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王異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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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異很心焦，非常的心焦。

明明一早議事前，王異就再三囑咐過自己的夫君，只需要堅守城池，等待郭刺史來援便可.怎麼一上午不見，自己的丈夫就決定要出城去埋伏了呢？！

沒有必要的啊，真的沒有必要的，只要守住冀縣，就是大功一件。

一開始，王異還以為是自己的夫君被姜敘等人逼得不得不出戰，是姜敘等人懷有二心.但聽完自己夫君的講述，自家夫君居然還是自己要求出城作戰的。

人家想要阻攔都攔不住這叫什麼事兒？！

夫君還認為，這是一個立功受賞的好機會。

確實，從表面上看，蜀賊進攻天水郡計程車卒，應該是一股偏師，只要受挫，必然不會繼續深入天水郡但問題在於，這也不是夫君覺得可以立功的機會啊。

那個張溪，固然名聲不如關張趙馬等人，但劉備素來有識人之明，他既然能讓張溪領兵一路，哪怕是偏師，也足見此人之能。

至於魏延等將，固然名聲不顯，但無名不代表無能啊，怎麼能覺得出城埋伏就是必勝之事呢？！

再者，作為一軍主將，豈有親身犯險的道理？！

王異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夫君會這麼傻的選擇自己出城這要是姜敘等人有二心，那這個冀縣，還能守的住麼？！

王異當時就想讓自己的夫君反悔，以主將不可輕離為理由，駁回上午的軍議結果.哪怕非要出城，也可以讓姜敘領兵出城，自己的夫君在冀縣堅守。

可趙昂一臉的不情願。

老爺們也是要臉的。

當初軍議時，姜敘等人也說過類似的話，說什麼主將不可輕易出戰，是自己一力做主，把這個出城作戰的任務給搶過來的，現在尹賞都已經去調集人馬了.反悔的話，自己的面子往哪兒放啊。

再一個，自己可是在軍中說了，再爭吵就軍法從事總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自己用軍法處置自己吧？！

所以啊，趙昂只能安慰自己的夫人，說這次出城作戰，未必不能獲勝.尹賞說的是有道理的，既然是偏師，戰鬥力必然不強，只要遇到挫折，必然不會繼續強攻的。

再說了，自己在外，只要掌握好偷襲的時機，未必就會有危險.實在有危險的話，也可以北上去投靠郭淮，不會有大問題的。

王異也實在無奈，畢竟丈夫已經做出了決定，還不聽自己的勸，她能做的，就是儘量幫自己的夫君查漏補缺。

甚至，王異還想跟當初征討馬超那樣隨軍出征，跟在夫君身邊，可以更好的幫夫君出謀劃策。

但當時的情況，和現在不同。

當時王異和趙昂是守城，夫妻倆都在城內，自己出謀劃策也不會讓夫君沒有面子。

現在是出城，軍中是不可能讓一個女人隨行的，這不合規矩。

再加上丈夫出城也不是一定就有危險，因此王異也不想再次放棄自己的子女跟隨在丈夫身邊。

再者，王異覺得，自己留在城裡，起碼還能有個牽制，哪怕姜敘等人有二心，以自己在趙家的威望，倒也不至於徹底受制於人。

因此，王異決定送趙昂出城後，自己留在冀縣，以觀其變。

這一下，確實有點出乎姜敘等人的預料.就趙昂那兩下子，這個王異真的放心讓他一個人出城去作戰？！

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能做的已經做了，一個王異留在城內，是不可能改變什麼大局的。

只是，多少是個麻煩而已。

故此，姜敘等人日常準備守城器械，準備守城不說，對於王異，並沒有做太多的限制。

是的，姜敘等人確實是在準備守城，不過不是用來防備蜀軍的，是等到張溪入城後，可以第一時間有足夠的守城器械，來防備北方的涼州軍團的。

就目前得到的訊息來看，郭淮似乎已經快要完成整軍，領兵南下了。

如果腳程夠快，郭淮最快有三天的時間，最短要五天，就能抵達冀縣，如果直接派出騎兵快速支援，可能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兒。

所以這些守城準備，肯定是要提前做的。

現在，就看到底是郭淮的涼州軍團來的更快，還是漢中王北伐大軍來的快。

因此，王異從城內的防守準備過程來看，是看不出姜敘等人到底是懷著什麼心思的，至少在表面上看，姜敘等人確實是在準備堅守。

自己的夫君昨夜已經出城了，而今天一整天，也沒有看到蜀賊大軍到來。

但王異始終不太放心。

總感覺事情的變化，有些脫離了自己的控制，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到現在為止，王異始終對姜敘等人有懷疑，但讓王異鬱悶的是，姜敘等人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能讓王異抓住把柄的地方.這就非常的難辦了。

現在自己的丈夫已經領兵出城去了，而自己雖然留在城內，但畢竟只是一個女人，根本不可能掌控到冀縣守軍.真的很讓人不安。

越想越覺得不放心的王異，糾結之下，做出了決斷，叫來了趙家的管事族人。

為了以防萬一，王異決定，讓趙氏私兵暫時集結，隨時聽命。

每個大族都有屬於自己的私兵，尤其在涼州這個動亂的地方，基本算是常識，曹魏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縱的。

趙氏族兵，大約有三百多人，突然集結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一旦城中有變，趙氏也不是沒有一搏的本錢。

