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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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銀子和女人，韋小寶那是一陣心痛。韋小寶的銀子雖然不是辛辛苦苦賺來的，那也是提著腦袋幹了幾件大事才有了這百十萬兩的積蓄。女人就不用說了，哪一個女人不是用命換回來的。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俏老婆阿珂便宜了鄭克爽那個小白臉，自己的家底還免不了都給小玄子抄了去。

韋小寶越想越氣，又看到那群還在猶豫計程車兵，更加是火上澆油，走到陳敗身邊衝著人群大聲喊道：“有人跟我說過，造反就是為了殺掉那些搶了我們銀子和女人的人。憑什麼那些人就能有銀子和女人，我們就沒有？現在我們準備去跟著天公將軍去搶銀子和女人，你們要是膽量，就跟著一起，以後大家就有花不完的銀子和享不盡的福。要是沒膽量，趁早躲起來當個沒卵子的烏龜王八蛋。”

東漢末年時期，銀子並不是硬通貨，朝廷發行的五銖錢也因為地方勢力割據等原因導致流通性下降，穀物和布帛隨著以物易物的重新流行，反而成為了硬通貨。地方豪紳瘋狂兼併土地，普通百姓大多數都淪為豪紳的佃戶，就算這些當兵的，也多數都是地方武裝計程車兵，跟朝廷沒有多少關係。農民、士兵階層與地方勢力形成了牢固的依附關係，導致大部分人只認郡縣不識朝廷。再加上在位的漢靈帝視財如命，被那幫宦官忽悠著不斷加重賦稅，老百姓早就被逼得活不下去，當兵的也撈不著多少油水，對劉家王朝早沒了效忠之心。

韋小寶對於這個時期的認知大多都來源於茶館的說書先生，而茶館中的故事為了吸引顧客，只會把英雄人物事蹟作為重點，關於朝廷政策、時代背景只不過一筆帶過而已。

人生在世，飲食男女。“反清復明”和“黃天已死、蒼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這種口號，不過是所謂的領袖階層用來拉攏人心罷了，像韋小寶這樣生活在底層的普通人，不管是東漢末年的亂世還是康熙朝的盛世，他們更關心的是自己的肚子能不能填飽，自己的日子能不能過好。

血性男兒一旦再牽扯到烏龜王八蛋這幾個字，那絕對是觸及到底線的事情。往前一步就是榮華富貴，退後一步即便能苟且偷生，卻要被人一輩子恥笑，這種時候任誰也會熱血上頭跟著去拼搏一番。

韋小寶不像陳敗那樣懂得拉攏人心，他這一番話卻也恰到好處的拿捏了眾人的心思，再加上通俗易懂還頗具市井氣息，一下子就引起了響應。

東西兩方的人群中傳出喊聲：“不做烏龜王八蛋！我們要錢和女人！”

陳敗心想：“此人其貌不揚，說的話粗鄙不堪卻有如此奇效。黃巾軍中大多數都是愚昧百姓，雖人數中隊，確為烏合之眾。如果能將此人留在身邊，日後或許也是可用之才。”

又想到面前的這群人喊著如此口號，將來去了鄴城免不了被張角問罪，趕忙振臂高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韋小寶也知道錢、女人、烏龜王八蛋什麼的拿來當口號確實不像話，自然跟著喊著黃巾軍的口號。

陳敗一邊喊著口號，一邊拉著韋小寶走上演武臺。

臺下的人群此時已經合二為一，隨著陳敗的手勢漸漸收聲，靜靜注視著演武臺上的陳敗，似乎等著他一聲號令，就能推翻漢室取得天下了。

陳敗清了清嗓音朗聲說道：“黃巾軍起義是為了天下百姓，咱們今天進城也是為了誅殺張綱替張嬰大哥報仇。現在大仇得報，各隊跟隨頭領前往城外駐紮，不得驚擾城中百姓。明日卯時啟程前往鄴城與天公將軍會合。”

韋小寶心中不由感嘆，李自成當年攻破北京放任手下官兵燒殺擄掠，清軍入關以後留下了揚州十日和嘉定三屠的罪行，沒想到這幾百年前的黃巾軍竟然如此仁義。

想起揚州十日和嘉定三屠，韋小寶心裡又是一陣難受，要不是小玄子安排自己到揚州種栗子，怎麼會在麗春院被洪教主他們抓去，也不會來到這裡。韋小寶自然是知道去揚州修史可法的忠烈祠，不過此時心中想著種栗子，無非是埋怨康熙。

黃巾軍眾雖然看起來不像八旗兵丁那麼整齊模樣，也算是有條不紊的往城外而去。

韋小寶本想跟著隊伍離開，卻被身旁的陳敗攔下。

韋小寶心想：“他不會是發現我的秘密了吧，難道我的頭巾沒有包裹好？”韋小寶下意識抬手去摸頭頂黃巾。

陳敗說道：“這位兄弟，沒想到你年紀輕輕，見識卻與眾不同。”

韋小寶眼珠子一轉，嘿嘿笑道：“我哪有什麼見識，這些話我也是跟著別人學來的。”

陳敗心道：“能說出這番話的，恐怕也是跟他一樣的市井之徒。”

如果陳敗知道當時陳近南是為了讓韋小寶明白天地會反清復明的宗旨才作了這番解釋，而這陳近南更是享譽江湖的大人物，恐怕他也不會有這種想法。

雖然這麼想，陳敗仍然客套道：“不知這位高人是當世哪位大儒？在下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拜見。”

韋小寶根本不知道大儒是什麼意思，聽到陳敗想拜見自己師父也跟著客套說道：“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心中卻暗笑：“你要是能帶我見到你們那個天公將軍，我回去以後一定領著我師父給你上墳，就怕你的墳頭早就不在了，你又不是關老爺。反正我聽了這麼多年的書，從來沒聽過你的名字。”

陳敗自然是不知道韋小寶心裡盤算著什麼，接著說道：“還不知道兄弟尊姓大名？”

韋小寶剛想到關羽，就聽到陳敗問自己，想起茶館裡的先生說書提到這時候的人介紹自己都是姓什麼名什麼字什麼，可是他韋小寶連自己名字都不認識，更別說字了。

看著陳敗拱手等著他回話，韋小寶想起了方怡當時在皇宮裡曾取笑他的情形，於是順嘴說道：“兄弟姓胡，名說，字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