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腳芝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月明星稀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兩封信,執劍長安,雞腳芝士,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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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宮中,一位年輕人站在女相面前。
這位年輕人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即便面對的是當今中原數一數二的人物,可這位年輕人仍舊不卑不亢。甚至面對女相居高臨下審視般的目光,這位年輕人也以淡然的目光相迎,沒有絲毫畏懼。
殿中的沉默不知持續了多久。
忽然,坐在龍椅旁邊的女相站起身,她一步一步地走下臺階,來到這位年輕人的身前。
年輕人面色依然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素聞文和公子氣宇軒昂、儀表不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在一番無聲的你來我往中,女相率先打破沉默。
面對女相的讚賞,文和公子仍舊面如平湖,她自謙道:“衛相過獎了,在下不過是一介布衣,安敢當丞相此等讚賞。”
“昔日千牛山‘陋室之戰’後公子威名遠揚天下,恨不能一睹公子風采,今日得見,也算是了卻本相一樁心願。”
女相素來愛才,面對文和公子這般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才,她自然心生籠絡之意,當年文君臣在北魏時,女相亦是透過韓巳表達招募之心,只是無奈文君臣一心向寒門。
“在下何德何能,敢讓丞相如此記掛。”
“公子與劍葉石、姬陽與、姜長鳴大戰於千牛山,世人無不驚歎公子修為,更何況讓先生殞命的‘李代桃僵’之計也是出自公子之手,本相安能不佩服之至?”
提及當年先生之死,文和公子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只不過這絲變化過於複雜,其中夾雜著驕傲、自信、欣慰以及一絲......不甘?
女相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但她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而是將焦點轉到另一個話題上——
“文和公子不遠千里到我大魏,所為何事?”
“自然是為了貴國新到的那批鐵。”
“哦?”女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盯著文和公子的雙眼,好似要將她看穿一般,說道:“不過是比往年多了一些罷了,這不值得公子親往。”
文和公子見瞞不住女相,便無奈般地笑了笑,道:“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丞相的雙眼。”
女相笑而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文和公子。
“實不相瞞,在下此次前來的確另有目的。”文和公子看著女相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她也直言不諱,道:“自‘朱雀之亂’以來已有兩年之久,如今新唐天子闇弱、權臣當道,正是大魏從中取利的好時機,可為何丞相卻遲遲沒有動作?”
面對文和公子的疑問,女相臉上的笑意更盛,彷彿猜到她會有此問一般。
“敢問公子,這...是誰的意思?”
文和公子沒有回答,而是以笑代之。
“嚯,我的好姐姐,都傷成這樣了還惦記著要把天下搞亂。”
面對閣主的‘執著’,女相先是表現出一份無奈,彷彿百姓家中的姐妹一般。
女相揮了揮手,隨後旁邊走來一位女官,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封信。女相將信接過,遞於文和公子面前。
見文和公子滿臉不解,女相說道:“請公子過目。”
文和公子拿過信將其開啟,而後迅速地閱讀一遍。待看完之後,她面帶驚訝地看著女相,道:“此信是何時...”
“三年前。”女相淡淡地說道。
“三年前?”文和公子微微一怔,三年前恐怕就是指‘朱雀之亂’剛剛平息、新唐太后垂簾後的那個時間吧。那…那為何直到今日才拿出?莫非自己不來北魏,此封信便永遠不會寄出?而這封信上所寫內容卻正是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之一,難道說對於這件非同小可之事,女相是一直在等芸月閣這邊先開口?
“丞相既然早已將此信寫好,為何卻要等收信人前來?”文和公子語氣不悅地說道。
“此事幹系重大,若本相不確定閣主的真實想法,又怎敢輕易將此事道出?”
文和公子一時語塞,此刻她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這隻老狐狸不將此信寄出,就是在等自己這邊先提此事,只有確定雙方的目的一致時,她才會邁出這關鍵的一步——不過,女相也非神仙,這次她倒有一個地方是沒有猜到的,只聽文和公子略帶笑意的問道:“感情丞相是在這兒等著在下?”
“此事太過重大,需得當面將此信交由公子。”
“古人云: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丞相這一步雖然走得穩,但卻有一個地方猜錯了。”
“哦?什麼地方?”女相流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只見文和公子不緊不慢地從懷裡掏出另一封信,隨後用兩指將它夾在空中。
女相眉頭一挑,不解地問道:“這是何物?”
“還請丞相親眼過目——”
見文和公子恭敬地將手中信遞過來,女相輕輕地接過它。拆開信封、展開信紙後,幾行歪歪扭扭的字赫然呈現在信紙上。女相迅速地將這彆扭的書信看完,表情也隨之變得迷惑起來。
“這封信是…?”
“寄給閣主的。”
“何人所寄?”
文和公子啞然失笑,似乎女相所述的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個笑話,但她仍然恭敬地回答道:“此信怕是筆者用非慣用手所寫,顯然是不想留下筆記。”
女相微微一怔,她再次將信件掃視一遍,隨後便明白過來,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心存疑惑。
“既然是無名氏所寄,那閣主就相信了?公子…也相信了?”
“呵,丞相有所不知,當初與此信一齊寄來的…還有一張十萬兩的銀票!”
“十萬兩?”饒是女相,聽到這個數字也有些吃驚。
“此人允諾事成之後還有十萬兩。”
“二十萬兩…倒也不是小錢了…只是不知此信到底出自何方之手,難道…是王家?”
