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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河縣縣衙內,前堂裡滿身傷痕的小捕快發出不甘的哀嚎。

十個手指被夾棍牢牢鎖死,一記水火棍打在背上,小捕快暈死過去。

高臺上身穿黑底飛魚繡衣的校監司鎮撫使張函微微皺眉道:“澆水!”

一桶刺骨的井水潑在腦袋上,小捕快依舊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名校監司番子上前探試鼻息後沉聲道:“老大,人沒了!”

張函不耐煩的撥動桌上的驚堂木,眼神中透著失望和焦急。

左右兩旁的衙役盯著堂中的屍體默不作聲,偶爾幾個有些血氣的漲紅了臉低頭斜眼瞪著臺上的張函。

“不對,人沒死!”

堂中已經失去呼吸的小捕快驟然坐起,雙目空洞。

嘶!

張子銘被渾身傳來的疼痛激的大口呼吸,在此時寂靜的堂中顯得格外刺耳。

他緩緩抬起佈滿鮮血的雙手,又向手肘內側看去。沒有注射留下的痕跡。

張子明目光在堂內移動,兩名穿著黑色秀衣的俊秀漢子站在高臺兩側,不怒自威。

高臺的桌後一中年秀衣男子正襟危坐,皺著眉毛不斷打量張子明。

那男子身後掛著一巨匾,上面紅底黑字懸著“公正廉明”四個大字。

“張子銘,本官最後再給你一點時間,你且好好想想,招是不招。先傳縣丞!”

張子銘思緒未定,一渾身鮮血的老漢被兩個繡衣人架入堂中,扔在地上。

同時,記憶似潮湧一般匯入大腦,這具身體所有的回憶像是一幀幀定格畫一樣在眼中飛速閃過。

縣丞在地上哀嚎,水火棍在屁股上輪番敲打。

“我穿越了?”

張子銘前世八歲那年,刑警父親參與一樁邪教案件時丟了性命。母親也抑鬱成疾,半年後撒手人寰。

張子銘收到父親遺物後收集線索,十年裡一邊完成學業,一邊暗地裡尋查殺害父親的兇手。

十八歲以優異的成績考入警校,蟄伏一個學期,被評為優秀學員。

大家都以為張子銘會成為一個優秀的人民公僕。

可沒想到,大二實彈射擊時。他卻偷了一支訓練槍,親手擊斃了殺害父親的兇手。

法不容情,儘管張子銘事出有因。最終還是被判處注射死刑。

“難道死一次還不夠,還要再被折磨至死才可以贖罪嘛?”

張子銘目光呆滯的凝視堂中呼喊叫饒的師爺,腦海中開始拼湊並清楚了當下面臨的局面。

十日前,後金國使團回程途中,選定在臨河縣橫渡黃河。

臨河縣縣衙差遣六名捕快上船護送。

使團經臨河縣所屬的站馬彎乘船渡河,船至河中詭異沉沒。

後金國使者全部溺水而亡,陛下賜予的金烏神珠也不翼而飛。

撈屍人將屍體全部打撈,十二名金國使者,三名臨河縣捕快,一禮部特使及一位舞女。還有兩名捕快不見屍首。

讓張子銘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位舞女。

“張子銘”未穿越到這具身體前,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

船沉時刻,此人正盯著那位舞女的雪白溝壑看的出神。

水漫入船艙時,那女子渾然無懼之意,嘴角隱隱泛出一絲弧度。

如今,船上唯一存活的張子銘自然就成了重點關注物件。

校監司給了張子銘兩個選擇,一個是交出神珠,一個是午時問斬!

可張子銘連神珠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從哪兒去交?明擺著就是讓他做替罪羊送死的局面。

“大人,使團至臨河縣州府才下傳密令要渡河,讓我臨河縣差派六名捕快隨船護送。我怎麼會提前謀害!”

張子銘的思緒被縣丞打斷,抬頭看向堂上。

堂上的張函微微頷首,眉宇中透著一絲絲理解之意。

“禮部的文書下的慢,這也不怪你。”

早聽說校監司的番子個個心狠手辣,不講情面。這麼一看,坐在堂上的看似是個講道理的人。

縣丞內心稍稍放鬆,緊繃的身體癱軟下來。趴在堂上內心開始盤算怎麼將這口黑鍋推給張子銘。

“咳咳”堂上的男子咳嗽兩聲,面色突變。眉宇中殺氣突現沉聲道:“不過差派捕快,與河道衙門的往來文書。沒有縣令蓋印,你怎敢私自做主?”

縣丞聽聞此話,內心苦澀。好巧不巧,那幾日縣令告假回鄉,請假的摺子是州府親自批閱的。

臨走之時,交代縣丞可便宜行事。雖然縣丞知道使團滋事重大,但要是去請示縣令,黃花菜都要壞了。

縣令不在,縣丞自然可代替縣令行使一縣事務。蓋章批閱等最後一項手續,自然留著縣令回來之後再做補全。

這是不成文的規矩,別說是臨河縣,整個大燕國的縣城都是如此行事。

如今這校監司的鎮撫使,張函拿出這事來說,明顯是不想給縣丞留下生路。

“大人,這事下官也是按正常程式做的。雖然沒有縣令的批章,但都有文書記載。身為大燕官員,此事也是合乎大燕律令的。”

張函眉毛上挑,將桌上的驚堂木用手撥了撥道:“魏虎,都記下了嘛?”

高臺下叫做魏虎的校監司番子,將手中的卷宗放在縣衙師爺的案上後點了點頭。

師爺閱看一眼卷宗,眼神駭然。汗水從額頭冒出後,緊張的用袖子擦了擦。

撕碎桌上的紙張,拿著卷宗開始抄寫。

“砰!”

手指撥弄的驚堂木被張函握在手中,猛地拍在桌面上。

“劉秀,簽字畫押吧!”

隨著張函的話音落下,師爺與魏虎各拿著兩張卷宗放在劉秀面前的地上。

劉秀閱讀完上面的文字,大腦中似有炮火轟擊。

兩張卷宗大差不差,唯一的區別是校監司的卷宗上,結尾寫著一大大的“斬”字。

“不,我是朝廷欽點的舉人。是朝廷官員,你們怎麼敢篡改審詞,強行加罪與我!”

張函依舊玩味之意濃重,八品縣丞,捏死他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見校監司番子魏虎眼神不悅,師爺將嘴巴遞到劉秀耳旁。

幾句低語,劉秀眼透堅定。趴在地上仰著脖子盯著高臺上的張函,意思也好懂。

估摸著是師爺說了一些劉秀死磕下去可能會禍及家人的勸告。

劉秀此時也是等待張函的承諾。

見張函眯眼點頭,劉秀咬破食指。在兩份卷宗上安上了手印,親自將自己的生命畫上了終結的判訣。

劉秀被兩名衙役小心翼翼的抬出了前堂,吃過斷頭飯就要上路了,連家人探視送行的機會都不給。

校監司就是這麼霸道!

張函放下驚堂木,視線從桌上轉移堂中,盯著張子銘道:“小子,你怎麼說?”

記錄在吏部的朝廷官員張函都隨意殺害,他區區一不入流的小捕快,又能泛起什麼風浪。

張函得到的命令是找回玉璽,他並不會覺得眼前這個小捕快能說出什麼線索。

而張子銘親自見識了這黑暗的一面,將這一組織定性成了前世歷史上著名的錦衣衛!

“這次要是再死了,怕再沒有機會重活一次了吧。”

張子銘內心思索,在張函失去耐心的前一刻道:“大人,我知道神珠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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