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中醫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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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最後一個病人抓藥離開藥鋪，方正他們爺孫倆也閒下來。

眾人來到隔壁偏間屋子就坐，小蘿莉看到方承耀進來便是乖巧軟萌地說：“太叔公好！”

看到小蘿莉，方承耀露出樸素的笑容道：“小彥彥真的出落的越來越靈動了，三哥有福氣啊。”

聽到這話的方正心裡有點尷尬又無奈，老爺子這話更像是說給他聽的，都快二十六歲了還沒結婚，更別說孩子了，而且方承耀是兩代單傳，只有一個兒子，然後只有方正這麼一個孫子。

方承耀想要掙錢其實並不難，但開個藥鋪自家裡仍然一貧如洗，不瞭解的人壓根就不相信，畢竟他這個藥鋪的“生意”紅火著呢，求醫者絡繹不絕。

實際上確實一貧如洗，這也讓方正找媳婦變得很困難，方承耀心裡其實也糾結的很，一方面是傳宗接代，一方面是中醫傳承。

但他更不希望祖輩的中醫傳承在他手裡失傳，孫兒方正是在十五六歲就開始跟在他身邊學習中醫，到現在已經有超過十個年頭了。

“叔公，我這次回來其實也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我想辦一家中醫企業，旨在振興中醫，把祖宗的傳承延續下去，造福世人。”方鴻看向四叔公如是說道。

聽到此言，大家都愣了一下，方承德也頗為意外的看了眼方鴻，看到他誠懇的樣子又是喟然嘆息搖頭道：“難，難於上青天，真正的中醫幾乎不可能振興。”

聽到他如此斷言，方鴻不由得說道：“叔公何出此言？”

方正在這時候先一步道：“但願世間人無病，何妨架上藥生塵。真正的中醫根本就不是個掙錢的行當，現在這世道，能掙大錢才能吸引各路人才進來，而中醫是個省錢的行當，打著中醫旗號的騙子另說，但真正的中醫是幫助大家省錢、少花錢不得病的行當，自然不遭人待見。”

說到這裡，反正無奈的笑著補充道：“外面的人都以為我們家開這個藥鋪掙了很多錢，實際上連給家裡的房子翻修的錢都拿不出來。”

方鴻對這爺孫倆的堅守也不由得心生敬佩，這樣的人真的沒多少了，他們但凡把底線準則往下移一點，也不至於說連家裡的房子翻修的錢都拿不出來。

方正又說道：“幾個月前也有一波人想來買斷咱們的藥方，堂弟，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嗎？他們想買斷方子藏起來不用，還許諾給我一筆大錢從此棄醫，甚至還大言不慚地說‘出藥是好藥，藥方也是好方，但不是好的商品，那種一吃就好不吃就不行的藥才是好商品’，當時可把我爺爺氣得……”

說著，方正也是苦笑的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兒，方承耀緩緩地說：“中醫之困，不在振興之難，比之更甚在於傳承之難。”

聞言，方鴻點點頭道：“確實，培養一個醫生本就困難，培養一箇中醫更是難上加難。”

方正旋即說道：“老祖宗留下了規矩很多，門檻太高，凡學中醫者，必先修德，再而學行，之後行醫。”

而方承耀也時常向方正強調，以後收徒弟必須要對他進行多年的觀察，一定要真正瞭解到他的德行善惡才能決定收徒與否。

用藥治病是救人，但同一味藥也可以吃死人。

方承耀言簡意賅道：“有德無才，其德可用；有才無德，其才難用。”

值得一提的是方正說的老祖宗，並不是指方家祖輩，而是那些古時的醫者先賢們。

在傳統中醫有著“十大藥祖”的說法，一般認為是這十個人：“藥王”孫思邈，、“脈學之宗”扁鵲、“外科鼻祖”華佗、“醫聖”張仲景、“針灸鼻祖”皇普謐、“藥皇小仙翁”葛洪、“兒科之聖”錢乙、“丹溪先生”朱震亨、“藥聖”李時珍，以及“溫病學家”葉天士。

顯然，中醫的門檻高，體現在德行方面。

正如方承耀所言：有德無才，其德可用；有才無德，其才難用。

由此可見，一個真正醫術精湛的合格中醫，需要做到德才兼備，這樣的人在當下一切“向錢看”的大環境裡其實並不多見，也就制約了中醫的傳承，而且真正能夠學有所成的，一般都是從小就跟在師傅身邊耳目渲染，動輒就是十年、二十年的時間才能出來坐診。

真正的中醫強調的是濟世救民，不掙錢或者儘量讓患者少花錢，

看中醫把個脈、吃點藥，可能幾十塊錢解決問題。

但西醫，進去一科室，化個驗，幾百上千塊乃至幾千塊花掉了，也不知道得了什麼病，再去下一個科室又話個幾百上千塊還不知道什麼病。

但一個培養中醫，他要苦心專研一二十年才能出來坐診。這邊的中醫學起來太難，掙得又少，那邊的西醫來錢更快。

中醫難學又不掙錢，在一切“向錢看”的大環境裡，自然就沒有哪個家庭的父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進入這個領域，沒有人談何傳承？

像方承耀爺倆這樣恪守老祖宗的規矩，既要醫術精湛更要心懷仁德之心，代價就是一貧如洗，沒有一個家庭願意讓自己的孩子選擇這樣的路。

末了，方鴻沉聲說道：“叔公，我知道十分艱難，但總得要有人去做，現在外國人在瘋狂的拿老祖宗的傳承去搶注專利，你覺得守住了藥方子就能避免被外國人竊取，但外國人的做法精的很。”

