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杉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夕陽西下(2),餘暉下的離殤舊夢,陸嘉杉,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殘陽如血,暮靄沉沉,黯淡的餘暉無力地灑在寂靜的街道上,為曾衛國孤獨的身影鍍上了一層落寞的金邊。街邊的路燈漸次亮起,昏黃的燈光在晚風中搖曳閃爍,彷彿也在為他的悲傷而嘆息。遠處,幾隻倦鳥歸巢,發出幾聲淒厲的鳴叫,劃破了這壓抑的寂靜,徒增幾分淒涼之感。
失戀的痛苦猶如洶湧的潮水,將曾衛國徹底淹沒,讓他陷入了無盡的深淵。自卑的陰雲在他心間瀰漫,沮喪如同黏稠的泥漿,使他的腳步變得沉重無比。苦悶似那苦澀的膽汁,在他的心頭翻湧,怨懟的情緒如野草般瘋狂生長,他埋怨上天的不公,埋怨命運的捉弄,甚至將這份不滿延伸到了父母身上。在這重重負面情緒的包裹之下,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對生的希望也如同風中殘燭,搖曳欲滅。
那也是一個熾熱難耐的八月,天空本應是湛藍而澄澈的,此刻在曾衛國眼中卻像是一塊冰冷的藍寶石,雖有幾縷棉絮般的白雲悠悠飄浮,卻更添幾分空寂與落寞。曾衛國和白英俊一同來到水庫,四周環繞著連綿起伏的群山,山巒像是大地無聲的嘆息,雄渾而壯闊,山體被鬱鬱蔥蔥的翠綠色所覆蓋,那繁茂的植被在他看來,不過是命運偽裝的生機,徒增他內心的荒蕪。
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本應是溫暖而柔和的,此時卻化作無數道刺眼的金線,交織在水面上,閃爍著冰冷而決絕的光芒,使得整個水面都像是被命運無情地鍍上了一層冰冷的金黃色澤,波光粼粼,卻又拒人**裡之外。
水庫中央,一座小山孤寂地矗立著,宛如他那顆被棄置的心,遺世獨立,默默地守望著這片同樣孤獨的水域。曾衛國望著那座小山,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與哀傷,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踏入水中,向著小山奮力游去。此時,一條大魚突然破水而出,其黑褐色的身軀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冷光,它在空中翻了個身,像是命運無情的嘲笑,優雅地劃出一道弧線,完成了一個漂亮的空翻,隨後“噗通”一聲,又迅速扎入水中,濺起一片晶瑩剔透的水花,卻未能在他死寂的心湖泛起一絲漣漪。
片刻之後,幾朵白雲悠悠地飄來,恰似一群冷漠的看客,慢悠悠地踱步至太陽前方,暫時遮擋住了那熱烈而耀眼的陽光,將一片片或深或淺的陰影投在了水面上。水面上光影交錯,明暗斑駁,宛如一幅破碎的夢境,變幻莫測,卻又充滿了絕望的色彩。兩隻水鳥相互追逐著,它們歡快的鳴叫聲此刻在他耳中卻似聲聲刺耳的譏諷,隨後振翅高飛,向著小山的後面疾馳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曾衛國的視野之中,只留下一抹漸漸淡去的黑影,彷彿是他那被碾碎的希望。
曾衛國不斷地向著深處游去,漸漸地,岸邊的景物變得模糊不清,白英俊的身影也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嗨!你不要命啦!”白英俊焦急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在水面上迴盪著。
然而,此時的曾衛國已經被失戀的痛苦衝昏了頭腦,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如果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生命還有什麼意義?他對白英俊的呼喊充耳不聞,不顧一切地繼續向前游去,直到四肢變得無比沉重,力氣彷彿被抽乾,身體也漸漸下沉。他仰躺在水面上,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模糊了雙眼。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死去是多麼的愚蠢。不,他不能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他要讓她後悔,後悔當初沒有接受他的愛!
