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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第七百四十七年,在唐帝登基後的第三十三個年頭,先生殞命。
此訊息猶如一道驚雷迅速傳遍中原,用不了多久便傳遍坊間。
一時間,中原寒子紛紛自發悼念,上至耄耋老者,下至未及弱冠的少年,皆以自己的方式寄託這位傳奇老者的哀思,就連總角小兒也跟著家中的長輩、長兄長姐有樣學樣地下跪祭拜。有人哭天搶地以表達心中之痛,有的絕食數日以表達心中之哀,有的沉醉不醒以表達心中之惜……
悲傷的氣氛籠罩著這片大地,感染著生活在此的每一個人。不過數日之後,當大多數人都從悲痛的情緒中走出時,人們便將注意力放至了另一個方面——先生的死因。因為有訊息稱,先生並非壽終正寢,而是死於……中原另外兩位天樞大宗師的聯手!
一股好奇與興奮迅速取代先前的悲傷,一時間坊間眾說紛紜。人們熱烈地猜測著、討論著甚至想象著千牛山上發生的種種可能的情況,其熱烈程度與先前的悲傷低落形成鮮明對比。有人說是先生將死放心不下身後之事,故意引得兩位天樞宗師前來從而一舉除之,不料卻被兩位大宗師反殺;也有人說是先生將死,兩位大宗師密謀而來,欲趁此機會一起報當年一劍一拳之仇;更誇張的是有人說這是中原諸國朝廷的陰謀,因為先前伯清波的事情所以先生的存在對諸國皇室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這才選擇此時請另外兩位大宗師出手……
這件事經過短短几日的發酵,迅速演變成百姓肆意宣洩著自己心中的不滿的論點,所有人皆義憤填膺,有的罵芸月閣與草堂心狠手辣,對一位老者下次毒手;有的罵朝廷忘恩負義,若不是這位老者百餘年前聯合、率領諸強抗蠻,恐怕此時中原已是北蠻的中原了;有的則重點攻擊新唐朝廷,責怪李家沒有護好先生,才使其遭此大難……各種說法在百姓口中傳來傳去,坊間討論得熱火朝天,更有甚者為此大打出手引得路人爭相觀看,只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是對的,何其可笑。
與坊間不同,新唐朝廷裡面卻是一片沉默。
先生殞命後,新唐舉國為其哀悼七日以悼念這位老者。這七日唐帝將早朝也停了,直至七日後重新開朝時,朝堂足足沉默了一炷香的功夫都未曾有人開口,甚至連唐帝到來之前,群臣都信奉沉默是金的原則,生怕一時失言說錯什麼。
看著群臣各有所思的模樣,唐帝平復了一下喘息。這些日子他咳得愈發厲害,連子春的藥服用後都沒什麼效果,以致半夜時常咳醒。或許他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吧,先生已魂歸於天,恐怕自己也要追隨先生的腳步去見在天的列祖列宗了……
“咳咳咳——”
隨著一聲咳嗽,唐帝將注意力放回到眼前。群臣依舊低著頭,唯有一人半抬著腦袋若有所思。
看著那人,唐帝開口說道:“伯忠有何心思啊…咳、咳……”
王延慶聽聞龍椅上的人喊自己,立馬將思緒收回,恭敬地一揖:“回聖上,臣…在悼念先生。”
“哦?咳咳…七日之祭已過,你還有何哀思不曾寄託?”
“臣……”
王延慶忽然停頓了一下,彷彿如鯁在喉。隨後,他艱難地吞嚥一下,說道——
“臣對先生的哀思如濤濤渭水般不絕,區區七日豈能止?先生誕敷明德、泛愛博容,於中原危難之際挺身而出,驅除異類、力挽狂瀾,方有如今中原之安穩!後又開寒門,引天下寒子競相比試,一時間人才噴湧、百業興旺,我朝亦從中受益匪淺,得賢才無數。而今先生臨終之際……嗚嗚……臨終之際竟…嗚嗚…竟以身為餌,誘兩大宗師以身犯險,重創而歸,此恩於我大唐可謂重如山。臣年幼時便視先生為一生激勵自己的榜樣,時至今日年今半百依舊如此。今朝先生一朝歸天…嗚嗚…臣…嗚嗚…臣悲痛難忍、不勝哀思啊!”
說罷,王延慶竟難以自抑地痛哭起來,不停地用手擦拭著眼淚,其情之真意之切讓人看了很難不為之感到傷痛。
見尚書大人聲淚俱下,百官也跟著哭泣,紛紛舉袖擦眼,霎時間,朝堂哭成一片。
看著群臣哭哭啼啼的樣子,唐帝心中一陣冷笑——
哼!一個個演得倒挺真,就是不知朕走的那一天你們會不會哭得像今天一樣!
