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利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百六十八章 作為一個農民,踢球的時候帶一個連枷是很河狸的吧……,天命唯漢,曹吉利,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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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競技場,摩肩擦踵,人聲鼎沸。

劉盈分開人群,帶著張良從外間走入。

在聽到張良也想來看球賽的訊息後,劉盈果斷利用自己的特權,讓兩支激烈交鋒中的球隊進入中場休息。

這樣,就可以不錯過任何一個精彩的瞬間……

劉盈身後,張良臉上的神情很是複雜。

他本來,是想透過這樣的行為,考量一下劉盈對於規則尺度的把控,但他所有的設想,都在劉盈和張不疑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刻,完全落了個空。

一人一票,憑票進入不假,而此時的門票早都賣完了也是真的。

但劉盈手中,還掌握著許多在發售之初,就被扣下的門票。

這在後世裡其實是一種很常見的操作。

因為總有一些和活動主辦方的關係戶有千絲萬縷聯絡的人,突如其來的前來討要門票。

而他打擊倒票黃牛的目的,主要原因是他才是那個最大的黃牛……

不過張良獲得的那張門票,本就是不用來對外發售的。

畢竟,這是劉盈獨享的,vip中的vip坐席。

齊人雖有市民階級,但北方冬天寒冷,沒有公共浴池的情況下,在自家燒水洗澡就過於浪費燃料了。

而此時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氣溫也在十度以下徘徊。

這幫一整個冬天都沒有洗過澡的傢伙,再加上看球賽時激動出汗……

太他喵味了!

在將張良引入自己的專屬vip坐席後,劉盈擺擺手,球賽繼續。

張良坐好,看了看四周擺放的茶爐小零食,以及可以寬敞到可以躺著看的超大沙發椅,又看了看觀眾席上其他人那肩膀挨著肩膀的小蒲團,臉上的神色越發精彩了起來。

只是他在沉默了一瞬之後,決定等到換個場合,再去和劉盈講述一下他這種行為的不當之處。

畢竟這時候人聲鼎沸的,教學生也要看個場合不是?

蹴鞠場上,隨著一聲尖銳的哨音,雙方再度戰成一團。

嗯,是真的戰成一團。

如果大家不是圍繞著球在奔跑的話,只怕說是在打群架也有人信……

場上,身穿藍色短衣的,是高密宴氏代表隊,而穿著一身灰撲撲短衣的,則是莒縣田氏代表隊。

其實那些灰撲撲的衣服,只是踢球時被弄髒了而已,原本的顏色,其實是布料未經染色,而微微發黃的本色。

有些人常說古代白色衣服是下等人才穿的顏色,其實是不完全對的。

因為真的想讓布料變得純白如雪,也是需要花不菲的精力和財力去侵染衣服的。

古人平民常穿的衣服顏色,要麼是染料很好找的藍色,要麼就是完全不染的素色,等到用草木灰漿洗之後,就變成了灰色。

讓張良感到有些驚訝的,並不是下面的全武行,而是蹴鞠場的佈置。

畢竟這是個尚武的年代,踢球變群架的事情,他見的多了……

眼前的蹴鞠場,雖然也分為兩邊,但卻只有兩個鞠室,而且比張良從前在任何一個地方見到的都要大。

這樣,防守對方進球的壓力,就變得格外大了。

蹴鞠場上,除了看守鞠室的守門員外,剩下的二十個人,你爭我搶,互不相讓,動作敏捷,搶斷兇猛,利用規則用力毆打對方的樣子,更是充滿了力量感,即便是張良這個溫文儒雅的人,也同樣是血脈僨張,不時和蹴鞠場中的觀眾齊聲高呼。

片刻之後,上半場暫時結束,宴氏代表隊付出了減員兩人的代價下,以三比二暫時領先。

於是,攢勁的節目頓時開始。

球員暫時退下而空出的場地上,近百個身穿數百年前東夷人傳統服裝的少女進場,雙手拿著兩團剪碎的布條做成的小球,跳起了力量與節奏感十足的舞蹈。

畢竟,球賽沒有啦啦隊,賽場上就總感覺缺點什麼。

囿於張良在場,所以無論是劉盈還是張不疑,都表現得很是乖巧,渾然沒有之前的跳脫。

張良指著下方跳舞整齊劃一的啦啦隊,點點頭說道:“跳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跳了。”

人民喜歡,你不喜歡,你算老幾……劉盈微不可見的撇撇嘴,歪著頭問道:“為什麼呀?”

張良反問道:“你覺得,這種舞蹈適合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嗎?”

劉盈皺了皺眉,那些少女跳的是古老的東夷人在慶典時跳的舞曲,這種舞蹈在齊魯大地上其實已經傳承了上千年,除了歡快之外,並沒有什麼撅屁股抖熊之類的不雅動作。

於是他也反問道:“老師,你知道我為何要舉辦蹴鞠大賽嗎?”

