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零零年代的雞販子渣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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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的老瓦房內。

兩個孩子已經洗好澡上了床，他們兩個人下午睡得太晚，現在精神好得很。

家裡沒有電視，只能在床上自己玩鬧。

林娟好不容易把他們哄安靜，她看了看鬧鐘，都快十點了，顧塵還沒回來。

也是，他哪會這麼早回來的。

怕是又要到半夜。

到時候把孩子吵醒，她又得頭疼了。

林娟想到了今天孩子對顧塵的排斥，都說不喜歡他，不要他。

他這樣天天去喝酒吹牛不歸家，孩子怎麼喜歡他？

“媽媽，我困了。”小子嘉看向林娟。

“媽媽去關燈。”林娟給兩個孩子蓋好被子，剛要抹黑走回去，就聽到了摩托聲。

她露出驚喜，心跳甚至有些加速。

摩托聲越來越近，然後慢慢又開遠了。

林娟神色黯淡下來，原來只是從她家路過，她扶著床沿，慢慢往回走，掀開被子上了床。

“睡覺覺。”小嫣嫣抱著小白兔，還對林娟說：“我們不要給爸爸開門，不讓他回來了。”

林娟沒接話，內心沉悶，顧塵今晚還不知道回不回來。

外面到底有什麼好？

讓他每天都不著家。

“突突突——”又是一陣摩托聲，林娟已經不期待，甚至不在意，正在遊神想著怎麼哄兩個孩子。

沒一會，窗戶外傳來顧塵壓低的聲音：“你們都睡了嗎？”

林娟怔住，立馬坐起身。

“睡覺了！”小嫣嫣坐起來，衝著窗戶道，“我已經睡著了！”

她還記得這個壞蛋爸爸把她惹哭的事情，不要給他開門，要關在外面。

“哦，”顧塵接話，“那我老婆沒睡吧？我買了好吃的夜宵，就讓她一個人吃好了。”

小嫣嫣不知道夜宵是什麼，但她知道是好吃的，立刻變得猶豫起來。

“他才不會給我們帶吃的，都是騙人的！”小子嘉篤定出聲。

“大騙子！”小嫣嫣站起身，把兩隻小手往腰上一叉，奶聲奶氣哼了一聲，衝著黑漆漆的窗戶喊話，“你是個大騙子，我才不信你，你沒有好吃的！”

“我真帶了，你開門看看。”顧塵聲音徐徐誘哄，他還晃動了下包裝袋，“有燒鴨粉絲湯，還有燒烤，小雞腿，很香很香，你用小鼻子聞聞——”

小嫣嫣比較好騙，她聽到聲音，還真走到床尾，用小鼻子嗅了嗅，不過因為今天哭了一場，鼻子有點堵，什麼都沒聞到，生氣道：“才沒有小雞腿！你就是在騙人！”

林娟無奈，她哄了兩個小孩子幾句，然後起身給顧塵開門。

她走到門口，覺得自己的鼻子可能出現問題了，因為她真的聞到香味。

“咔——”

顧塵推門走進來，他伸手開啟燈，將手上的包裝袋提起來，看向床上的兩個小糰子：“我沒騙人，你們來看看是不是好吃的，有沒有小雞腿。”

*

狹小擁擠的老屋內，拉著窗簾關著門，本來就封閉。

顧塵一進來，包裝袋裡的香味，瞬間蔓延得滿屋子都是，就連鼻子堵堵的小嫣嫣都聞到了，更別提其他人。

小嫣嫣瘋狂咽口水，湊到小子嘉耳邊，她抬起小手捂著嘴巴，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悄悄話：“哥哥，他好像真的有好吃的，好香啊——”

林娟見顧塵眼底笑意加深，一時有些羞窘。

她生的這閨女，實在是笨得可愛。

顧塵把包裝袋要放在桌子上，林娟連忙走過去，“先用紙片墊著，不然一會滲出來了。”

林娟拿來紙片，墊在下面，顧塵開啟包裝袋子，先拿出打包好的雞腿，看向兩個孩子，“快來吃雞腿，一會冷了不好吃。”

