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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桉爸媽走之前給他留下了足夠多的儲備糧,但考慮到半大小子沒誰願意在家鼓搗,也沒那個手藝。
所以提前跟林佳佳打過招呼,拜託她隔三差五過來給夏桉改善下伙食。
老周和夏桉父親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開這個口,不算唐突。
飯桌上,林佳佳和夏桉搶菜吃,毫無女人與長輩的矜持。
嘴角掛著飯粒,她問夏桉:
“科室的小年輕推薦我做網店,你覺得行麼?”
“可以。”
幾乎沒猶豫,夏桉脫口回答,順勢搶走最後一塊五花肉。
06年中國網民剛剛突破一億,便已足夠推動淘寶成為亞洲第一購物網站。
而網購這個增量市場的東風將繼續刮十幾年。
06、07、08這三年,隨著支付寶、旺旺和天貓的沉澱逐漸成熟,是最好的進場時機。
林佳佳說辦公室那兩個實習小護士在家賣手工手串,每天能掙幾十塊。
幾十塊,一個月一兩千,比實習工資高不少。
夏桉啼哩吐嚕扒拉完碗裡的米飯,揉著肚皮露出滿足的笑容。
“手工的意義不大。”
“為什麼?”
林佳佳也吃完了,擼起袖子把頭髮重新紮了一下,額前垂下的那一縷怎麼都扎不住,她煩躁地猛吹一口氣,不管了。
重逢這一會兒,她很多不經意間的小舉動在夏桉看來著實沒有已婚婦女的氣質,或者說,夏桉莫名拿她當同輩相處了。
“不能量產,意味著不能做大。
“手串、耳釘、項鍊這種工藝飾品是不錯的品類,成本低、客群明確。
“其實可以去南方採購,或者找個小型工廠代工,先收單再製作,直接OEM工廠直髮,省時省力利潤大…”
說幾句,夏桉收了口,因為林佳佳迷惑地瞪著小鹿眼,一副完全聽不懂的樣子。
“算了,”
夏桉擺擺手她:
“還有別的選項麼?”
林佳佳說:“老周說給我出點錢,讓我自己研究炒股,我不大敢。”
看著她躲閃的眼神,夏桉知道她的話沒說盡,有保留。
林佳佳不想再用老周的錢了,這點是根本性問題。
他猜對了。
這段婚姻林佳佳相當於把自己賣給老周,但她不覺得這是難為情的事情。
她只是個沒什麼見識的普通女人,沒靠山、沒人脈,大專文化。
林佳佳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在城市裡闖蕩。
而醫院這種單位沒學歷背景是熬不出頭的。
或者說想熬出頭的捷徑還在兩腿之間,一個又一個,層層領導,很常見,也更齷蹉。
爸媽沒了,奶奶病重。
用皮囊換安穩,這是她為數不多可以選擇的路。
況且老周不是壞人,不亂搞,對她和奶奶都很好。
這個玩鄉村經濟天南地北飛來飛去的老丈夫,每次回來都不忘給她買點小禮物,情緒價值給的也很到位。
幾個電話就讓她當上了樓層護士長,有小轎車開,風不刮雨不淋,挺好。
奶奶康復回村後,私下幾次三番勸她給自己留條路。
於是,林佳佳萌生了攢小金庫的計劃,並坦承告訴老周:你的生意我不懂,你比我大這麼多,死了後我要另尋出路。
老周深以為然,提出給她拿一百萬做本金,讓她殺入股市。
“也可以。”
“但我不懂啊。”
“買房地產上下游企業。”
“什麼叫上下游?”
“……”
夏桉不知道該說啥了。
如果晚幾年或早幾年,他不會勸任何人進股市,A股市場是全球最大的韭菜地,與賭博無異。
但06年確實是個機會。
“你看見外面到處扒樓了吧?”夏桉問。
林佳佳喝了口水點頭:“可說呢,天天扒。
“我本來就不記路,指不定什麼地方隔陣子就突然冒出一棟樓,我都以為開錯地方了。”
夏桉說:“城市化程序會越來越快,奧運年又快到了。
“到時候,高樓大廈更多。
“買進沒錯,一百萬進去,明年拿出來就變成150,你還給人家本金,50萬揣兜裡,小金庫就有了。”
林佳佳驚訝道:“能賺這麼多?”