張良智珠在握的說道:“無非是二桃殺三士罷了……”

既然要決出勝負,則必然要起爭鬥,蹴鞠場上的點點血跡,就是明證。

齊地本就一團散沙,再讓劉盈這麼一挑唆,只怕他們就更不會聚在一起,對抗漢國的統治了。

說實在的,雖然他一眼就看穿了劉盈的計策,但這並非是計策的原因,而是他的名字,叫做張良!

漢初三傑,配饗武廟,張良張子房!

只是在他對面,劉盈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老師,你錯了。這只是我的最淺薄的第一層想法。”

張良頓時來了興致:“哦?還有其他想法,說了聽聽!”

劉盈再度反問:“老師,秦何以失天下?”

張良輕笑,別人都是老師提問,學生回答,到了他這裡,反而是學生髮問起來了……

不過張良也不是什麼道學先生,於是他言簡意賅說道:“暴秦無道,律法嚴苛,人動輒得咎,豈能不反?”

劉盈追問:“秦律,真的嚴苛嗎?”

張良稍稍沉默,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

秦法雖然繁瑣細緻,但其他山東六國的法律,其實也是相差不大的。

畢竟人都不是傻子,秦國法律脫胎於魏國的李悝變法,那麼山東六國,難道就不知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

照著抄,很難嗎?

如果說是太平時節的封建王朝,尚且可以用積重難返來開脫。

但這是大爭之世,要麼奮起圖強,要麼就此滅亡!

事實上,無論是三晉,齊楚,乃至於困守邊陲的燕國,大多都是不作安安餓殍,效尤奮臂螳螂!

山東六國的律法,典章制度,其實和秦國也沒有太多差異。

但他們之所以覆滅,則是因為秦國出了一個始皇帝!

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御宇內,吞二週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敲撲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秦律嚴苛,以至於天下大亂的事情,如果換做別人,就硬著頭皮說下去了。

但此時劉盈面前的是張良,而張良面前的,則是漢國的太子,漢國將來的王,乃至於天下人的王!

說實在的,秦國滅亡的速度太快了,即便以張良的聰明才智,現在也無法做出準確定論。

所以張良並不願意誤人子弟,以自己之昏昏,使劉盈昭昭。

但劉盈心中卻明白,用他從前作為鍵盤俠和別人辯經的經歷,再加上如今這幾年的深有感受,他對於秦國之所以滅亡的這麼快,其實是有著自己的理解的。

於是他正色說道:“秦之滅亡,在於不尊重這三個字。”

張良皺眉:“不尊重?”

劉盈點頭:“是的,不尊重。秦滅六國,並非是侵略,而只是周朝分封制度下的兼併……”

嗯,中國古代對於戰爭其實分成了三種形式。

一是‘徵’,這種是褒義的,是以上擊下並且以有道擊無道,類似的還有‘討’,強調宣告對方罪過後然後發起戰爭。

二是‘伐’,這是諸侯國之間的平級戰爭,與之類似的還有‘攻’和‘擊’,後兩者強調的是軍事行動。

尤其是‘攻’,不僅僅適用於諸侯國之間,也能用於軍隊乃至個人。

三就是‘侵’,這是個貶義詞,指沒有理由而戰,古人最講究的是‘師出有名’,所以‘侵’是不道義的。

與之接近的還有‘入’和‘寇’。

秦滅六國的行為,在他自己看來,是‘徵’或‘伐’,這一點,從始皇帝頒佈的詔書中就可以看到。

‘寡人以眇眇之身,興兵誅暴亂,賴宗廟之靈,六王鹹伏其辜,天下大定。’

而在琅琊石刻中,更是很不要臉的寫道:皇帝哀眾,遂發討師。

就是說始皇帝可憐百姓被山東六國的昏君折磨,所以才發兵‘討’平六國……

但在隔了沒多少年的司馬遷總結中,卻用的多是‘伐’和‘攻’。

其實也很好理解,無論那時候的中國有多大,各國都在同一套禮樂文明之下。

秦滅六國,六國王族雖然對秦國恨之入骨,但對於百姓而言,不曾變服飾、剃頭髮、換信仰、改語言。

所以,何來侵略之說?

在張良的微微點頭中,劉盈繼續說道:“但秦滅六國之後,卻強行推行自己在關中形成的習俗,以及耕種的技巧。”

“不管好的壞的,你若不聽,他就用法律治你!”

“尤其是,秦律主張耕戰,利出一孔,禁絕大多數娛樂,這就讓百姓苦不堪言了……”

張良打斷,指著下方啦啦隊扭啊妞的小白腰:“所以,你就矯枉過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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