透明的袋子裡，放著誘人的雞腿，看著很好吃。

小嫣嫣再次嚥了咽口水，她剛要走過去，見哥哥沒動，也不去，就抱著她的小白兔也站在床上，一會看看雞腿，一會又看向哥哥。

小子嘉不為所動。

顧塵看著這個兒子，明年他就上一年級了，加上從小聰慧，不好糊弄，一個雞腿肯定收買不了他。

要不是家庭太窮，顧子嘉不想林娟太辛苦故意考砸，肯定是塊讀書的料。

“媽媽先帶你們去洗手。”林娟知道孩子對顧塵有意見，她不想放過任何一個促進他們感情的機會，走過去就把兩個孩子都抱起來，帶到外面去。

再次回來，兩人都洗好了手。

顧塵把袋子裡的晚餐都拿出來了，一碗燒鴨粉絲湯，一些燒烤，還有三個小雞腿。

林娟把雞腿吹了吹，見不燙了，一人給了一個。

小嫣嫣捧著小雞腿，一臉開心，瘋狂在咽口水。林娟從旁邊拿過兩個小凳子，讓他們坐下來，“你們手上都是油，不可以摸床，等吃完了媽媽帶去洗手手。”

“嗯嗯。”小嫣嫣點頭，張大嘴巴，“嗷嗚”一口，咬了一塊肉，香迷糊了，她的小眼睛都眯成一條縫，笑得像朵花。

雞腿是滷過的，自然很入味。

林娟平時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為生活費有限，都要花在刀刃上，她不會給他們買零食，也不會奢侈到買雞腿只為解饞。

身為哥哥，小子嘉就沒妹妹那麼激動，他接過媽媽放在他手裡的雞腿，又偷偷觀察顧塵，才不會對他妥協！

顧塵從他們洗手回來，就沒說話了，而且還拿著毛巾出去洗臉去了。

“快吃呀，一會涼了不好吃了。”林娟對著兒子說。

小子嘉見顧塵不在，這才慢慢低頭咬了一口，咀嚼著。

小嫣嫣見爸爸出去了，看向哥哥，又咬了一口雞腿，眉開眼笑道：“好好吃的雞腿啊哥哥——”

“....嗯。”小子嘉回答得有些傲嬌。

顧塵回來後就直接上床了，林娟看向他：“你不吃嗎？還有一個雞腿。”

“買給你的，我吃飽了，哪還吃得下。”顧塵說完又道，“不能讓他們吃太多燒烤，你多吃點。”

林娟看著桌上的燒烤，都是她以前喜歡的雞排茄子蔬菜豆芽炸魚丸等等，燒鴨粉絲也是她喜歡吃的。

她一時有些恍惚，當了媽媽後，她就覺得這些東西不健康，也沒有家裡自己做的省錢乾淨，但以前上學的時候，顧塵會時不時帶她出去吃一頓。

結了婚，生了孩子，經濟拮据，林娟就從來沒有出去吃過早餐晚餐或者這些燒烤，一次都沒有。

說是為了孩子為了健康，實際上，經濟也佔很大原因。

林娟開啟粉絲湯，上面有幾塊燒鴨還有鴨血片，下面是粉絲，她看向顧塵道：“你那還有錢嗎？”

顧塵不賺錢，但車得加油，所以她每個月都會給點錢給他加油。

這些晚餐得花不少錢，他肯定是拿油錢買了。

“又不是我買的。”顧塵知道她會心疼，撒謊道，“我今天不是談生意了嗎？談成一筆大買賣了，我的初中同學李大海認識一個富二代，要來收購出欄雞，讓我當介紹人，說事成之後，可能會給點好處，他們讓我帶點東西回去給老婆孩子吃。”

顧塵還真是用僅剩不多的錢買的，不過現在的物價低，燒烤這些便宜，蔬菜之類的一塊錢五串，相比之後，那是神仙物價。

買的這些也沒花多少錢。

“大買賣？”林娟當下就覺得不靠譜，“要讓我們墊錢嗎？你可別被騙了。”

“能騙我什麼？人家是外地有錢人，我就是幫人家跑跑腿，介紹不成，就賺了一頓晚餐，要是成了——”顧塵說完頓了頓，唇角勾起道，“人家要是給我好處費，我就把錢給你和孩子花。”

林娟覺得這個事情成功率微乎其微，但她聽到顧塵這麼說時，內心止不住悸動，他只是不賺錢而已，還是想著她和孩子的。

“你別抱太多希望，盡力就好。”林娟提前給他打預防針。

顧塵：“我知道，大家都是兄弟，就是幫一幫，不給錢也沒關係。”