看著她“真的麼,我不信”的表情,夏桉點點頭:“差不多。”
“乖乖,”林佳佳咋舌道:“怪不得都說知識就是金錢,你們大學生掙錢的路子真多,可你不是學畫畫的麼?”
這叫什麼話?!
夏桉忿忿道:“學畫畫是為了走捷徑上好的大學,買股票以及做其他生意都一樣,都是通往大富大貴的捷徑。”
“哪有那麼多捷徑可走,”林佳佳終於拿出長輩姿態,教育他道:“做人要本分,別跟賭徒似的。”
夏桉承認,自己就是個賭徒,兩輩子都是。
他現在的存款滿打滿算一千塊錢出頭。
股票、網店…這那的收益率遠遠達不到他積攢第一桶金的時間要求。
老周說拿給林佳佳的一百萬,對他充滿誘惑力。
能不能加以利用另說,不套路一下,他總覺得少點啥。
這該死的上進心吶。
“也對,沒人把小孩的話放心上,所以你還是本本分分掙工資吧。”
林佳佳噗嗤一樂,“你看,說你兩句就來脾氣了。”
夏桉在琢磨普通小男生這時該做什麼樣的表情時,林佳佳問他:“你懂股票?”
夏桉笑了。
“老夏研究那麼多年都不敢買,每次錯過一波行情,就跟我們唸叨,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略懂吧。”
林佳佳扁扁嘴,嘀咕:“我再考慮考慮,可也真的不想用他的錢了。”
到這就可以了,再冒進,不厚道,於心不安。
嘮家常。
林佳佳說老周去西北種棉花了,可能又要幾個月不回來。
夏桉暗忖,好買賣!
說實話,他上輩子就挺佩服老爸這個同學的。
孑然一身,敢拼敢闖,白手起家。
這沒什麼,這種人很多。
難得的是老周這人每次上賭桌都沒出過錯,看生意穩準狠。
可惜,短壽。
到底淪陷在另一個女人的肚皮上。
夏桉好心提示:“其實你最好的選擇,應該是陪著他四處走。”
“為什麼?”
林佳佳不以為然地攤攤手:“這樣多好,他不在,我自在。”
“常年分開,對身心健康都不好。”
夏桉再次提示。
林佳佳再次想歪。
看夏桉的眼神帶著七分好笑,兩分揶揄和九十一分的氣惱。
林佳佳隔著桌子探過來擰他的胳膊。
“小夏同學,你這個年紀的小男生在什麼,我心裡可明白呢。
“你再有一次對我口花花,我就跟你爸媽告狀。”
說完嬌哼一聲,端著碗盤主動進了廚房。
夏桉滿臉無奈。
收拾完,林佳佳要走,說晚上跟幾個小姐妹約好了去逛街。
穿鞋時,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說:“啊對,還有個事。”
站在門口說他們醫院工會的某領導最近在研究成立一個專門由醫務人員組成的自願者群體。
有收入的志願者。
“好像叫什麼臨終關懷,他們說市場很大,而且收費不低。”
夏桉想了想,點頭說:“南方很多人在做,是善舉。”
癌症晚期或孤寡老人是客戶,有孝心的孩子們掏錢。
林佳佳在考慮要不要答應,積德不假,但也會看到各種人間慘劇。
夏桉本沒打算給意見,容易出現心理健康問題,做不做純在個人選擇。
可林佳佳又補了一句:
“不做吧,我害怕得罪領導。
“聽說中心醫院和我們一起,那邊是腦科的趙志敬主任牽頭,牌面很大的,我們附二的不少人報了名,打算跟那人套近乎。”
“誰?”夏桉眼睛一亮。
聽到這個名字,腦裡“計劃”打通了一個節點。
似乎很多事能串聯起來了。
“趙志敬,國內腦科專家,大拿呢。”林佳佳說著,接了個電話。
夏桉在一旁腦筋飛轉。
趙志敬,下午見過的那個白頭髮醫生,唐琬的主治。
其後多年,平步青雲。
被唐氏集團拽下馬時,已經兼任某著名醫科大學的校長了。
結束通話電話,林佳佳轉身開門。
“小夏桉,我走了哦,好好休息,好好吃飯,一天天別想些有的沒的。
“師姐啊、少婦什麼的…嘻嘻…
“呀!”
被夏桉猛地拽住胳膊,林佳佳嚇了一跳。
回過頭,靠著大門,她看見夏桉眼睛亮亮的,眼神邪魅且…淫蕩,似透露著無盡慾望。
“你、你要…你敢!夏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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