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發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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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祗率領的長安援兵，以就地堅守的方式，在應對這秦朗的五千騎兵圍攻，幾乎每天都有不小的人員傷亡。

站在秦朗的角度上來看，陳祗簡直是腦殘，用這種方式來應對自己指揮的騎兵，根本是在憑白給自己送軍功而已。

可站在郭淮的角度上看，他總覺得，這事兒太蹊蹺了。

雖然可以解釋為，這是留守長安的蔣琬以書生心態領軍，所託非人，導致援軍無法馳援槐裡，陷入騎兵的圍攻但郭淮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對於蔣琬，曹魏在西北的細作也整理過一份詳細的情報，戰前郭淮也認真研究過。

蔣琬這個人，確實一直是從事政務工作，好像沒有太多一線指揮作戰的能力但並不代表，蔣琬從來沒有領過兵啊。

早年巴東之戰的時候，故徵西將軍夏侯淵和故前將軍張郃領兵進犯蜀地巴郡，當時蔣琬就曾經在張溪的麾下出徵過。

雖然蔣琬在巴東之戰時實際做了什麼事情，細作的情報沒有描述的太詳細，但好歹也算是有過軍營歷練的人，不至於會犯這麼基礎的錯誤吧？！

再一個，這年月的文官和武將之間，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界線劃分，文官領兵一樣就是武將，武將從政就是文官連張飛都能當一郡太守，治理地方，文官和武將之間，哪有這麼大的區別。

而蔣琬作為雍州地區的二把手，負責的更多都是實務方面的事情，雖然政務更多，但是對軍務，蔣琬也是經常要接觸的，他不可能連基本的領兵作戰概念都沒有。

郭淮總有一種懷疑，這支從長安派往槐裡的援軍，不緊不慢的行軍，遇到敵軍立刻就地防守似乎不太像是主將無能做出的決斷，反而更像是在故意引誘自己分兵。

也就是郭淮當初跟牛金吵了一架，手頭扣留了五千騎兵在手，否則的話，現在去攔截這支援軍的，必然是自己麾下的五千步兵了。

這麼一來，確實是能減輕槐裡城被圍攻的壓力。

但這麼一來的話，郭淮又有一個事情想不通.長安一早有這一萬援兵的話，為什麼不早點派出來駐守槐裡，相反要讓柳隱率領五千敗兵困守，等到自己圍城猛攻後，再派出來支援槐裡？！

別說你蔣琬連這點應對能力都沒有啊！！！

蜀賊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郭淮思來想去，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而這個，很有可能決定右扶風之戰的成敗。

郭淮開始冷靜下來，認真思考，把自己從進攻右扶風的將領的視角里先跳出來，從整體局勢的角度，重新審視如今的關中局勢。

不管怎麼看，如今的關中局勢，是對大魏極其有利的。

自己這邊對右扶風的進攻雖然在槐裡受到了一些阻礙，但郭淮相信，在擋住了長安來的援軍後，自己有把握在五天內徹底攻破槐裡縣城，進而西進進攻眉縣。

按照郭淮自己的預測，秦州的蜀賊北軍精銳要入關抵達眉縣，至少還要十天左右的時間，抵達槐裡，至少還要二十天的時間。

也就是說，郭淮是有機會在攻取槐裡縣後，跟蜀賊拼速度去搶佔眉縣的。

而即使搶不下眉縣，郭淮也有足夠的時間在攻取槐裡縣後修復城防，收集守城物資，據城固守。

一方面阻擋蜀賊北軍東進支援長安，一方面對長安的側翼形成威脅。

而左馮翊地區，曹真大將軍已經徹底圍堵住了張溪率領的雍州郡兵主力，並且切斷了雍州主力的後勤補給線。

只要拖時間，拖到重泉縣糧草耗盡，那麼曹真大將軍就可以輕鬆擊潰蜀賊的雍州軍，進而從左馮翊發動對長安的進攻。

而長安，一沒有足夠的守軍，二缺乏有威望的將領鎮守，根本不可能擋住曹真大將軍的主力大軍進攻的。

只要長安一下，蜀賊的北軍精銳就失去了作戰救援目的，而曹真大將軍再率兵進入右扶風為了保證秦州不失，蜀賊北軍必然退守散關。

到了那個時候，關中必然收復。

理論就是這個理論，郭淮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蜀賊在右扶風的應對，顯的那麼的拖沓。

一萬援兵，不提前安排到槐裡縣鎮守，而是選擇留守長安蜀賊就這麼相信，槐裡縣能守住？！

而如今，這一萬援軍行軍速度緩慢，有一種明顯的吸引自己分兵的意圖.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不是要去救援槐裡縣？！

這太不合理了除非蜀賊根本不擔心槐裡縣會失守？！

可是，這憑什麼呢？！

郭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而在整體梳理了整個關中局勢後，郭淮卻是越想越覺得可怕。