林娟聽他這麼說，也放心了。

顧塵躺在床上又在玩他的手機，林娟和孩子在吃晚餐。

她一邊吃，一邊給孩子喂粉絲和燒鴨，兩個孩子壓根沒吃過燒鴨，小嫣嫣吃著，眼底又亮了亮：“媽媽，好吃的！”

“好吃吧？”林娟笑，又餵給兒子。

小子嘉雖然沒說話，但對於林娟餵過來的東西，張口就吃掉，明顯也覺得好吃。

林娟餵了小嫣嫣吃了一根燒烤白菜，她張大嘴，一口咬下去，清脆的菜聲，“咔滋咔滋”作響。

小嘴巴把整片菜葉都咬進去，小嫣嫣踮起腳尖，看著盒子裡的燒烤，含糊不清對旁邊的小子嘉道：“哥哥，這個好好吃，快吃這個。”

兩個小不點哪吃過燒烤，林娟念及他們沒吃過，就沒阻攔，他們想吃什麼都餵給他們。

他們圍著林娟，一邊啃著小雞腿，吃著媽媽喂的燒鴨和粉絲，還吃著鹹香的燒烤，整個人太幸福了。

小嫣嫣的話說個不停：“媽媽，這是什麼？”、“那是什麼？”、“還要吃，給哥哥吃。”....

在床上的顧塵他們徹底被遺忘，他識趣沒說話，聽著他們母子三人嘰嘰喳喳說著話，眉宇間染上了笑意。

*

“喔喔喔——”

東邊泛起一抹魚肚白，天色還未變亮，公雞的一聲聲打鳴在村子裡傳出。

林娟抹黑起床，給孩子蓋好被子，再慢慢起身出去。

只要是上學日，她都是四點多就起床了，昨天睡得有些晚，今天起床都五點了，她的動作必須加快。

林娟來到廚房，開啟燈，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泡粉、煮麵、洗菜、和麵——

將食材準備好後，就開始起鍋燒油，然後放入面，進行翻炒。

香味瞬間瀰漫在廚房裡，林娟一邊炒一邊注意火候，什麼時候添柴減柴，都是有講究的，火候太大會焦，火候太小，會不入味。

林娟剛把第一鍋麵炒好，門外傳來動靜，顧塵醒了，他打了個哈欠，就拿著牙刷去洗臉。

“怎麼醒這麼早？”林娟抽空問。

顧塵：“我要去幫李大海的那個朋友打探訊息，估計得跑不少雞場，還是得早點去，人家等著我的訊息。”

等他洗漱後，林娟叫住他，給他留了一碗炒麵，還給他煎了個雞蛋。

顧塵坐在廚房，吃著炒麵，偶爾和林娟聊聊天。

他三兩下就吃完了，倒也快。

林娟將和好的面端過來，將提前準備好的蔥花放進去，開始攪拌。

她彎腰要把裝著面的盆抬起來，顧塵走過去，“我來。”

他輕而易舉就端起來。

林娟在煎麵餅，顧塵又吃了半碗炒麵。

因為是賣給小學生，麵餅要煎成巴掌心大小，她把先煎好的兩個給顧塵。

他吃得急，燙得只呼氣。

“小心點。”林娟笑出聲。

以往只有林娟忙碌的寂靜廚房，如今有了兩個人的交談聲。

天色慢慢亮了，太陽昇起，林娟因為耽擱了點時間，只能讓顧塵去叫孩子起床。

“快，要來不及了。”林娟催促，她還要趕著去賣早餐，去晚了，可就賣不完了。

顧塵去屋內叫兩個孩子，昨天他們吃得飽，睡得晚，根本不想起。

看到不是媽媽，更不想搭理。

“上學要遲到了。”顧塵一手抱起一個，統統拎到外面去。

兩個孩子原本昏昏欲睡，一到外面慢慢睜開眼，再看抱自己的是爸爸，瞬間清醒，直接化身鰱魚，在顧塵懷裡撲騰個不停。

“放開我——”

“啊啊啊——”

兩隻小糰子大聲叫著，繼續扭動身子打挺，動靜大得顧塵都怕他們彈射出去，連忙更加用力抱住。

“媽媽，媽媽——”

“救命命——”

