有些淒涼。
“你要退到哪裡去?”
阮清竹沒有回答她,而是突然說:
“我很羨慕你,這樣喜歡唱歌,又剛好可以和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
江心海問:“你不喜歡唱歌嗎?”
“以前,我也喜歡唱歌。如果不喜歡唱歌,又怎麼能唱好呢……”阮清竹低頭,淺笑。
“那你唱不就好了,你新專輯的銷量也還行吧。”
阮清竹抬頭:“以前喜歡,但現在,唱歌只會讓我感到疲憊。”
江心海不是很懂這種感覺。
“我們這行,歌迷喜歡你的時候,你就是塊寶,可一旦不喜歡你了,你什麼都不是,”阮清竹說,“大多數歌手和你不一樣,並不是只需要好好唱歌就行了,裡面摻雜了很多不純粹的事情……”
接著她又說:“唱歌又能唱一輩子嗎?總有唱不下去的一天,對於這行裡大多數人來說,都沒辦法一直唱下去,相對來說比較好的歸宿,就是嫁給一個有錢人罷了。”
她靠近了江心海一步,說:“我在和一個地產公司的公子談戀愛,等我嫁出去了,就會成為全職太太,以後再也不會拋頭露面的唱歌了。”
江心海說:“是嗎?”
她突然覺得有點難過。
“不用同情我,”阮清竹看懂了她的眼神,“終於放下音樂的那一天,我只會覺得……解脫。”
她鬆手,手上的手套落入江心海手中。
“怎麼只有一隻?”
“哎呀,還有一隻不知道哪裡去了。”阮清竹的笑容忽然公式化起來,“可能是忘了帶過來。”
“算了。”江心海把那隻手套收了起來。
她轉身離開,走在路上,步伐由沉重逐漸輕快。
別人的故事,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只需要唱好每一首歌就好。
阮清竹站在後面,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提包內。
包裡躺著的剩下一隻手套,被慢慢捏在手心。
……
2016年,春。
麗晶大酒店,海涯公司酒會現場。
一排排餐桌擺滿牛排、波龍、烤雞,服務生手上託著紅酒,暖黃燈光從水晶燈泡裡彌散出來。
身穿各種顏色禮服的人們三三兩兩,時有一眼就知道氣度不凡的各界精英穿梭其間。
幾年前那個還在小廠刻盤的周鵬,現在已經一身西裝革履,頭髮梳著一絲不苟的油頭,此時正在和國內最大娛樂公司——愛華的高管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這場酒會,是為了慶祝愛華成功收購海涯公司。
陳涯和江心海站在樓上,望著這一切,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海涯公司——正如其名,海是江心海的海,涯是陳涯的涯。
這個公司一開始,就是圍繞兩人建立的,在短短3年內,就成長為行業翹楚。
然而今天,這個公司獨立運營的歷史就要告一段落了。
從今往後,海涯會成為愛華公司的子公司,接受愛華的實際控制。
愛華娛樂,是“那個陸家”的產業。
“那個陸家”,聽起來像是行業黑話,但說出口,只要是混娛樂圈的都知道這四個字的含金量。
總而言之,愛華是一個隨便說句話,就能讓整個業界抖三抖的公司。
海涯公司被愛華併購,成為愛華整個娛樂圈生態的一部分,也只能說是非戰之罪。
“不甘心嗎?”江心海問。
“要是真的不甘心,就不會把公司賣掉了。”陳涯輕輕抿了一口紅酒。
“可在商業上,我們畢竟輸了。”江心海幽幽嘆了口氣,“以前跟我們一起打拼的老員工,都不想再拼了,連周鵬都跟你對著幹。”
“他們想要更穩定的生活,更高的收入,更多的錢,送女兒去國外留學,多請兩個保姆,再添兩臺車……這都無可厚非,不怪他們。”陳涯慢慢說。
江心海橫了他一眼:“還不是怪你,你給歌手們開的簽約條件太優厚了,想跳槽就跳槽不說,還有各種保障補貼,哪個公司經得起這麼造?”