如果蜀賊真的不怕槐裡會失守，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槐裡縣有另外的援軍。

否則，打死郭淮都不信，蜀賊會只靠柳隱率領五千敗軍守衛槐裡縣。

可如果槐裡的蜀賊有援兵，並且這個援兵也不是長安派出來的這一萬士卒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蜀賊北軍！！！

唯有蜀賊北軍比郭淮預計的要更早進入關中，才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救援到槐裡縣，保護長安側翼的安全，甚至於發動反攻，擊潰自己帶來的這兩萬士卒，徹底解圍右扶風郡。

可.這怎麼可能呢？！

根據情報，蜀賊北軍在蜀偽丞相的帶領下，一直駐紮在秦州，平定那裡的羌亂，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東進長安的。

而在郭淮沒有利用騎兵突破右扶風堡壘群之前，右扶風的防守還算是比較穩妥的，那個時候的蔣琬，根本沒有必要下令讓蜀賊北軍提前入關啊。

而且以蔣琬的地位，他也沒有這個權利來命令諸葛亮吧？！

可如果是等到右扶風被突破的時候，蔣琬縱使立刻向秦州的諸葛亮求援，諸葛亮就算反應再快，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十天內，從秦州神兵天降的抵達槐裡吧？！

郭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如果蜀賊北軍沒有提前入關，那槐裡縣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援軍，長安的一系列應對就顯得非常的腦殘，完全不符合軍事常識。

可如果蜀賊北軍真的已經提前入關了，那長安留守的，恐怕壓根不是蔣琬，而是一個有權利調動北軍提前入關的人。

在西北地區，有這個權利的人，只有兩個。

一個是蜀賊的雍州刺史張溪。

可這個不太可能，張溪已經被曹真大將軍徹底圍死在左馮翊了，他連跟長安的聯絡都無法打通，怎麼可能有辦法跟幾百裡外的秦州取得聯絡，讓蜀賊北軍提前入關？！

剩下的一個，就是身在秦州的蜀漢偽丞相，諸葛亮了。

甚至郭淮想到了一個讓他倒吸一口冷氣的可能——諸葛亮現在根本不在秦州，他可能早就已經抵達長安了，如今的整體關中戰局，是諸葛亮在實際操控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郭淮不得不冒冷汗，這意味著，從這次反攻關中戰略實施的一開始，魏軍就搞錯了關中地區實際的最高統帥。

曹真大將軍認為只要圍住了張溪，就會導致整個關中地區群龍無首，陷入無人指揮，只能各自為戰的局面.但實際上，還有一個諸葛亮可以統籌全域性。

這對於魏軍的戰略實現，是有不小的影響的。

當然，此時的郭淮，也不過僅僅是出了一身冷汗而已，並沒有覺得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長安有諸葛亮坐鎮指揮，固然可以建立起一套新的指揮體系，不至於讓右扶風，左馮翊，長安三地陷入各自為戰的地步，但諸葛亮到底能不能做好統一指揮，在郭淮這裡，也是要打一個問號的。

雖然有聽說諸葛亮親自領兵平定羌亂，但羌人嘛，水平也就那樣了，他郭淮在涼州帶了四五年，不一樣在羌人部落中混了一個“天神”的名號出來。

平定羌亂，並不能證明諸葛亮有多麼出色的軍事天賦.最多也就是證明了諸葛亮不是不懂軍事的書生而已。

如今的諸葛丞相，還沒有打出自己的赫赫威名。

所以，郭淮雖然顧慮到關中還有一個統帥級別的人在指揮，關中沒想象中那麼好打.但他實際最擔心的，還是蜀賊北軍是不是提前入關的問題。

如果真的如果郭淮猜測的那樣，這時候坐鎮長安，統一指揮關中之戰的人是諸葛亮，那麼蜀賊北軍真的是很有可能已經提前進入關中的。

北軍一旦進入關中，尤其是進入右扶風地區的話，必然會打破如今右扶風的兵力對比，即使郭淮能搶在蜀賊北軍救援到來前攻破槐裡，郭淮也不會有機會再西進搶佔眉縣了。

甚至於，郭淮想要憑藉槐裡固守，牽制蜀賊北軍主力，給曹真大將軍爭取擊潰蜀賊雍州軍主力的時間，也不太可能了。

蜀賊肯定不會給自己攻下槐裡後，加固城池，據城死守的機會的。

而最糟糕的結果，就是自己還沒有攻下槐裡縣，蜀賊的北軍已經及時救援到位，在城外對自己發動反包圍了.到那個時候，自己可能連退出右扶風的機會都不一定有。

真要到了那個地步，那右扶風戰事，大魏方面可就徹底崩壞掉了。

郭淮的冷汗，就是出在這裡的.在稍微思考後，郭淮立刻往槐裡城身後的東北方向派出大量偵騎。

在西北眉縣方向，郭淮一直沒有放鬆過偵騎偵查，那邊是蜀賊北軍進入關中最可能走的方向，也是郭淮在攻取槐裡後的下一步行動方向，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但是對槐裡城的東北方向，郭淮確實沒有派出多少偵騎。

理由很簡單，東北方向，那是渭河.誰家援兵會從那個方向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