文和公子灑然一笑,道:“到底是誰對於丞相來說,重要麼?丞相想要的就是此人想要的,此人想要的就是丞相想要的,至於此人到底是誰…相信事成之後便會水落石出。”
聽文和公子這番說辭之後,女相不禁有種跳出迷局的感覺,心中對文和公子的欣賞之情也隨之增加幾分。她伸手將信遞迴給文和公子,而後轉身踱步,說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既然如此,那本相也就放心了。”
文和公子將兩封信捏在指間,隨後打了個響指,霎時間那封信紙便支離破碎,散落一地。
看著這個用天地之息做出的小戲法,女相莞爾一笑。
“丞相,在下還有一事相問”,文和公子恭敬地問道,似乎怕自己言語有失,道:“只是...接下來所問之事,希望丞相如實告知。”
女相點了點頭,並沒有思考太多。
文和公子一揖,而後雙眼之中射出兩道精光,問道:“近日貴國向西邊調兵遣將不知…...”
女相的臉色徒然一沉,彷彿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他人偷窺一般。
文和公子見女相這般反應仍舊淡然一笑,不過稍稍停頓後,便如同沒有看到一般接著說道:“敢問丞相,若是韓大將軍將周陳取下後,這通往諸國的商道...”
女相的目光愈發得寒冷,她盯著文和公子一言不發,此時的她像是一隻被侵犯領地的頭狼那般。
“哦,丞相莫要誤會了,芸月閣商通天下,而洛都的商道太過重要。”感受到氣氛的緊張,文和公子解釋道。
“請問公子,這...又是誰的意思?”女相冷冰冰地問道,只不過此時她不像先前那般隨和客氣,而是像是質問一般。
感受到這份濃濃的警戒之意,文和公子依然沒有隱瞞,道:“這次,是在下的意思。”
“哦?”面對如此耿直的回答,女相有些意外。
此次人馬的調動其實是比較隱秘的,兵貴神速,其目的便在出其不意,而今日文和公子竟敢將此事言明,膽子不可謂不小,若換做別人,恐怕難以活著走出這殿門。芸月閣眼線遍佈天下,此事女相已早已警惕,今日竟將北魏軍中動向掌握並看穿意圖,這怎麼能讓女相安心?可就算是意圖被窺探,聰明如文和公子之人也不會輕易地說出,難道...她還另有目的?
女相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在等待,等待著著‘入侵者’闡明來意。
“丞相莫要誤會在下,閣主已答應將芸月閣贈與在家,而此事又事關芸月閣興衰,是以在下不得不冒然相問。”
女相聽到這句,警惕之心漸漸送了下來。她看著文和公子,文和公子同樣用著真摯的目光看著她。在一陣沉默之後,女相重新換上一副笑容,不過此次她的笑容中帶著一絲耐人尋味,彷彿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一般——
“差點忘了,姐姐的確曾允諾過要將芸月閣贈與公子,可...先生已死去六年了,卻未見姐姐......”女相說得極其輕描淡寫,像是在嘮家常一般。
文和公子的表情極為不自然的一擰,但她很快地便將其掩飾過去,而後淡淡地說道:“閣主尚且健在,一切自然都還屬於閣主。”
女相心中冷冷一笑,儘管文和公子掩飾得再好,方才那一瞬間細微的變化還是被她捕捉。
不過是短短几句話,女相像是重新奪回主動權一般,她重新將姿態擺高,靜靜地等待著文和公子說話。
靜——
絕對的靜——
大殿內此時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文和公子閉著雙眼站在大殿中央,像是在面對何種重大選擇一般,而女相則慢慢地走上臺階,走到龍椅旁那個稍矮的、屬於自己的位子旁重新坐下。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可女相卻一點都不著急,就像一個精明、老道的商人一般,在將珍貴商品的一角亮出後,自己需要做的,則是耐心地等待對方的報價。
看著失神的文和公子,女相淡定自若。此時的她信心滿滿,她堅信臺階下的這位女子與她一樣,面對此等千載難逢的機會,是絕不會輕易讓其溜走。她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她相信她們骨子裡驅使她們走到今天的東西是一樣的——那種對於權力、地位的深深渴望。這種感覺她再清楚不過,因為她們都是有能力將這些東西牢牢掌握在手的人,也正是因為這點,她才會對文和公子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
不知過了多久,文和公子終於開口,她淡淡地說道——
“這次就由我親自去吧”
“公子親往?你可想好了?”
文和公子沒有再繼續方才那個話題,可不管二人如何繞,她們心中始終都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繞不開這些。
“小先生在身邊,又要拿捏好分寸,此事自然只能我去。”
“既然公子之意已決,那本相就放心了。”女相從座位上起身,向著殿外走去。
親往,便代表‘投名狀’,既已準備遞上此狀,在女相看來那便代表‘臣服’。
“丞相——”文和公子緩緩抬起頭,她的目光不再隨和,此時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怨念、看到不敢,以及...一顆勃勃的野心。
女相停住腳步,但她並未轉身,而是依然面相殿外。
“若真有那麼一天...還望丞相能助我一臂之力...”
女相依然沒有轉身回頭,片刻之後,她不過是點了點頭,隨後便直接走出大殿,只留下文和公子一人站在空蕩蕩的大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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