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再遇貓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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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成果，半塊麵包換來了一小堆的魚。

雲青嵐都不知道該誇自己餵魚打窩的能力強還是該誇白櫟抓魚的能力強。

當時他用麵包屑餵魚，本來對自己的抓魚能力不抱期望，結果白櫟低頭抬頭簡單一個動作嘴裡就多出一條魚，抓到一條還不忘給雲青嵐也抓一條，輕鬆簡單的樣子讓雲青嵐差點以為他上他也行。

結果證明，專業的事還得交給專業的隼。

半分鐘後，魚群被嚇得潛入水中，只留下雲青嵐和自己水中的倒影面面相覷。

難道是遊隼特有的種群天賦？

可是隻聽說過遊隼捕獵抓鳥能力厲害，沒聽說過抓魚也是一把好手。

雲青嵐一邊沉思，一邊接過白櫟找來的大半塊麵包，重新開始打窩。

不管怎麼樣，有白櫟的捉魚能力在，今天餓不著肚子。

如此這般開始了合作捕魚之路。

收穫頗豐的兩隻小遊隼飽餐一頓，肚子總算不用捱餓。

本著不浪費的想法，他們一口一個解決完小魚仔，吃的肚子圓鼓鼓的，外形都大了一圈，然後才抓起大隻的魚，美滋滋飛回巢屋留著下一頓吃。

原本除了繁殖期的遊隼，正常遊隼可以直接住在野外，不用天天返回巢屋，但云青嵐還帶有點人類思維，有個固定的居所心裡有安全感。

回屋時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屋子空置無鳥居住，迎來了大膽的陌生小鳥上門驗房。

他們回去時就正好將一隻小紅隼堵住。

紅隼以小型脊椎動物為食，主要捕捉鳥雀、老鼠、昆蟲等。和不易分辨性別的遊隼不同，紅隼雌雄羽毛差異明顯，雄性的頭頸及頸背為灰色羽毛，尾部灰藍無斑紋。

闖入的紅隼全身紅褐色，羽毛上橫紋明顯，眼睛靈動圓潤，是位好奇的雌性小紅隼。

紅隼的體型小，比鴿子大不了多少，遊隼能捕獵紅隼，屬於紅隼的天敵一類，亞成年小遊隼體型不小，並肩飛回時氣勢不凡，看上去特別唬人。

小紅隼就被唬住了。

沒想到此次看房運氣這麼不好，恰好遇上房子主人回來，而且一回就是兩隻，小山一般將外出的屋門堵得嚴嚴實實。

她的身體驟然縮起，眼睛帶上了驚慌，羽毛一根根蓬起炸開，趁著其中一隻抬腳上前，屋門處出現空檔，翅膀“唰”的一下展開，干擾遊隼們的視野，立刻從空隙中鑽出逃跑。

雲青嵐再轉頭，就只能看到小紅隼慌亂又不失穩定的飛行背影。

他不由地佩服。

果然，每一隻能在野外存活下來的動物都掌握一手逃跑能力。

不過倒也沒必要這麼怕他們。

雲青嵐摸摸撐得滾圓的肚子，懷疑此時別說紅隼了，就算是隻鴿子到他們面前跳個踢踏舞他都懶得去抓。

軟萌的紅隼也是隼，爪子有力喙部鋒利，猛禽之間的戰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再說，爪子下面還有打包回來的飯呢，食物充足的情況下犯不著去和紅隼打架。