但.王異的這個命令，終究是晚了一步。

趙氏子弟剛剛開始徵召私兵部曲，時刻注意趙家動向的姜敘，直接翻臉了。

姜敘直接命令冀縣守衛士卒包圍了趙氏的府邸，遇到趙氏私兵反抗，格殺勿論。

而隨著姜敘露出獠牙，王異頓時反應過來了，姜敘此人，果然有二心。

而這個時候，王異終究體現出了她作為這個時代女中豪傑的含金量。

王異穿上了自己珍藏多年的鎧甲，親自領著族兵，擋在了趙氏宅院的大門口，跟姜敘帶領的天水郡兵對峙。

這時候必須給趙氏族兵爭取集結的時間，同時如果有可能，還要保護趙氏族人殺出冀縣去，北上投奔郭淮。

姜敘也沒想到，在自己已經徹底掌控了冀縣軍權，同時梁氏和楊氏都已經站在自己這邊的情況下，王異居然還想著負隅頑抗。

“夫人莫要自誤！”

姜敘語氣相當陰沉的，對王異說道。

而王異卻是一臉憤慨的看著姜敘，質問道，“姜敘，汝受國家厚恩，焉敢背國投賊？！”

“背國投賊？！”姜敘一臉好笑的看著王異，剛想說點什麼，就有人搶詞了。

不是別人，正是隨著伯父第一次上陣的姜維。

咱們的大漢忠臣可聽不得這個，一聽王異給姜家扣這麼一個帽子，立刻站出來，反駁說道，“夫人莫要胡言，漢中王乃大漢皇叔，漢室正統，如今北伐國賊，正乃匡扶漢室之舉何人為國，何人為賊焉？！”

王異頓時被姜維給噎了一下，看看這個小輩，有點無語。

但隨即，王異又立刻想到了說辭，反駁道，“大漢天子如今巡幸鄴城，漢中王不過為劉備逆賊自立爾，天子從未承認，何稱匡扶漢室？！”

姜維都給氣笑了，說道，“高祖皇帝白馬之盟，非劉而王者，天下共擊之.曹氏僭越稱王，挾天子以令諸侯，如此叛逆，本該天下共討之，怎得夫人如此不分是非？！”

這倆對著噴，都想佔據道德高地可姜敘聽不下去了。

一方面，是自家侄子太過於理想主義瞭如今的涼州，有幾個是真正心向漢室的，就是咱們姜家，也不過是曹魏對咱們不好，咱們不得不換個效忠物件而已。

另一方面，王異在想什麼，姜敘怎麼可能不知道，還妄想拖延時間？！

傻子才會給你這個機會！

姜敘不等王異反應，直接指揮士卒上前，並且最後通牒的說道，“莫要多言，速速繳械投降，否則，殺無赦！”

王異頓時也明白自己的想法被人看穿了，也不再跟姜維多囉嗦，下令族兵戒備，守衛趙氏家邸。

只要等府內的族兵做好了準備，就可以領兵殺出去了.雖然兵力太少，大機率要損失不少人，但能逃出一個是一個，趙氏不能族滅在這兒。

有一說一，王異的想法不算錯，這確實是一個能儲存趙家血脈的辦法。

這年頭的世家大族，家邸可不是就一堵牆兩扇門，多少算個小型堡壘要進攻這麼一個地方，多少也費事兒。

冀縣守軍本來就不多，姜敘可不想在這種內亂上，損傷太多的兵力。

看到趙氏做出負隅頑抗的動作來，姜敘一時間也有點為難。

當然，最重要的是——姜敘沒想跟趙氏死磕。

天水姜氏和天水趙氏雖然這些年不睦，但彼此間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完全沒必要把人趙氏逼到絕路上。

姜敘要的，只是天水趙氏不要作亂，不要耽誤其他三家“喜迎王師”。

所以姜敘真沒有要攻打趙氏府邸的意思，只要趙氏同意投降，他姜敘也不會為難趙氏的。

正在姜敘兩難的時候，姜維卻湊到了姜敘的耳朵邊嘰裡咕嚕了起來。

姜敘臉色變幻了許久，最終決定採納侄子的建議。

“王異，汝不過是外姓之女，如何能做趙氏之主？！”姜敘對著趙氏府邸的方向，大聲喊道，“姜氏與趙氏，素無恩怨，今日不過為國事爾趙氏無人耶，容一女子做主？！”

是的，這就是姜維的主意。

咱不跟一個外姓女子交流，只跟趙氏族人交流。

趙昂這個趙氏家主出城去了，但趙氏又不是人都死絕了，趙氏的家老們呢？！

這些人，難道想跟著王異一起頑抗到底麼？！

當然不可能的。

姜敘這麼一喊，頓時讓趙氏府邸內部，產生了一些騷動。

原本呢，趙氏上下都以為姜敘這次是要藉著機會對趙氏下手，趕盡殺絕，所以才會聽從王異的吩咐，固守府內，隨時準備殺出冀縣求生。

但姜敘這麼一喊，趙氏的家老們想想，好像也對.姜氏和趙氏，雖然一直不睦，但並沒有非要你死我活的理由啊。

如果能讓家族存續下來，誰願意去為了一個不知所謂的曹魏送死啊？！

再說了，人家姜敘都說了，只為迎接王師他姜氏可以，我趙氏為什麼就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