可是,想要游回岸邊已經變得不太可能,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來,將他緊緊包裹。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大壩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條帆船正朝著他緩緩划來。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白英俊的聲音中帶著憤怒和擔憂,他用力將曾衛國拉上了小船。
“僱船的五十塊錢你自己付!”白英俊氣呼呼地說道。在那個時候,五十塊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相當於他一個月工資的兩倍,那時他每個月的工資才僅僅二十五元。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因為哥哥下鄉支農,按照政策,家裡有了一個招工的名額,曾衛國就這樣進入了衛生系統。當時,衛生系統面向社會招收了一百五十個待業青年,開辦了護士、西醫士、中醫士三個班,學制為三年。與此同時,衛生進修學校也正式改名為衛生學校,並且與高校建立了合作關係,畢業後將被承認中專學歷。曾衛國和白英俊都幸運地進入了西醫士班,開始了帶薪學醫的生涯。
在讀書的這三年裡,曾衛國的心思卻有些遊離。他對寫作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函授了寫作課和電影編劇課程,一心沉浸在文字的世界裡,幻想著有一天能夠成為一名出色的作家或編劇。然而,現實卻給了他沉重的打擊,一封封退稿信如同雪花般紛紛揚揚地飄來,堆滿了他的抽屜。他的理想是那麼的美好,如同絢麗的彩虹,而現實卻如此殘酷,像冰冷的石頭,堅硬而無情。
畢業實習的時候,命運再次讓他和筱雨相遇。筱雨在外科病房擔任護士,三年的時光彷彿只是在她身上輕輕拂過,她出落得更加驚人地漂亮,像是一朵盛開的鮮花,散發著迷人的芬芳。她的身邊總是圍繞著一群男同學,他們像嗡嗡叫的蒼蠅一樣,殷勤地幫她給病人測體溫、量血壓,給病人掛鹽水、打針,只為了能在她身邊多停留一會兒,博得她的青睞。
當他們再次見面時,筱雨像以前一樣,親切地叫了他一聲“哥”。這一聲呼喚,讓曾衛國的臉頰瞬間變得滾燙,心跳也陡然加快,曾經被拒絕的尷尬和難為情再次湧上心頭。
“你還好嗎?”他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叫,不敢直視筱雨的眼睛。
“還好,就是值夜班有些煩!”筱雨說話時,微微皺了皺眉頭,那表情在曾衛國看來,卻是那麼的可愛,如同春日裡綻放的花朵,讓他的心再次泛起漣漪。
“沒考大學嗎?”曾衛國想起當年自己幫她刻印了許多複習資料,那些資料上還留著他的溫度和期待。
“沒考上,”筱雨輕輕地瞟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遺憾,“你呢?怎麼不考?”
“也沒考上,後來招工了就沒想了。”曾衛國的心中湧起一股後悔之情,如果當初自己堅持復考,也許現在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也許他就能配得上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孩。
“有時間到我家來玩。”筱雨的聲音輕柔而溫暖,像是一陣春風吹進了曾衛國的心裡。
“好。”他連忙應道,心中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其實,他以前去過一次她家,那一次的經歷讓他至今難以忘懷,她的家充滿了溫馨和幸福的味道,就像他一直渴望擁有的家一樣。
進手術室的時候,曾衛國發現自己沒有帽子,正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筱雨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帽子遞給了他。她戴著一頂男醫生的帽子,腦後邊的地方縫了個折,看起來像是廚師的高帽,配上她修長的白皙脖頸,特別可愛。
“你呢?”他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把那個折剪開。
“我還有,拿著吧。”筱雨微笑著說道,那笑容如同陽光般燦爛,讓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實習結束後,曾衛國小心翼翼地將那頂帽子洗得乾乾淨淨,他想把帽子還給筱雨,可是每次拿起帽子,心中就會湧起一股莫名的緊張和羞澀,就這樣,一直沒有還回去。那頂帽子被他珍藏在家裡的一個角落裡,像是他心中最珍貴的寶貝,承載著他對筱雨的深深眷戀和那段美好的回憶。
然而,他始終沒有勇氣去她家見筱雨。在他的心中,筱雨就像那遙不可及的月亮,美如天仙,高高在上,而他只是地上的一顆渺小的石子,只能在下面默默地仰視著她。
第二次見到筱雨是在2008年,父親生病住院,他懷著沉重的心情匆匆趕往醫院病房。在病房的走廊上,筱雨剛好從裡面往外走。三十年的時光彷彿在她身上停滯了,她還是那麼年輕、漂亮,歲月似乎對她格外溫柔,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這讓曾衛國感到難以置信,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寒暄過後,筱雨微笑著說:“我現在在圖書館,有時間過來玩。”
“好。”他下意識地應道。
雖然心裡面非常渴望想要去看她,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
第三次見到筱雨是在退休體檢的時候。他正坐在那裡等待著做腰椎拍片,突然看到筱雨走上來辦理體檢手續,然後向著B超室走去。他的心中一陣激動,想要上前和她打招呼,可是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眼睜睜地看著筱雨從他身邊走過,她的眼神似乎沒有在他身上停留,也許她看到了他卻裝作沒看到,也許她真的沒有認出他來。他的心中充滿了失落和無奈,他沒有勇氣走過去,只能默默地坐在那裡,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一生充滿了遺憾和失敗。他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和筱雨在一起的美好畫面,可是現實卻總是那麼殘酷,一次又一次地將他的夢想擊碎。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失敗者,在愛情的道路上跌跌撞撞,始終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這種失敗的感覺如同毒蛇一般,緊緊地纏繞著他,讓他無法呼吸,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責之中。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