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星骸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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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世方舟碾碎星雲時發出的聲響，像是萬千神佛在耳畔低語。洛清璃蜷縮在船艙角落，冰凰圖騰在脊背遊走成枷鎖形狀，每當方舟穿過時空褶皺，那些羽翼紋路就會滲出淡金色的血珠。君無夜擦拭刑天斧的手頓了頓，斧刃映出少女將臉埋入膝間的剪影——她在刻意避開船尾那面弱水鏡。

"那是秦紅魚殘留的命魂。"

少年將混沌古玉按在鏡面，玉紋中浮現金色絲線。鏡中端坐星骸王座的女子忽然轉頭，翡翠算盤在她掌心重組為萬魂幡主杆："第九條命該還了。"聲音穿過鏡面竟帶著血肉剝離的黏膩感，"用葉老魔的龍心來抵......"

方舟突然劇烈顛簸。

船頭天機閣徽記迸發青光，照出前方密密麻麻的星骸浮屍。每具屍身都纏繞著幽冥淵的鎖魂鏈，心口插著刻有"秦"字的青銅卦籤。洛清璃指尖凝結冰晶，在舷窗上畫出星軌圖："我們在往她佈置的殺陣裡鑽。"

君無夜右眼青龍魄逆時針旋轉，青銅冠冕在頭頂浮現。刑天斧劈開艙門的剎那，星骸屍群突然整齊跪拜——它們跪的方向不是方舟，而是船尾弱水鏡中的秦紅魚！

"恭迎...淵主......"

屍群喉嚨裡擠出破碎的音節，腐化的聲帶震落蛆蟲。洛清璃冰魄劍刺入甲板，寒潮凍結方圓百里的星雲："她成了幽冥淵新主？"

回答她的是一道撕裂星河的卦光。

秦紅魚自鏡中踏出半具身軀，萬魂幡掃過的星骸盡數化作卦象。她脖頸處延伸出青銅紋路，與葉老魔的魔龍逆鱗完美嵌合："天機血咒的終極形態，美嗎？"指尖拂過君無夜頸間傷痕，"你教我的，以毒攻毒。"

刑天斧斬碎虛影的瞬間，真實攻擊來自頭頂。

星骸堆積的王座轟然墜落，七十二根卦籤組成囚龍陣。秦紅魚坐在王座俯視二人，裙襬流淌的已不是血咒而是冥河弱水："葉老魔吞了玄穹十分之三的疆域，而我要剩下的...包括你們。"

洛清璃突然悶哼。

她後背冰凰圖騰的枷鎖紋路突然收緊，羽翼刺青竟脫離面板懸浮半空。秦紅魚輕笑叩響王座扶手，每聲叩擊都讓圖騰向君無夜逼近一寸："沒想到吧？冰凰魂印的另一半，早被葉老魔煉成操控聖女的傀線。"

方舟開始解體。

君無夜徒手抓住冰凰羽翼，混沌神脈將傀線灼燒成金粉。青銅冠冕投下的清光中，浮現出青衣神女封印冰凰魂印的真相——三百年前那場剖腹，真正被封印的竟是雙生魂！

"你母親...把善魂封入你體內..."少年嘴角溢血，仍死死攥著掙扎的冰凰羽翼，"惡魂則...製成操控萬魂幡的鑰匙......"

星骸王座突然崩塌。

秦紅魚萬魂幡捲住洛清璃腰身，幽冥鎖鏈從卦籤中暴射而出："錯了，善魂惡魂本是一體。"她扯開衣襟露出心口，那裡跳動著半枚冰凰魂印，"當年被分開的...是我們姐妹......"

玄穹之巔降下血色雷暴。

君無夜在雷光中看清真相——秦紅魚與洛清璃的魂印拼合時，浮現的竟是完整的冰凰弒神紋！刑天斧自主飛向雷暴中心，劈開的裂縫中湧出被封印的記憶洪流：

赤色蒼穹下，雙生神女共持刑天斧。姐姐選擇鎮守玄穹，妹妹墮入輪迴......