兩人大喊著，一副被糟蹋髒了的模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壞人來抓小孩。

動靜大得林娟連忙走出來看。

顧塵一把孩子放下來，兩人“唰”一下，溜得老遠，跑得比小狗還快。

林娟看到這一幕，哭笑不得，她看了看時間，真的太晚了：“嘉嘉，帶妹妹刷牙去，媽媽要來不及了。”

他們知道媽媽早上有很多事情做，也不再鬧，乖乖地牽著手去刷牙洗臉。

兩人會自己換衣服，背上書包。

顧塵看著這一幕，心裡微微泛起漣漪。

他們還這麼小，的確比普通的孩子懂事，林娟在去世前曾哀求他，對孩子好一點，彌留之際都是對孩子的不捨和擔憂。

這兩個孩子，的確是來報恩的。

小子嘉穿好鞋子，還會蹲下來給妹妹穿鞋子。

林娟將炒麵和炒粉還有煎麵做好，分開裝在鍋裡，重量可不輕。

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去，她難免著急起來，動作加速。

顧家村離鎮上的小學還有兩公里，她每天早上要帶著需要賣的早餐，蹬著三輪腳踏車，帶著孩子過去。

林娟把三輪腳踏車推出來，兩個孩子就要上去。

顧塵從廚房拎出裝著早餐的鍋，綁在自己的摩托車上：“快上我的車，我送你過去，你自己騎過去太久了，時間來不及。”他說完，看向小子嘉，“你過來爸爸這裡，我帶你去。”

兩個小傢伙自然不願意。

他們寧願和媽媽坐腳踏車，也不願坐爸爸酷酷的摩托車。

但小子嘉看了看明顯有些急慌了神的媽媽，小眉頭蹙起來，騎腳踏車會增加媽媽的辛苦，爸爸幫媽媽送的話，媽媽就不用那麼累了

小子嘉站起身，拉上小嫣嫣的手，走到摩托車旁。

顧塵一伸手，小子嘉就被拎上車，坐在爸爸前面，父子兩人緊貼。

小子嘉臉上充滿彆扭，他小嘴唇抿著沒說話。

林娟沒法拒絕，她一個人騎著三輪腳踏車，再帶著兩個孩子和早餐，途中還要經過一個上坡，時間真的不夠了。

去晚了，賣不完損失的就是錢。

“等下，我去拿東西。”林娟將需要的東西裝好，關好窗鎖好門，將小女兒抱向後座，對她道，“抱緊爸爸。”

小嫣嫣長這麼大，第一次坐爸爸的摩托車，她自然害怕，林娟一說，她的小肉手往前一伸，用力抱住顧塵的腰，肉乎乎的臉頰貼在他的後背。

出發前，林娟還下車取了次東西，小嫣嫣害怕出聲，顧塵把手往手伸，圈住了她。

小嫣嫣的聲音戛然而止，小手將爸爸抱得更緊，一股強烈的安全感襲來。

這種感覺和媽媽在一起不一樣，爸爸的手背很溫暖。

“走吧。”林娟上了車。

顧塵啟動車子，伴隨“突突突”的聲音，排氣管傳出濃煙，黑色的嘉陵摩托車往前駛去。

兩隻小糰子很害怕，但車上還有爸爸媽媽，他們又不害怕了。

尤其是小嫣嫣，她被爸爸媽媽保護著，車子開得那麼快，她臉上帶著笑意，開心得很。

小子嘉對這種酷酷的摩托車更感興趣，他也就一開始有些不自在，因為坐在前面，看得更清楚，小腦袋轉來轉去。

一路上，還會遇到有些爺爺奶奶騎著腳踏車送孫子孫女上學，小子嘉都要探出頭看，臉上帶著高興。

村裡的孩子都說，他爸爸不給他坐摩托車。

哼！

他現在就是坐爸爸的摩托車去學校的！

大早上，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有些準備去地裡忙活，有些送孩子上學，有些準備去鎮上買菜.......

大家看到顧塵騎著摩托車帶著林娟和孩子去學校，紛紛詫異，繼而竊竊私語：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顧塵平時可沒搭理他們母子三人。”

“是啊，他還起得這麼早，真是稀奇。”

“你們是不知道，林娟早餐賣得不錯，能賺點錢，顧塵估計是想要錢了，跟著過去能收錢唄，林娟長得漂亮有什麼用？腦子拎不清，也是活該命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