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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誰能告訴我這特麼是怎麼搞的?!”
濃烈到看不清人影的硝煙之中,躲在兩具屍體和被炸爛的大門組成的“掩體下”的維薩姆大聲叫嚷著,右手的燧發喇叭槍不斷朝大門的方向射擊。
這種老古董一樣的“燧發霰彈槍”在狹窄的環境中擁有堪比手榴彈的威懾力,幾十顆鉛彈從向外擴張的槍口噴湧而出,雨點似的在大廳內擴散開來;四五支喇叭槍從不同的方向輪番射擊,在牆上和地板上砸開一片片的火星。
在這樣不間斷的“火力威懾”下,保持著三列橫隊的近衛軍在收割了最後幾個倒黴蛋的人頭後,逼近的步伐止步於報社大門之外,士兵們開始朝大廳內開始自由射擊。
鉛彈在噴湧的硝煙中四下紛飛,密集到足以將一個大活人打成篩子的火力,讓攻守雙方形成了十分短暫而且脆弱的“恐怖平衡”。
之所以短暫,是因為兩邊的彈藥都沒有多到能打一天的地步;之所以脆弱,是因為近衛軍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攻進去。
像報社所在的這種樓房為了節省開支,都是被設計成前後兩面形,樓房正中央用一堵承重牆切開,這樣一座樓房就能當成兩座來用。
反過來說除非黑幫手裡有能炸開牆壁的火炮或者武器,否則只要被近衛軍堵死在屋子裡面,他們就是死路一條。
“砰!”
一發流彈穿過大廳,在牆壁上砸開一道火花,從一個蹲在牆後的倒黴蛋太陽穴鑽進去,從左到右鑽開了整個腦子,噴湧而出的血漿在牆上留下酷似長角惡魔的圖案。
“特麼這幫渣滓,我晚餐都要吐出來了!”
罵罵咧咧的維薩姆舉起喇叭槍,對準大門的方向一邊扣下扳機,一邊大叫著:“近衛軍的老爺們,開個價吧!”
“我們也是守法的王國子民,主動納稅是我們的光榮!”
回覆他的是一輪整齊的排槍齊射。
該死,真特麼的該死!
被打得不敢冒頭的維薩姆趴在自己兄弟的屍體下面,嘴裡依然罵罵咧咧,顫慄不止的牙冠甚至連菸斗都咬不住,一不留神掉在地上,在他格外珍惜的條紋外套上燒了個縫不好的口子。
該死!
這幫不知道發什麼瘋的近衛軍渣滓,打算在這兒把他們趕盡殺絕!
頭皮發麻黑幫頭目甚至忘記去撿掉在地上的菸斗,顫抖的右手還在本能的給手裡的喇叭槍裝填彈藥,耳畔不斷傳來弟兄倒地的慘叫。
他家裡還有和自己一樣因為被地主趕出來,在自己罩著的工廠裡上班的老婆;有才六七歲大就已經學著黏火柴盒,一大早跑去四條街外的旅店外賣花和報紙的女兒。
他才剛剛來到這座被鄉下人稱為“天國”的城市四五年,才剛剛從滿是爛泥和臭水溝的窩棚裡搬到了廉價公寓,才剛剛有了足夠在靠近舊牆街的地方租一棟公寓的錢,才剛剛知道了這座城市有成千上萬人,過著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他還不想死!
“噹啷。”
就在這時,一個細不可聞的聲音從他被燒出洞的條紋外套中掉了出來。
那是一隻精緻的透明玻璃瓶,瓶口純銀的圓箍上纂刻著繁瑣的花紋,木塞的頂端是一個暗紅色的原初符文;暗綠色半透明液體靜置於瓶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看到它的一瞬間,驚慌失措的維薩姆表情突然間凝固;閃爍著某種異樣的光芒而又顫慄不止的瞳孔中,倒映著某個戴著單片眼鏡和瘦高禮帽的身影。
……………………
“黑法師?”
舊牆街的街道中央,帶著若有若無假笑的近衛軍軍官揹著雙手,警惕的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三個人:
“抱歉,但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
“您不需要明白,閣下。”三人中為首的一個上前半步,他是個不算高的中年人,戴著頂在克洛維王國不常見的三角帽和一身皮質黑色大衣,半張臉都藏在高聳的衣領下的陰影中:
“事實上您什麼都不需要知道,您只需要知道自己必須立刻讓開路,把您計程車兵們都帶走,然後假裝今天沒來過這裡,更沒遇見過我們…這就夠了。”
聽著對方那貌似彬彬有禮卻實則毫不客氣的話,近衛軍官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不可能。”近衛軍官冷冷道:
“我們接到了情報,這座報社大樓裡藏有關於鋼鐵蒼穹號兇殺案嫌疑人,德拉科·維爾特斯的重要線索——即便有樞密院的授權,在近衛軍徹底將這整個大樓搜查完畢之前,任何人也都不得進入!”
“別忘了…這裡是克洛維王國,不是秩序教會的聖都,三位審判所的審判官大人!”
近衛軍官的咆哮,讓為首的中年人微微露出一絲驚愕的表情:
“你知道我們?”
“我巴不得不想知道。”
近衛軍官低頭啐了口:“什麼地方只要有你們這幫人出現,就準沒什麼好事。”
中年人像是沒聽見他說的話一樣,回過頭和身後的另外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默契的點點頭,讓近衛軍官警覺的上前一步:
“喂,你們要幹什麼?我說了這裡已經被近衛軍控制了,你們……啊!”
沒等他反應過來,中年人猛地一記肘擊撞在他的面部,慘叫的軍官捂著臉撲倒在地。
“既然您知道,那我就不用再多做解釋了。”
聲音聽起來溫文爾雅的中年人輕聲開口,從皮質大衣下掏出比普通手槍足足長一倍的左輪,漆黑的槍口直接頂在了軍官的額頭上:
“最後重複一遍:帶著您計程車兵們離開,無論被誰問起都假裝今天沒來過這裡,更沒遇見過我們。”
“相信我,有些事情不知道…是一種幸運。”
中年人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絲無奈的嘆息。
就在這時……
“轟——!!!!”
一聲毫無徵兆的巨響從報社大廳內傳來,其中還夾雜著士兵們的驚呼,接連不斷的槍響聲和某種野獸般的咆哮。
“隊長。”
站在中年人身後的另一個審判官突然開口,輕柔的嗓音中夾雜著些許焦急的情緒:“我們沒有時間了。”
“好吧。”溫文爾雅的中年人低下頭,凝視著,帶著深深的歉意扣住了左輪的扳機:
“…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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