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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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檢測程式中傳來一條異常提醒。

是落雪巢穴下方的監控。

最近的檢測程式出現問題，靈敏度高，一檢測到什麼動靜就發出提示，觀察員起初只當是個誤報並沒有很放在心上，給自己重新接了杯水才坐回來。

身後有人經過，眼睛無意看了一下，問道：“落雪家出事了？”

觀察員挪動滑鼠，移向提示異常的監控，語氣輕鬆：“應該不是，落雪繁殖早，今年養育的一窩都快出巢了，我猜是誤報。”

繁殖期接近尾聲，早些出殼的小遊隼進度快的一批已經學會捕獵技巧，離巢外出闖蕩，人們無聊時開始下注，猜測哪些年輕小遊隼經歷過社會毒打會灰溜溜跑回來厚著臉皮啃老，又有哪些心軟的隼家長狠不下心驅逐。

表面上風平浪靜，底下暗流湧動。成功出巢的小遊隼讓大家歡喜，但繁殖期臨近結束，遊隼間的爭鬥非但沒有結束還愈演愈烈。

許多未能產蛋的雌隼迫切想留下後代，造訪有主巢屋的頻率增加，近期經常發生雌隼打鬥，再有就是檢測系統出現小問題給工作人員本就不輕鬆的工作又增添點負擔。

結束教學後，落雪養育的小遊隼就將出巢，三隻小遊隼一直都平安無事，每天就是吃飯睡覺玩耍，偶爾研究監控，生活不要太滋潤，因此得知是落雪家的監控，觀察員還有閒心開玩笑：“說不定是云云又把監控撞到了呢。”

他點開監控，嘴角的笑意緩緩消失。

監控中不是往日眼熟的巢屋，位置不知被誰轉動了，對準了一棵樹的樹根，得益於科技發展，黑暗條件下監控也能顯示大部分的畫面。

裡面兩隻姿勢不正常，觀察員一眼就看出是身上有傷，沒受傷體型小些的遊隼則守在外側警惕周圍，還有一隻遊隼立在高處的樹枝，負責上方的安全。

所有遊隼的肢體動作都表現出緊張不安的情緒，肯定是發生了意外。

觀察員沒心思喝水了，他一邊通知祝落一邊翻看監控歷史。

監控對準的是巢屋，記錄下的有用畫面不多，只拍到一前一後飛過的啾啾和貓頭鷹，接著是落雪和敵人的打鬥聲，往後貓頭鷹吃痛的叫聲，動靜停歇過後監控不知道怎麼被碰歪，對準到了受傷的落雪和啾啾。

只能推測是貓頭鷹捕獵，將亞成年小遊隼當成獵物，先出手攻擊，落雪趕到保護孩子，白櫟和云云可能也參與了鬥爭才能將敵人趕走。

原因之後再探究，目前最要緊的是檢查遊隼們的受傷情況，必要時進行救助。

地上的視野差，雲青嵐先聽到白櫟的提示聲，隨後才看到手持裝備向著這邊走來的祝落一行人。

終於來人了。

此時距打架發生的時間不長，人們來得迅速，落雪和啾啾的狀態都還行，看起來沒傷到要害，兩個好訊息共同到來，就看後續的檢查情況如何，雲青嵐高懸的心放下一些。

但誰也沒想到，祝落他們遇到的第一個問題不是落雪啾啾的不配合，而是白櫟的警告驅逐。

往常對人類親近的白櫟在此刻展現出了濃濃的排斥，排斥並不單單針對人類，還有路過的一切動物。

人類趕來的時間內，白櫟驅趕過的動物光是雲青嵐知道的就有一隻紅隼，一隻杜鵑，兩隻斑鳩，還有隻野兔……其餘的動物還沒進入到雲青嵐的視線中就被白櫟從空中發動襲擊。

雲青嵐只能聽見各種路過遇襲的鳥類發出驚慌的鳴叫，連路過鳥類的一根羽毛都沒看見白櫟就衝出去，次數之多，效果之顯著，讓他懷疑白櫟到底是不是日行性猛禽。

都是遊隼，怎麼就你的夜間視力這麼好？

人類一來，腹部還有淺色豎紋的小遊隼瞬間察覺，為了家人的安全立刻飛到空中擺出攻擊的姿態，見人類不退卻，他升空的動作一頓，警告的叫聲停止，轉變為俯衝姿態，毫不猶豫地進攻下方對他來說體型不亞於巨人的人類。

憑藉特殊又出眾的視力找到進攻的最佳路徑，避開所有樹枝，俯衝速度極為迅速，如同暗夜中的一柄冷箭，無聲無息又危險至極。

使不得啊！

見此情景，雲青嵐心臟差點停止跳動，顧不得多想，原地起飛擋在白櫟衝擊的路上。

白櫟被迫減速，被雲青嵐推搡著落到最近的樹枝。

雲青嵐轉念一想，人類還要給落雪和啾啾檢查，萬一白櫟激動起來又要給人類頭上開個洞就不好了，索性將白櫟往裡推了推，將他推到樹幹上抵住。

被樹幹和雲青嵐兩面夾擊的白櫟委屈合攏翅膀，不安地注視走來的人們，最終選擇相信雲青嵐的判斷，解除攻擊意圖。

只是內心到底是不放心，小遊隼目不轉睛盯著下面，嘴裡叼了片雲青嵐的羽毛，緊張地咬來咬去。

雲青嵐試圖抽出沒能抽動，便由著他去了，專心傾聽起下方人類對遊隼們的傷勢分析。

“撞擊導致的骨折，尾羽有破損，具體的骨折情況要帶回去檢查。”判斷完啾啾，祝落隔著手套翻看落雪腹部的傷痕，“落雪腹部也有傷，好在不是致命傷。”

他輕輕翻看一遍兩隻遊隼的傷口，很快做出決定，“都要帶回去。”

說完，他仰頭，藉助手電的光照亮樹上兩隻並肩站立的小遊隼。

小遊隼們被落雪養得很好，羽毛蓬鬆柔軟，遠看軟蓬蓬的一團，面容還稍顯稚嫩。

一隻眼神警惕，翅膀半張，緊繃著神經隨時準備飛走但又擔心小夥伴的安危，被迫停留在這。另一隻眼睛靈動，視線不斷在他們和受傷遊隼上徘徊，沒有敵意，似是知道人類是來救助他們的。

祝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搖搖頭甩掉不合理的猜想，心中不禁擔憂起來。

人類不能過度插手動物的生活，理智上講，白櫟和云云身體健康，沒有受傷或其他意外，應該留在野外，可是落雪受傷，餘下的小遊隼們還沒學會捕獵，真的要放任他們獨自生存嗎？

野外危機四伏，哪種動物都不是好抓的，小遊隼們固然能從生存磨鍊中自主掌握生存技巧，但更多的遊隼於這一過程中付出生命代價。

神差鬼使，祝落問：“要跟我們走嗎？”

遮風擋雨，安全穩定的環境，吃喝不愁，遠離危險。

樹上兩隻小遊隼一動不動，並不給出反應，他好笑地一拍腦袋，將受傷遊隼放進救助箱中，帶著人轉身離開。

樹林轉眼間寂靜下來，風吹拂草葉，發出細小的簌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