雲青嵐打了個哈欠。

前半天的事情發生得太密集，先是捕獵訓練，後是啾啾落雪受傷，中途還守夜警惕了半個晚上，白天為了食物又去追鳥又去抓魚，這一放鬆休息下來，雲青嵐立刻犯困打瞌睡。

他將魚放到角落，用身體擋住魚，半靠著白櫟，確保小夥伴還在身邊，然後腦袋便埋進翅膀下舒服睡覺。

睡眠質量好，心情就好，雲青嵐一覺睡醒，頭不暈眼不花精神十足，他舒展完身體，發現帶回的魚剩下一半，另一半白櫟吃完了。

他拖出魚走到外面，邊吃邊尋找白櫟的身影，果然在下方的樹林見到追逐獵物的白櫟。

小遊隼吃飽後的飛行速度提高，屢屢快要摸到前面飛鳥的尾羽，可是每次都差了那麼一點，看得雲青嵐都忍不住替他著急。

此次的捕獵也沒有抓到獵物。

白櫟落到樹頂上，表情並不失落，休息同時觀察下方飛鳥的軌跡。

他站得高，胸前的羽毛被風吹得拂動，神情沉穩，身體也長大了不少，帶來一種安全感。

長大了不少……

雲青嵐咬了咬嘴裡的魚骨，動作一頓，狐疑地重新打量，確認白櫟確實是長高了很多。

時間過得還真快，現在的白櫟完全看不出小時候矮小瘦弱的樣子，而且還有繼續長的趨勢。

白櫟比他年紀小，還在發育中，身體長一長也正常。雲青嵐一想自己同樣也從一個小不點長成到亞成年遊隼，便也理解了。

他們抓的魚個頭大，魚刺卻不多，幾下子就能吃完，雲青嵐飛出巢屋，順帶叼起吃剩下的殘骸丟出去。

他展翅滑翔，注意到樹下的監控位置有人影在晃悠，飛過去看果然是來修監控的人。

畢竟是他讓人加的班，作為兩次搗亂的罪魁禍首，雲青嵐難免心虛了一下下，隨即又厚著臉皮湊過去。

一次是還不會飛行的小遊隼摔落砸監控，一次是為了傳達訊息，都不是無故損壞監控，修監控的大叔們肯定會理解他的。

而且人心隔肚皮，沒確定安全前他也不敢離得人太近，加上這附近走過的人少，要不就是開車經過，想聽點外界訊息都不知道。

修監控的人衣服胸前有動保局的圖示，和祝落來自同一處工作單位，雲青嵐確認安全後果斷飛到監控附近的樹上，期盼修理監控的兩位中年人是喜歡嘮嗑的那一類。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許願，左邊修監控的大叔將工具放到箱子裡，注意到掩藏在樹葉後方的小遊隼，笑道：“上一次就是你把監控撞歪的對吧？”

雲青嵐淡定蹲蹲。

小遊隼聽不懂人類說話，小遊隼哪有什麼壞心眼。

右邊大叔還在調整監控，“奇怪了，沒有碰撞的痕跡，不像是撞到了的樣子啊。”

監控傳回的畫面同樣如此，監控視角是被慢慢推過去，最後還被往下按了按才對準樹下受傷的遊隼，好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暗中幫助落雪一家。

豎起耳朵偷聽的小遊隼悄悄挺胸。

噓，基操，勿6。

最先開口的大叔指了指雲青嵐道：“說不定就是他做的，近兩三年你也知道，發生不少稀奇事。”

工作性質相關，他們這類人員接觸到的動物多，聽到的事也不少，所講的不單單是網路影片中常見的貓貓狗狗，還有很多冷門小動物出場。

雲青嵐就跟聽故事一樣聽他東一句西一句地嘮嗑。

例如有段時間主人看防火宣傳小影片，“睡前插座要斷電”無意中外放，結果每天醒來排插線都被半夜拔掉，導致手機的電總是充不滿。疑神疑鬼半周，裝了個監控，發現是自家養的守宮爬出來拔掉的線。

雲青嵐沉思，好像是挺稀奇的。

大叔說完，又講了一個趣事，主角不是動物，是植物。

他講朋友家的兒子從路邊拿了一個花盆回來，聽說裡面種了小雛菊，原主人隨意養養，養大半年都沒見發芽，結果朋友兒子拿回來的第二日就發芽了，第三日開花，潔白柔弱的花朵精神抖擻，跟向日葵追逐太陽似的，對著男生開小花花。