“藝術家當然需要好合同。”陳涯說。
“可你簽約的樂隊也太不挑了,全都是沒什麼商業價值的,”江心海埋怨道,“像什麼萬青、新褲子、橘子海、盤尼西林也就罷了,我一直想不通……”
“……我想不通,你為什麼連二手玫瑰都籤??”江心海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陳涯臉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他們挺好的啊。”
江心海激動地說:“他們像是二人轉啊!形象也怪,唱的歌也……感覺很有辟邪效果。”
“要對你不理解的事物保持尊重,否則,和英子有什麼區別?”
陳涯這一句澹澹的回嗆,直接把江心海憋出了內傷。
“好吧,我不說這個了,”江心海明亮的眼睛直直瞪著他,“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陳涯望向了旁邊,假裝沒聽到。
“別裝死了,你又不可能一直躲下去。”江心海抱著雙臂,“表白都是我主動的,求婚就到你了!”
陳涯說:“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江心海額角一條,用高跟鞋在他腳上狠狠踩了一記,然後憤然扭身離開。
陳涯遠遠盯著江心海的背影,眼中滿是溫柔。
他掏出手機,正好,一則新訊息彈出來。
是徐湘瀟的。
他開啟聊天軟體,一眼望過去,全是徐湘瀟給他發的訊息記錄。
3:26
【在嗎?】
【睡著了?】
【我一晚上沒睡著,都在想你的事。】
【對方撤回了一條訊息】
4:07
【真的睡了?】
【那你聽我說。】
【我喜歡你。】
【這一點也不酷,喜歡天涯一點也不酷。但是我就是喜歡天涯。】
【終於說出口了。】
【壞了,撤回不了了。】
【……】
8:42
【在嗎?哈哈,我昨晚腦子有點不清醒,說的話你別當真哈。】
13:01
【怎麼不回覆我?總不可能現在都沒睡醒吧?】
【關於我昨天說的,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陳涯退出聊天軟體,按了按額頭。
有點……不,相當頭疼。
調出系統視角,澹藍的螢幕上,出現幾行字:
【當前成就:音樂人(2500/2500)】
【已開啟挑戰任務,完成後,可進入下一階段】
【挑戰任務:1.創造2個以上新音樂流派;(未完成)
2.創造的新音樂流派達到世界級影響力(被全球五大洲人群認知)。(未完成)】
陳涯喝了一口紅酒。
隨後,陷入了深思……
……
江心海的故事有些長,但她沒有事無鉅細地講,只是講了個大致脈絡。
比如怎麼認識刀狼,怎麼立志幫刀狼復仇。
出專輯的過程中又怎麼遭到英子打壓,最後又怎麼翻盤,然後怎麼和遲尺相互表白。
之後又創立了海涯公司,過程一筆帶過,最後被愛華收購,陳涯隨之落跑。
講完這些,也並沒有花太長時間。
坐在臺下的記者,筆記刷刷寫著,連肖楚楚都一時默然無語。
“因為結婚的事,我和遲尺鬧脾氣了,可能心裡對公司被收購還有氣,他便丟下了給華語樂壇十年的話,離開了華國,好幾年都不知去向。”
“我也是近年,才重新得到他的訊息的……”江心海最後說。
說完,底下的人都有些唏噓。
直播間的圍觀群眾,也都五味雜陳。
如果說,最開始他們對江心海和遲尺的戀情,是出於八卦和吃瓜的心理而來,或多或少摻著些許惡意。
現在,那些惡意都已煙消雲散了。
最開始,對於只看表面的觀眾來說,歌手和自己的御用詞曲人談戀愛,多多少少有點……那個。
總而言之絕對不是浪漫。
在加上,遲尺作為一個從山村走出來的輟學少年,用自己的才華泡到了女神,隨後開辦公司,功成名就,鯉魚躍龍門,實現階級躍遷,還讓人心生嫉妒……
但認真聽完兩人的故事後,便沒人會這樣想了。
他們的愛情還是值得祝福的。
就是,遲尺最後落跑的行為,實在是……
太離譜了!
