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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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從樹林中走出，走到蹲下身擦拭匕首的葉寧寧身側。

它光滑油亮的尾巴上有一小撮毛被烤焦了，幸好沒禿，葉寧寧塗了聖水上去，揉揉它的後頸。

可能是覺得舒服，妮娜緊繃的身軀鬆弛下來，悠長地喵了一聲。

收拾戰利品的過程中，單是錢，葉寧寧就搜到了一大堆，摺合30多金幣。

以他們已經將絕大部分金錢用在武裝自己的前提下，這十六個人身上能找出這麼多錢，說明他們已經將全部身家帶在身上。

這是一個徵兆。

“果然是今天。”

葉寧寧自語，點開通訊錄，過了幾秒鐘，那邊很快接通。

“寧寧？”

“你們在哪。”

“在路上啊，正準備去殺怪呢！怎麼了，出事了嗎？”葉成河很警覺。

“我被伏擊了，你們小心一點，他們有熾火膠。”

葉寧寧淡淡說，“還有，不要回營地……”

……

葉成河的臉色從喜到怒再到凝重，跟著他的周榮已經發現不對。

“葉叔，怎麼了？”

葉成河結束與葉寧寧的通訊，問他，“小周，熾火膠是多少金幣一個了？你還記得嗎？”

“好像是20金幣一個吧。”

周榮還真留心過，因為心痛而印象深刻。

他很快反應過來，“是大小姐的通話？她說什麼了？”

“她在回來的路上，被十幾個玩家伏擊了！”

“什麼！”周榮驚叫，“她沒受傷吧！”

“沒有――她說沒有，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葉成河臉上陰霾密佈，恨不得能立即見到女兒完好無損地出現，但也明白此時輕重緩急，壓下心中不安，對周榮道：

“寧寧要我們立即換路線，不要再走以前走的路了――附近有沒有適合防守的地方？”

“這裡好像距離我們上次救萬昌的那個別墅不遠吧，那裡應該能……”

周榮話音剛落，於賀軍的聲音插入，“為什麼不回營地？”

“寧寧說先不要回去，營地裡可能會出亂子。”

葉成河的回答讓於賀軍有些意外，他原以為葉成河想先去接葉寧寧，或者是擔心回去的路上有埋伏。

但聽到葉成河的話，他忽然想到什麼，下意識往範桐看去，在範桐臉上看到與自己相似的神色。

“他們瘋了嗎？難道他們真的想……”

周榮露出驚容。

隨著這幾天遇到的困境，NPC是不是怪，能不能推的討論，在玩家之中越來越多。

這股風潮並不限於神輝營地，而是公共論壇近期的熱門。

因為升級速度緩慢，甚至停滯，是全世界玩家共同遇到的問題。

在營地中重獲安穩，大部分玩家都患上了病，一種叫“秘境恐懼症”的病。

在秘境中的十天經歷，令他們受到了巨大心理創傷。

據說，嚴重的人不能呆在人多的地方，一到人多的地方，他不管平時是多膽小溫和的人都會發狂，失去理智地亂砍人，只有驅散人群，或者被制服送到無人處，才能恢復。

論壇上有專業心理學家分析，這是典型的心理創傷後遺症。

這類人很可能是恐懼活動的人型生物，又或者是受到特定刺激就會出現幻覺，覺得自己身處在怪物群裡，他們並不是有意傷人，而是自己也無法控制自身行為。

類似的心理創傷問題，幾乎每一個玩家身上都有，或輕或重。

什麼不願意吃肉、見到紅色就暈，聲音光線過敏，肢體接觸過亢反應等……只是做做噩夢，不願意回到秘境，都已經是很輕微的了。

甚至，不少玩家對於和怪物一起突然冒出來，佔據了他們的家園的NPC都心存敵意。

這是一種普遍心理。

畢竟，他們不像安寧團隊一樣有葉寧寧指導，讓他們知道NPC是什麼樣的存在。

葉寧寧深受NPC尊重禮遇，也給了安寧團隊很大的安全感，令他們覺得在由NPC組成的社會中是有保障的。

現代人的安全感，往往建立在豐富物質和國家法律構築的秩序上，在失去法律秩序約束後，玩家對NPC和NPC的社會一無所知，對他們來說，NPC簡直就像是另一個物種，或者連生物都不是，只是另一個文明製造出來的工具。

就算營地中的NPC大部分都表現出相對善意，但對剛剛從噩夢之地中出來的玩家來說，短短几天內，他們難以放下防備。

而且，NPC手中還有令玩家覬覦的東西。

比如金錢。

比如法術、商品等資源。

再比如，這一個個絕對安全的、能夠阻隔怪物的營地。

更何況，雖然玩家在NPC構成的社會中有特殊地位，不受一般規矩約束，比如擁有信仰自由和人身自由等，但大量玩家的湧入，依舊給營地造成了不小衝擊，玩家與NPC之間頻頻發生衝突，這類衝突大多以NPC勝出結尾。

這加劇了玩家與NPC之間的矛盾。

――“地球本就是人類的，我們為什麼要讓他們佔據呢？”

當如此具有煽動性的帖子出現的公共論壇時，許多玩家都心動了。

安寧團隊的人當然也看到了這個帖子。

他們很清楚營地近幾天的詭異氛圍從何而來。

安寧團隊內部也並非沒有苗頭，但葉成河透過葉寧寧和之前那一戰，多少知道NPC的底蘊，清楚此時的玩家決不可能翻出浪花，因此在苗頭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掐滅了。

為了不讓成員受氣氛影響，牽扯到這潭渾水裡，他們這幾天領取的功勳任務大多是去秘境殺怪。

不滿的人為數不少。

但葉寧寧透過葉成河下了死命令，無法回密境的全都是累贅，直接踢出團隊！

在見過NPC對待葉寧寧的態度後，葉寧寧的威信已經再度提升到一個新高度，就算是團隊中心理障礙最嚴重的女生都咬牙跟上團隊，回秘境殺怪。

然而，他們還是沒有躲過這攤渾水。

要知道，公共論壇上雖然討論成風，但真正動手的例子還沒出現。

明眼人都看得出有人在煽風點火，鼓動他人做第一個出頭椽子，就是範桐也始料不及，神輝營地很可能會成為第一例――他自然不知道葉寧寧在其中的促進作用。

所有人都看著葉成河，等待他決定。

“我們馬上去別墅，寧寧可能會在那裡跟我們匯合！”

葉成河道。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