尹敬廷閉著眼睛默不作聲,他並未像其他官員一樣跟著王延慶哭。
唐帝看著百官裝模做樣,心中有些煩,無力地揮揮手說道:“退朝吧…咳咳…要哭回家裡哭去…咳咳…”
隨著小太監尖銳的叫喊聲,百官跪地長喊‘吾皇萬歲’,而後起身欲退出朝堂。忽然,龍椅上又傳來一句問話——
“常之山呢?”
唐帝定住身形,疑惑地看著下面的群臣,目光來回掃了幾遍確定沒有發現常之山的身影。
王延慶嘴角不著痕跡地微微一笑,像是終於等到了什麼不可錯失的良機一般,道——
“回聖上,常將軍……家中有喜。”
“有喜?什麼喜?”
唐帝感到有些奇怪,按理說常之山家中有喜事他應該知道,為何直到今日早朝未見人影時,他才聽王延慶說起。
“額…常小天將軍…要娶親…”
王延慶表面平靜,內心則有些波瀾,等了這麼久,聖上終於問起這事兒來了。
唐帝雙眼眯成一條縫,心中不禁感到有些異常,如此大事就算是風聲也應該聽到些許,為何……
難道是常之山故意瞞著朕,想低低調調地將兒子的喜事辦了?想到這裡,唐帝的眉頭不禁緊鎖起來,沉聲問道:“誰家的姑娘?”
王延慶強壓著內心的衝動,小心謹慎地回答道:“臣…不知…”
唐帝微微皺眉,隨後他重重地哼了一聲,道——
“切!巧了不是?姜家要娶媳婦兒,他常家也趕著要娶?這是什麼好日子?”
說罷,唐帝甩甩袖袍,大步離去。
……
……
常府內是一片祥和,看不到丁點喜慶的氣氛。
大廳的主桌上,常之山一言不發,看樣子很是鬱悶。
主桌上席的另一邊是一對年邁的夫婦,那位老婦打扮與普通農家婦人沒什麼兩樣,總是開著笑口滿臉慈愛地默默看著對面的年輕人。至於老叟,雖一臉花白的鬚髮,但雙眼精光四射,很明顯精神頭還十分好。
主桌的另半邊,幾位年輕人分列而座,其中一位女子挺著肚子,而坐她旁邊的則是紅著臉的常小天。
常小天臉紅倒不是害羞什麼的,他只是喝得有些上頭。
大廳不過只有幾桌,都是雙方的至親,並未有其他外人,就連常之山的老下屬都不見一位,但常小天卻是真的盡興,每到一桌都拿著大碗與在座的每一位親人乾杯而後便一飲而盡,這一圈轉下來怕是再好的酒量也遭不住,是以此時常小天雖然沒有醉倒在酒桌,但卻面紅耳赤,勁頭也上來了。
看著常小天有些興奮,那位老叟面帶笑意地問道:“小天,關內的情況怎樣了?”
“回老將軍!關內情況良好!蠻子已被咱打得連道兒都不敢劫了!”
見老叟問話,常小天忽然站了起來大聲地說道,其聲音之洪亮,讓大廳內所有桌都停下了談天的聲音,紛紛將目光投向主桌。
常小天的大姐坐在他另一邊,見弟弟在私宴上還如此軍令軍行,不禁有些忍俊不禁。她轉頭看了看一臉無奈的父親,趕忙拉了拉弟弟的袖子,柔聲說道:“瞧你這熊樣!喝了點酒就上頭,快坐下!大夥兒正看你笑話呢——”
常小天自幼與大姐感情深厚,自然不敢違拗她的話,他一屁股坐回位置上,得意地說道:“不是這股熊樣老將軍怎會看上?”
老叟滿意地笑了笑,看樣子對常小天這幅模樣甚是滿意,他繼續說道:“說說,你們是怎麼打蠻子的。”
“嘿!都是老將軍教的好啊!咱在關內……”
提到這個話茬常小天更加興奮了,以至於藉著酒勁忘了身處何種場合。他雙眼冒著亢奮的光芒,一隻手指抖動著天花板,姿態極其囂張,這樣子像極了他在營帳內訓話的樣子。
“不知道那些狗日的蠻子膽兒是不是被狗吃了,跟他孃的老鼠一樣,賊他娘!這些瓜皮日日躲在荒原裡不出來,他孃的老子......”
“咳——”
或許是聽不下去這些粗鄙的言語,常之山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聲。他自開啟席便在忍,看樣子到現在有些忍不住了。常小天見狀,將慷慨激昂的情緒稍微壓制了些許,雖然已經醉了,但畢竟是在父親面前,終歸不敢太過沒正行。
“他孃的老子......咳咳!”