直播間彈幕紛紛飄過:
“遲尺到底什麼腦回路啊?寫到這麼功成名就不就已經得了?至於這麼慪氣嗎?”
“他是追求音樂的極致才去國外的吧,畢竟國外的音樂確實牛逼一些。”
“先追求一下國內音樂的極致行麼?什麼時候穩贏徐湘瀟和天涯再說。”
“他這行為完全說不通,在國內他號召力挺強,資源也多,可到國外,誰認識他是哪瓣蒜?沒有資源,上哪兒去做好音樂?”
“可能他在巔峰待過,覺得自己應該一直在巔峰,結果發現不行,就自暴自棄,乾脆逃避了。”
……
肖楚楚開口問道:“最後一個問題,請問江心海小姐,這個問題是幫助網友問的。”
江心海看向他,他翻了一頁筆記本,問道:
“遲尺出國後,在國外還有沒有繼續創作?有什麼值得一提的作品?”
江心海表情emo:“不知道。”
“如果他還做音樂,應該會跟你提吧?”肖楚楚問道,“人總會炫耀自己的成就的。”
江心海黑著臉,似乎頗有怨念:“他從來不跟我說自己的事。”
肖楚楚點了點頭,說:“我問完了。”隨後坐了下來。
這個問題問完,看直播的觀眾都樂了:
“所以,問就是沒寫。”
“公司沒了,後起之秀厲害,說去國外,就是換個理由退隱而已,就跟當年英子一樣。”
“別碰瓷英子行麼?英子是體面讓賢,把位子讓給年輕人,遲尺呢?撂下狠話跑了,高下立判。”
“別提英子了,手下敗將。”
“英子是自己退隱的,跟你家主子有半毛錢關係?別給自己臉上添彩了。”
《第一氏族》
……
坐在臺上的主持人說道:“那麼,還有什麼其他問題要提嗎?”
坐在臺下的記者陷入集體沉默。
今天吃瓜已經吃爽了,個個都想趕緊回去成稿,其他事情再引不起他們的激情了。
主持人有點尷尬,隨後道:“問一下《詩意的生活》的其他安排也行。”
“……”臺下依然沒人舉手。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以緩解尷尬,說:“那麼,我來介紹一下,接下來呢,《詩意的生活》依然迴歸正常節目流程,其後,還會有神秘嘉賓前來探班,各種精彩不容錯過……”
照本宣科地讀了一大堆臺詞後,釋出會就宣佈解散了。
觀眾陸續退場,臺上的眾人互相對視一眼。
“想不到心海還有這樣的往事,”何靈感慨道,“那現在遲尺怎麼樣了?”
江心海笑了笑:“如果說是性格,人變得比以前沉穩了不少,但其他好像沒怎麼變。”
她藏著一句話沒說。
尤其是跟我的感情,好像一點都沒有變。
汪鋒搖頭嘆氣道:“其實我感覺還挺可惜的,他是個好音樂人,如果留在國內,肯定還會有更多更好的作品。”
“在國外就不行嗎?”秦雲裳問。
汪鋒解釋道:“在國外,他沒有國內的條件了。”
秦雲裳不太明白。
“遲尺至今為止,除了早期的幾首歌,全部都是圍繞心海在作詞譜曲,這麼多年下來,他的思路早就被固化了。
“就比如說我,我的嗓音限制,只能唱那個範圍的歌,高了我唱不了,如果我有超越我能力的點子,就只能給別人寫。
“每個歌手的稟賦都不同,擅長的音樂也不同,心海雖然能駕馭多種曲風,可畢竟她是女中、高音,這個基礎擺在這裡,給心海寫了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風格很難再改了。”
汪鋒又說:“所以,他去國外,如果不是恰好遇到和心海配置非常相似的歌手,可能創作不出更好的作品了。”
在場大多數人,都想起了之前江心海的話:
“遲尺要被打敗,也是被資本打敗”。
一個被資本打敗,對內娛徹底失望的人,流落到國外,肯定是心灰意冷的。
大抵,他是真的不再創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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