方鴻進而補充道：“它們未必會繼續求藥方，而是選擇搶注各種草藥專利，就算我們有藥方守著方子的，可治病救人得用藥，到那個時候草藥都是他們的專利壟斷，我們用藥就得給外國人交昂貴的藥費，否則就用不了，最後還是得完蛋。”

叔公一聽這話當場就點坐不住了，臉上寫著慍怒之色，但過了一會兒又是無奈的苦嘆了一聲，顯得頗為無力。

方正看向方鴻說道：“堂弟，如果要做的話，你打算怎麼做呢？”

在剛剛一段時間裡，方鴻已經初步想到了一個解決方案，頓時說道：“我的打算是成立一個家族企業，一方面要趕快把老祖宗的傳承專利搶注了，另一方面把我們村莊打造成中醫傳承之地，但這需要請叔公出山還有我家老爺子的支援才能行得通。”

聽到這話，四叔公方承耀不由得看向了方鴻，但並沒有說什麼。

方鴻見此一幕，知道觸動到四叔公了，於是趁熱打鐵說道：“不瞞叔公，我在外頭開辦科技公司掙了很多錢，所以我的想法是，讓村裡的孩子們從小學習中醫，從娃娃抓起，由叔公您親自坐鎮來物色苗子，由叔公您來裁決。”

緊接著，方鴻又說道：“村裡凡是願意送自家的孩子學中醫的，我給他蓋一棟宅基地新房，孩子長大了就在我們這個家族企業裡工作，學無所成不能坐診的我們也給他保障，比如我們到時候把村裡山地那麼大一片地方改成藥園種植藥草什麼的，不能坐診總能種植藥材吧？”

值得一提的是，外地人如果到鄉下去承包種植事業一般都會gg，因為本地人會“欺生”，你種個果園，村裡的老人摘你的果子，你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你要太激進了老人就地躺下，你直接人都麻了。

但方鴻可是土生土長的村裡人，家裡還有一老如同一寶的老爺子方承德，是真正的德高望重，威望極高的存在，村裡的得罪誰都不敢得罪老爺子。

這些罕見的條件都具備，所以方鴻現在有個極強的願景，用一二十年的時間慢慢地把自己家鄉這四千多人的大村莊打造成一個極具特色的、乃至在未來聞名天下的中醫世家傳承之地。

想要做到這些，方鴻很清楚，得不惜成本的往裡頭砸錢，還要耗費巨大的時間成本，畢竟要從娃娃抓起。

首先就是要保證村裡願意學中醫的孩子們，不用為他們的未來前途而擔憂，這樣他們的父母才不會有後顧之憂，願意讓自家的孩子去學醫。

這就得砸錢！

不過好訊息是，在方鴻這裡只要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一般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叔公方承耀聽了方鴻一番描述，吃驚的同時也是直言不諱道：“三兒，那你得虧死嘍，長久不了，這事不靠譜。”

說著，叔公連連搖頭，顯然一點都不看好。

方鴻笑道：“叔公，我絕對不是頭腦發熱，而且我真的有好多錢，您要相信我的呀，一個億夠不夠？十個億夠不夠？不夠還可以加，我就不信砸不出一片天來！”

二哥方平以及堂兄方正兩人都是眼睛瞪的滾圓，愣愣地注視著方鴻，就連方承耀也是一時語塞，但緊接著就感覺這小子說的話更不靠譜，頓時道：“三兒，別拿叔公開玩笑。”

說個百萬幾百萬的，叔公可能就信了。

好傢伙，動不動張口就是一個億、十個億，怎麼聽都不靠譜。

方鴻也是無奈道：“叔公，我是真的很有錢呀，您不信是吧？哦對了，我這次來縣城除了來看您之外，順道去銀行取錢，要取300萬的現金，您要不信我待會兒把錢取回來給您瞧瞧？”

此話一出，方正一臉震驚道：“真的假的？”

說著便是一臉帶著求證的目光看向方平，後者也是點點頭道：“是真的，已經預約好了，過一會兒我們就得去銀行取錢。”

方鴻笑道：“叔公，您也不用急著表態，回頭好好想想再給我答覆，本心上我是既希望老祖宗的傳承能夠延續下去發揚光大，同時帶領我們方家的族人和整個村民們致富奔小康……”

說到這裡，方鴻準備放大招了，直接湊到叔公旁邊耳語道：“叔公，您也得想想堂哥的情況啊，他都二十六了，他可是您的孫子，還就這麼一根獨苗兒，不能再拖了……”

這話可謂是精準無誤的戳中了四叔公的心結和不願提及的痛點，方承耀凝望著方鴻，卻又一言不發。

方鴻又笑道：“叔公，您放心，這條路子肯定行得通，等把專利搶注了，我們這個家族企業不掙國人的錢嘛，賣給國人的錢只夠回本維持經營就行，只掙外國人的錢，賣給外國人的價格就要定得貴貴的，所以完全可以長久維持得了。”

末了，方承耀當即說道：“不用回頭考慮了，你這小機靈鬼知道叔公會答應你。”

方鴻會心一笑，剛剛跟他說的悄悄耳語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收起思緒點頭道：“那勞煩您再為我們家族企業提名提字。”

聞言，方承耀思量了一段時間，然後說：“就叫‘方氏藥堂’如何？”

方鴻頓時點頭道：“就依叔公的。”

叫什麼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叔公來提名、提字。

這件事情說起來輕鬆，但做起來並不容易，不過並不是做不到，方承耀點頭就邁出了重要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擺平老爺子，方鴻也有信心，後面的一系列問題一個個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