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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煬和孟紫晗來到沈家，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如跟在聞闕身後的沈意。

“喲。”

孟紫晗看了宋煬一眼，饒有興致道：“看來有人先一步把她哄好了。”

沈意和聞闕的相處說來也有趣。

沈意的單箭頭很明顯，她喜歡聞闕這件事全世界都知道。

可聞闕這人不同。

他看似待人有禮，卻又在日常相處中將距離表現得過於清晰，平日裡幾乎從來不會主動和人交流，看起來像塊玉似的，以為是什麼溫潤公子，走進發現好像是塊石頭。

但孟紫晗就是知道，十七歲的聞闕對待沈意和別人的態度還是有區別的，所以這些年也沒阻止沈意的各種戀愛腦行為。

畢竟……

無論從什麼方面來說，聞闕都是像偶像男主一樣完美的挑不出一絲過錯的存在，沈意的少女心寄託在這樣一個人身上，就算最後沒能修成正果，回憶起來也能算是不錯的青春。

宋煬露出嫌棄目光冷哼一聲：“誰管她。”

話是這麼說。

兩個人的目光都沒從沈意身上離開。

很快。

沈意就注意到了孟紫晗的存在，和聞闕說了兩句話，就飛奔了過來。

當然，她自然也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宋煬，只是很刻意的無視了。

宋煬忍無可忍道：“你當我是透明的嗎？”

孟紫晗拉住沈意的手，在中間勸和：“伊伊，其中好像有些誤會，你能不能給個機會，聽宋煬解釋一下。”

＊

沈意的房間。

聽完來龍去脈，沈意難以置信概括了一遍宋煬話裡的重點：“你是說，江月今天找你，是因為她很喜歡我，想和我做朋友，問你有什麼辦法？”

“我騙你幹嘛？”

宋煬覺得最冤的人是自己，被江月當成友情工具人後又在沈意這裡受了一頓氣。

沈意又警惕問道：“那你怎麼回答的？你們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宋煬聳了聳肩：“我說不行，沈意最討厭你，你們不可能當朋友。”

沈意：“……”

盯。

宋煬：“……”

好吧，他雖然脾氣一般般，但也的確不會對看起來很溫柔的女孩子說這種話。

於是宋煬實話實說：“我就是嘲笑了一下她的眼光怎麼喜歡你，然後她很堅持，問了我一些關於你的問題，我就說了點你的喜好，讓她投其所好咯。”

“宋煬。”

孟紫晗先出聲質疑：“你就這麼把沈意賣了？退一萬步來說，你怎麼確定江月說的就是真話呢？”

沈意是個很真誠的人，誰和她說話她都會搭話，絕不存在無視別人的情況。

如果江月想和她做朋友，為什麼不能直接和沈意表達心意，一定要來找宋煬幫忙？

如果說是害羞也合理，可那又為什麼會找到宋煬頭上？

沈意和孟紫晗哪怕不在一個班課間時間也經常黏在一起，所有人都知道她們兩是最好的朋友，看起來溫柔好相處的名門閨秀孟紫晗，以及看起來像所有人欠他八百萬的“不良少年”宋煬之間，又有誰會選擇後者？

意識到自己可能“上當”了，宋煬臉上的神情終於變得有些心虛：“你們的意思是，她在騙我？”

可江月騙他又有什麼好處？

“好一個醉翁之意不在酒。”

孟紫晗看向宋煬的手機：“如果我沒猜錯，你們已經加上了聯絡方式了吧。”

＊

宋煬聽懂了，陷入了對人生的懷疑。

他那腦子搞不來這些彎彎繞繞，只覺得混亂。

沈意也聽懂了，她則是陷入了對宋煬的懷疑。

沈意否認：“不可能，怎麼會有人喜歡他還要費這麼多心思。”

尤其那個人，還是她都嫉妒的江月。

宋煬也配？

平心而論，江月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子。

家庭條件不太好，但是她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從小到大成績名列前茅，努力學習進入帝都高中，也很爭氣的拿到了獎學金。

從外表來看。

典型的小白花長相楚楚動人，在學習生活的壓力都這麼大的的情況下，哪怕穿著普通的校服扎著馬尾辮從不梳妝打扮，也絕對算得上是溫婉型的美少女。

這樣保持下去。

只要不被家庭拖累，江月最多隻會再貧窮這麼幾年，她一定能夠憑藉自己的努力過上好日子。

客觀上來說，沈意還是非常欣賞江月這個人的，否則也不會嫉妒她。

至於宋煬？

除了投胎好家裡有錢，他還有什麼？狗脾氣還是狗腦子？

江月暗戀他？

他最好去照照鏡子再說這種瘋話。

宋煬則是大笑，像是明白了什麼：“沈意，你就是嫉妒吧！嫉妒人家為了接近我還要拿你當藉口，原來你才是那個工具人！哈哈！”

看著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孟紫晗只覺得好笑，暗自搖頭在心裡感慨：浪漫的小說劇情都是騙人的，青梅竹馬果然是互相嫌惡的。

＊

雖然誰都沒道歉，但沈意和宋煬也算是和好了。

私下裡。

沈意和宋煬又確認了幾遍，直到宋煬舉著手和她發誓絕不會把那個夢說出去，她才終於放過宋煬。

孟紫晗從洗手間出來，笑著問道：“你們倆聊什麼呢。”