"現在，該合二為一了。"

秦紅魚扯斷脖頸卦鏈，幽冥淵的亡魂順著鎖鏈爬滿洛清璃身軀。君無夜右眼流出的血淚在虛空書寫神文，青銅冠冕竟開始吸收星骸中的神魔殘念："第九條命，還你便是！"

混沌古玉脫離頸鍊射向王座。

秦紅魚接住古玉的剎那，七十二卦籤同時刺入她周身大穴。翡翠算盤從萬魂幡中剝離，在星空間鋪成通往九霄古塔的階梯："果然...你還是選了這傻丫頭......"

洛清璃在亡魂撕扯中甦醒。

她看見君無夜徒手掰斷冰凰羽翼，混沌神脈順著傀線反向侵蝕。秦紅魚在王座上蜷縮成胎兒的姿態，萬魂幡包裹著她逐漸透明的身軀："告訴葉老魔...噬主者...永墮無間......"

星骸群轟然炸裂。

方舟在衝擊波中墜向玄穹之巔，青銅冠冕在墜落途中吸收完最後一塊神魔殘念。君無夜抱著昏迷的洛清璃撞進弱水漩渦時，聽見九霄古塔第六層的開啟聲——

塔中端坐著青衣神女的惡屍，手中刑天斧沾滿神血。

玄穹之巔的戰場比想象中更荒誕。

倒懸的赤色山脈流淌著岩漿瀑布，瀑布底端卻是凍結的星空。葉老魔的魔龍真身纏繞在撐天巨柱上，龍首吞吐著被煉化的位面本源。君無夜剛落地，就被時空亂流割破臉頰，血珠落地即化作赤色曼陀羅。

"比預想的慢啊......"

葉老魔龍爪捏著一枚冰晶，晶體內封存著洛清璃三魂七魄中的"哀"魄。魔龍逆鱗鋪成階梯，每一階都浮現君無夜至今斬殺過的強敵虛影："你以為秦紅魚那丫頭真能反抗我？"

刑天斧劈碎的只是幻象。

真實攻擊來自腳下星骸——它們突然活化，拼接成秦紅魚消散前的模樣。少女殘影手持卦籤刺向洛清璃心口，動作與葉老魔操控傀儡的手勢完全同步："多美的木偶戲......"

君無夜右眼突然淌出岩漿般的金血。

青銅冠冕吸收的神魔殘念在此刻爆發，十二尊戰魂撕裂虛空降臨。洛清璃在劇痛中睜眼，冰魄劍感應到青銅冠冕的氣息，竟自主引動玄穹之巔的永夜極光——

"母親...原來您賭的是這個......"

她割破手腕將神血灑向戰魂，冰凰魂印在血雨中重組為弒神陣圖。葉老魔的嗤笑戛然而止，魔龍真身被陣圖釘死在撐天巨柱，逆鱗縫隙滲出漆黑的位面本源："不可能...這丫頭怎麼會有......"

君無夜踏著魔龍逆鱗奔襲。

刑天斧在青銅冠冕加持下，終於劈開魔龍額間的第三隻眼。藏在豎瞳中的不是龍晶，而是半枚染血的冰凰魂印——屬於洛清璃母親的那半枚！

"現在，物歸原主。"

魂印融入聖女心口的剎那，玄穹之巔響起清越的鳳鳴。魔龍真身土崩瓦解，葉老魔的元神想遁入弱水，卻被青銅冠冕投射的清光定住。洛清璃冰魄劍刺入他眉心時，劍身映出三百年前的真相：

青衣神女將雙生女兒託付給九霄古塔時，真正的混沌古玉...早已一分為二！

弱水突然捲起巨浪。

九霄古塔第六層徹底開啟，青衣惡屍踏著星骸走來。她手中的刑天斧與君無夜那柄共鳴，斧刃交織出的光芒中，浮現出秦紅魚在幽冥淵復生的畫面——

少女端坐在亡靈王座，腳下匍匐著葉老魔的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