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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子蘭這個傻缺,垂涎熊午良麾下部曲也不是新鮮事兒了。
當初打垂沙大戰的時候,子蘭就曾找了個什麼由頭,想要接管熊午良麾下部曲的指揮權。
這樣一支精悍的力量,背地裡砸了無數資源堆出來的善戰之師,誰不眼饞?
可惜,當初被懟回來了。
如今熊午良‘違背禁令’,似乎理虧……應當是一個敲詐勒索的好時機!
子蘭心裡如是想著,臉上露出了美滋滋的笑。
城牆上,昭雎瞪大了雙眼,心裡震驚於子蘭的愚蠢!
我焯。
當初釋出這條禁令的時候,和現在可謂此一時彼一時了——那時候昭雎動員了二十萬軍隊,認為武賁至少可以帶著這支大軍抵擋住白起和司馬錯。
心中覺得用不著熊午良,也一樣能守住。
耗過些許時日,秦魏韓自然退兵。
結果……白起水淹楚軍,取得一場豪勝……這個時候,若沒有熊午良帶兵前來,估計昭雎和太子都成了秦人的俘虜了——再提起當初的禁令,就顯得著實愚蠢了。
這個子蘭,太蠢了!
熊午良會交出曲陽新軍的指揮權?那不純純扯淡嘛?
估計也只有子蘭這樣的蠢材,才覺得拿住了熊午良的命脈……
昭雎深吸一口氣,感覺局面要因為這個蠢貨的插手,變得無法控制了……
……
熊午良坐在青銅軺車上,眉毛挑了挑。
心中半是好笑,又覺得棘手。
說實在的,熊午良這次回援郢都,很想不分青紅皂白就宰了昭雎了事——這個昭雎賊心不死,搞死自己的心思從未停歇,不把他整死,熊午良心裡這口氣真是咽不下去。
但此時此刻,這昭雎還真殺不得。
屈原遠離權力中心已經數年之久,若貿然殺了昭雎,恐怕無人能替代。
大敵當前,昭雎的用處還是很大的。
籌劃糧草、徵募兵員——誰也沒有這個老狐狸擅長。
別看當初熊午良在外征戰宋國的時候,昭雎曾經嘗試著拖後腿——那時候楚國勢大,輸個一兩場也沒關係。但現在不一樣,現在的熊午良和昭雎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要是秦軍當真攻進郢都,大家都落不著好。
所以,該死的昭雎此刻也必定想要和自己合作。
熊午良雖然深恨昭雎,但此刻也只能裝作想不起來那‘禁令’,和昭雎好好合作一下,先把外敵打跑,再關上門來一決雌雄。
偏偏子蘭這個蠢貨,莽撞間糊里糊塗地捅破了‘禁令’的窗戶紙,直接將熊午良與昭雎的內部矛盾引爆出來,變成了一個當即就要解決的首要問題。
現在怎麼辦?
好像……不能以裝傻妥協收場了?
……
見熊午良久久沉默不語,子蘭還以為自己拿住了熊午良的把柄,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起來,語氣也變得囂張了——
“羋良啊,還是識相一點吧。”
“你敢違背太子和令尹的禁令,誰也救不了你。”
“低頭服輸,交出兵權由我指揮……日後我在太子面前美言幾句,或許還能保住你的性命。”
“至於你封地裡的商坊和商港,聽說收益還不錯——趕快整理一下,統統交到本公子手中。”
“你不會真以為,大楚國少了你就玩不轉了吧?”
子蘭說著說著,語氣又變得陰冷了起來:“熊午良啊熊午良,你也有今天!”
“沒想到吧!”
一眾曲陽新軍將士怒火熊熊燃燒,狠狠盯著子蘭,殺氣騰騰。
樂毅、召滑二人對視一眼,又一齊望向了小主君。
此刻的熊午良臉色變幻莫測,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召滑輕輕清了清嗓子,湊上前去:“主君,當斷則斷……”
熊午良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抬起頭來,與城牆上的昭雎和太子一一對視。
昭雎的臉色也同樣難看,似乎已經想到了熊午良接下來的動作。
而太子看看盔明甲亮的曲陽新軍,又看看青銅軺車上的熊午良——眼中的猜忌,幾乎不加掩飾!
好吧!
熊午良輕輕吐出一口氣,壓抑許久的怒火又緩緩升騰起來。
既然猜忌已經無法避免……
那就宣示本侯強勢迴歸吧!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只見熊午良緩緩走下了青銅軺車,來到子蘭的面前。
子蘭還在叫囂:“這就對了……快!跪在本公子面前!”
熊午良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拔出了腰間的平南劍……子蘭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動作。
平南劍,狠狠揮下!
子蘭慘叫一聲!血光迸射,被一劍砍翻在地!
熊午良額頭青筋微微跳動,再看平南劍,竟然沒有沾染半點兒血跡,劍身仍然如一泓秋水一般清澈透亮。
“自今日起,郢都一切城防力量,包括禁軍在內,皆由本侯接手。”熊午良的聲音冰寒如鐵。
“一應糧草、軍械調配,以及民夫徵用、新兵募集——需盡數向本侯報備。”
“如有違抗不尊者……”熊午良握緊手中的銅劍,冷絲絲地說著:“奉歷代先祖傳下平南劍,殺無赦!”
片刻的沉默之後,芍虎猛然大喝一聲:“曲陽侯萬歲!”
一萬曲陽新軍齊刷刷拔出腰間短劍,右手用短劍猛擊左手的盾牌,發出令人生畏的轟鳴聲,一齊低吼道:“曲陽侯萬歲!”
那些城頭上血戰餘生的楚人,也一齊激昂起來:“曲陽侯萬歲!”
甚至就連那些禁軍士卒們,也齊刷刷怒吼道:“謹遵君侯之命!曲陽侯萬歲!”
興奮的歡呼聲,響徹郢都。
“早該如此!”
“曲陽侯一手主持戰事,定能擊退敵軍!”
“曲陽侯萬歲!”
……
熊午良低下頭,心情複雜地看著子蘭在血泊中來回扭動、翻滾、慘叫……
自打他穿越過來,下達的殺人命令不在少數——但方才這次,還真是他第一次拔劍砍人。
砍人的技術很拙劣啊。
這麼鋒利的平南劍,竟然沒能一下子取了面前這蠢貨的性命。
熊午良揚起平南劍,欲要再次斬下,手腕在空中停留了片刻,終究又放下了……
“芍虎,斬了此人,懸頭顱於我侯旗之上。”熊午良將平南劍收回鞘中,如是吩咐一聲,然後沉聲下令:“進城!”
芍虎麻利地答應了一聲,一劍便結束了子蘭的痛苦……
熊午良像是感應到什麼一樣,緩緩抬起頭……正好與太子羋橫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此刻太子眼中濃重的忌憚、嫉恨、憤怒……熊午良都看在眼裡。
輕嘆一口氣。
既然躲不開……
本侯,便也不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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