沈意有些心虛。

她真的不想騙孟紫晗，可是那種夢在清醒的時候，是真的丟人到說不出口。

好在孟紫晗也就是隨口一問，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

生日宴會很快正式開始。

各家都是讓小輩來參加，其餘也都是沈御的好友，沈家父母也是在簡單說了幾句祝福語之後也就離開，好讓他們年輕人不被拘束放心的玩。

讓沈意有些失落的是，聞闕向來不喜歡這種人多的場合，很早就提出了告辭。

沈意送他到了家門口，忍不住道：“聞闕，下個月就是我的生日了。”

月色下。

聞闕的眼神似乎比往日裡溫柔了幾分，問道：“是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不是啦。”

沈意搖搖頭，鼓起勇氣道：“我是想說等我生日那天，能不能只請你和紫晗，還有……宋煬，我們四個出去玩好不好？”

雖然也不是太樂意。

但是沈意記憶裡的每一個生日，宋煬都沒有缺席，說到底竟然是習慣了有他的存在。

“下個月。”

聞闕微微抿唇思考了會，帶著些許歉意：“競賽時間還沒有定。”

“這樣……”

沈意立刻露出笑容，主動接話道：“我們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嘛！你回去早點休息，我也先回去了，晚安！”

＊

轉過身。

沈意的笑容有些垮，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臉。

沒事。

聞闕也沒有拒絕她，她運氣也不一定那麼差是吧！

畢竟是沈御的生日，沈意努力揚起笑容往回走去，卻在進門的時候和一個低頭匆匆走過的女僕撞在了一起。

“……啊！”

沈意驚呼一聲，裝著果汁的高腳杯碎了一地，眼前女僕低垂著腦袋，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走路能不能看路？”

沈意忍不住抱怨，低頭看見禮服上沾著的果汁，暗想這幾天實在走黴運。

但沈意不是這種計較的人，看著眼前女僕衣服也弄髒了，甚至“害怕”的頭都不敢抬，直接道：“行了，你快收拾乾淨，去換件衣服……”

沈意話還沒說完，目光落在眼前女僕臉上，總覺得不對。

眼熟。

實在眼熟。

哪怕她低著頭，也覺得熟悉，就像在哪裡見過，但是沈意又很確定，這不是他們家的僕人。

沈意仔細分辨了一會，聲音裡是止不住的詫異，壓低聲音道：“……江月？怎麼會是你！”

不遠處。

宋煬的聲音響起：“我說大小姐，你在那幹嘛？”

“行了，這裡讓別人來收拾，你去我房間等我。”沈意隨便招呼了個眼熟的傭人過來，讓她帶江月繞遠路上樓。

＊

短暫敷衍了宋煬幾句，沈意就以衣服髒了上去更換為理由，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開啟。

江月還穿著那身已經沾上汙漬的僕人裝扮，拘謹站在原地，看見沈意的那一刻，露出愧疚神色，解釋道：“抱歉，我不知道這裡是你家，是認識的朋友拜託我幫忙……”

“我知道。”

沈意當然知道，哪怕江月在外面勤工儉學，也一定會避開有同學在的地方。

而江月也是因為太害怕被同學認出來，所以全程都低著頭不敢直視前方，才會陰差陽錯和她撞上。

這一切只是巧合。

沈意走到了衣帽間，在裡面翻找出了一套衣裙遞給江月：“這件我沒穿過，你換好後我會讓管家帶你從後門離開，不會有人知道的。”

“謝謝你。”

江月接過衣裙，原本侷促不安的神色終於淡了些，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感激道：“沈意同學，謝謝你，你人真好。”

“……哈？”

這張好人卡發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沈意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給你件衣服就是好人了？”

那對江月來說，好人的標準可真低。

“不是呀。”

江月搖了搖頭，很認真道：“沈意同學你就是很好，剛剛宋煬同學想要過來，是你阻止了他。”

也保護了她的自尊。

江月的貧窮並不是秘密。

學校是這個社會相對純粹些的地方，在大多數學生眼裡，階級的區別是可以被成績彌補的。

因為江月的成績名列前茅，所以學校裡也不會有人因為家世瞧不起她，反而是很多同學會來問她題目借試卷，然後真誠感謝。

可白天還在一個教室裡一起讀書的同學，晚上就變成了享受服務的少爺小姐，以及服務他們的傭人，這落差實在過於大。

以至於……

江月本能地想要逃避。

沈意：“……”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當時事發突然，她真沒想那麼多，只是自己代入了江月。

江月有可能暗戀宋煬。

雖然江月眼光很差，但在喜歡的人面前，誰不希望呈現自己最好的一面？

就像她面對聞闕，每一次見面之前都是要照八百次鏡子確保自己是完美的。

沈意也沒法解釋，總不能說“你別裝了其實我知道你喜歡宋煬”吧？

於是她只能打岔，道：“衛生間裡有一次性的洗臉巾，你可以擦拭一下身上的果汁，快點去換，我也要換衣服。”

江月也不再推脫，只是再次朝沈意表示感謝之後，拿著衣服轉身走進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