男生晚上睡覺還會幻聽到“小哥哥好帥呀”的聲音。

雲青嵐聽得雲裡霧裡，總覺得大叔是在說玄幻故事。

動物聰明就算了，怎麼植物還能犯花痴？

和上面一比，突然感覺自己也沒那麼的厲害，雲青嵐挺起的胸默默收了回去。

他還沒理清思路，就聽到下面的人話題一轉，說起了昨天遊隼和貓頭鷹打架的事。

聽到關鍵詞，雲青嵐的耳朵瞬間支稜起來。

他聽到兩個訊息。

一壞一好。

壞訊息是根據話癆大叔說，有隻遊隼情況較為嚴重，需要動手術。動手術和修養時間加在一起短期內是隻能留在救助中心吃救濟糧了。

好訊息是手術結束，後續沒問題的話只要修養好日後放飛的生活不會受到影響，依然能隨心所欲翱翔空中。

雲青嵐如釋重負。

最想聽到的訊息瞭解到，他心情甚好，打算繼續捕獵練習，找只獵物練練手。

四處一看，沒看到獵物，卻看到側面樹上的白櫟。

白櫟安靜站在監控後方的樹上，注視著下方聊天的人，眼睛向下盯著，下巴都陷入胸口蓬鬆的羽毛中，一副嚴肅認真傾聽的模樣。

雲青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小遊隼的表情裡解讀出這種情緒。

總之很有趣就對了，讓人忍不住想要逗弄逗弄。

他悄悄飛到白櫟身後，伸出翅膀戳了戳對方背後收攏交疊的羽翼。

這樣做的後果是，他收穫了一隻失足掉落樹下的小遊隼。

專心致志的小遊隼被嚇得身體猛地一抖，腦袋瞬間往後扭轉，目光兇狠，視線落到雲青嵐身上時又逐漸柔和，結果轉頭的動作幅度過大，腳上一滑，從樹枝上掉下去，空中接連扇了好幾下才飛起來。

做了壞事的雲青嵐咕啾咕啾連著笑了好一陣，趕在白櫟惱羞成怒前飛快逃走。

高興的同時，他又想到那晚離開的貓頭鷹。

貓頭鷹是夜間的王者，招惹了對方，除非搬遷離開，否則攤上個脾氣差的貓頭鷹就不是睡不好的事，而是次日再也睜不開眼的生命關係。

他們此時沒有母親的庇護，被偷襲襲擊在劫難逃，事關小命雲青嵐不敢大意，眼下沒有其他的急事，他飛到當時打鬥的位置，觀察四周，找到貓頭鷹離開的方向。

一晚過後，柔軟堅韌草葉慢慢恢復原狀，不留心觀察都發現不了昨晚留下的痕跡。

陽光正好，視線明朗，雲青嵐從青綠的葉子中尋找到一片褐色的長長羽毛，羽毛從中間彎折，羽管末端還帶有血色。

他順著被壓的草葉找過去。

事實證明，野外只靠肉眼追蹤一隻能飛的鳥簡直是異想天開。

沿路而行，痕跡越來越少，雲青嵐轉了半小時都沒找到下一處位置，晃晃腦袋放棄，轉頭去追趕從他背後掠過的飛鳥。

飛鳥東躲西藏，小翅膀快要扇出殘影，帶著雲青嵐繞了好一陣，被隨風飄落的枝條幹擾到，速度慢了一瞬。

機會來了！

不多想，雲青嵐翅膀一振，猛地提速，爪子朝前張開。

爪尖碰到了羽毛，一股危機感驟然傳來。

雲青嵐轉頭，對上一雙近乎冷厲的圓眼睛。

貓頭鷹！

金色的虹膜圍繞瞳孔形成一圈明亮的圓環，雲青嵐只覺後背一涼，危機關頭曾經見過的畫面從眼前飛快閃過，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將斑鳩躲避白櫟的動作復刻出來，身體從側面滑過，收翼縮腦，險險避開這道攻擊。

雲青嵐靈活閃避躲開，貓頭鷹撲了個空，撞到樹上，但它馬上爬起來，情緒激動，嘴裡發出尖銳的叫聲，渾身的毛膨脹炸起，昨晚的傷還未好全，翅膀血肉模糊，傷勢嚴重。

不太對勁。

雲青嵐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貓頭鷹翅膀受傷，行動不便，它是隻成年的貓頭鷹，明知白天不利於它，為何還要執意攻擊？

可緊急關頭他沒空閒時間去思考，只能先顧著自己。

他向後跳起，爪子擋在腹部抵住貓頭鷹的攻擊。

爪尖相交好似冷兵器碰撞，清脆銳利的響動迴盪。

一鷹一隼爪子糾纏，雲青嵐只覺得被一股巨力壓制，他奮力抵擋，貓頭鷹的喙貼近他的頸部，他的爪尖也勾到對方的胸口，互不相讓。

僵持之下，天際掠過一道黑影，閃電般出現。

是白櫟，他聽到雲青嵐的鳴叫聲音及時趕來。

第三者的加入瞬間打破了僵局，二打一必然不輕鬆，貓頭鷹拍打翅膀，藉助氣流與雲青嵐分開。

即便如此它仍徘徊著不遠離開，虎視眈眈，隨時準備發動下一擊。

白櫟萬分警惕，決然不給它任何一絲偷襲的可能。

趁著雙方對峙，雲青嵐迅速爬起，飛到半空，往貓頭鷹衝出的位置回看過去。

意料之內，他看到了預想中的事物。

綠樹成蔭，粗壯樹杈中央擺放了個樹枝交織建造而成的野生鳥巢，巢底鋪滿柔軟的絨毛，巢中的幾雙金色小眼睛懵懂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