這三個字一出常小天依舊感到有些不妥,連忙用咳嗽掩蓋過去。
“老子在......咳咳!我在......”
說到這裡常小天打住了,無論怎麼說他都感到不妥,認真地思索片刻後,他將語速放緩,換上一副慢條斯理、儒雅隨和的模樣,說道:“末將帶著關內軍的將士時常護送商隊出關,早些年次次都能遇到或大或小的蠻人騎兵,而近些年......”
看著夫君裝腔作勢的樣子,挺著肚子的女子噗嗤一笑。
見兒子這副模樣,常之山則是將頭一轉,而後舉杯一口將杯中酒悶下肚,將鬱悶的情緒毫不掩飾地寫在臉上——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臭小子搞大誰的肚子不好!偏偏搞大......唉......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老叟看著常之山悶悶不樂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不過他表面卻仍舊板著臉。他將慷慨激昂中常小天丟在一邊,轉頭對著常之山說道:“我說你他孃的怕什麼?打寧王的時候老子都不見你怕。”
常之山搖搖頭,又是一口悶酒下肚。
見常之山真的有些鬱悶,老叟立馬換了副笑臉,拿起酒壺為常之山斟滿,說道:“常老弟啊,來來來...別一個人喝悶酒啊,咱都成親家了,別老哭喪個臉啊!來,喝酒——”
說罷,老叟主動端起酒杯迎著常之山的杯子輕輕一碰,而後同樣一飲而盡。
常之山雖心中抑鬱,但也不好拂了老戰友的面子,再次將杯中酒乾了。
看著常小天此時已陳述完‘豐功偉績’,正摸著自己媳婦兒的肚子嘿嘿傻笑,常之山心中鬱悶的無以復加,低聲說道:“哼!替你養了個好兒子——”
老叟一聽便吹起鬍子瞪起眼來,毫不示弱地說道:“什麼叫替我養了個好兒子!?我徐有年的閨女就會差麼!?老子要不是看小天這孩子有出息!別說是你常之山!就算是大臣、親王來徐府提親老子也不一定見他!”
常之山沒有立即回答,只是默默地看著酒杯,顯然是有心思。
徐有年見狀,也不繼續添堵,拍了拍常之山的肩膀說道:“老弟吶,你這就是庸人自擾了,咱們清者自清,聖上還能拿你我怎麼著?你就別瞎操心了,來——咱喝酒——”
“但願如此吧......”
酒杯相撞再次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二人同時仰頭滿飲。
“別多想了!我得了個好女婿,你得了個好兒媳,豈不快哉?”徐有年再次大大咧咧地笑道。
“你要不嫌他嗓門大,拿去當兒子都行。”常之山滿眼嫌棄地看著兒子。
“嘿嘿,你的兒子我可不敢要,小天孝敬你的那份冬酒我倒是一直惦記著。話說小天之前來信說蠻子的冬酒如何好喝我還不信,沒想到嚐了一口還真他孃的邪門,喝了第一口就想著第二口,肚子裡的饞蟲全被它勾起來了......”
“拿去拿去——”
“嘿,你可不許誆我啊!待會兒我就去你家酒窖,嘿嘿——”
看著徐有年憨厚的笑容,常之山也微微一笑,反正時間也快了,若真有什麼動作...這兩日也就知曉了吧......
……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從寢宮深處傳來,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所刺激,這陣咳嗽聲比往日來得更加猛烈。
唐帝側臥在龍榻上,一手拿著帕子一手不停地平復著胸膛。寢宮十分的空曠,除了唐帝的咳嗽聲在迴盪外並無任何聲音。龍榻下,只有一個小太監跪伏在地上,他身子顫抖著,連頭都不敢抬起。唐帝手中攥著一張紙,這張紙已經皺皺巴巴,昏黃的燭光下隱約看到‘常徐聯姻...’幾個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唐帝彷彿要將自己的肺都咳出來,他放下帕子,一片殷紅赫然出現在黃色絲綢上。唐帝無力地將這張紙抓成一團,顫抖著手將其扔在地上。他閉上眼而後勾了勾手指,小進子識趣地爬上前,小心地將耳朵湊上去聆聽著唐帝的吩咐,生怕漏掉任何一個字。
“去...去將張某人...”唐帝甚至無力將‘喚來’二字說完,只能不停地用手指著榻前。
陳進爵心領神會,立馬補充道:“奴才這就將張侍衛喚來——”
唐帝無力地點點頭,見小進子緩緩退了出去一離開寢宮便拔腿就跑。
好啊...好啊...朕還沒走呢...你們一個個地倒想得挺遠...唐帝睜開眼陰陰地望著寢宮外,內心充滿了孤獨與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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