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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重的後果?”
呂釋之皺皺眉頭,滿臉不解。
劉盈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和呂釋之一起熘熘達達的從祭田走到外面的街道,隨手買了兩杯鮮榨的甘蔗汁遞過去:
“嚐嚐,看看是蜀郡的甘蔗甜還是嶺南的甘蔗甜……唔,這應該是現在最後一次吃新鮮的甘蔗了,再想吃,起碼要等到深秋之後了……”
嗯,人類喜歡湊熱鬧的習性自古就有,雖然祭祀現場莊嚴肅穆,但在外面卻遍地都是閒的發慌過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人山人海之下,小商小販自然聞聲而來!
呂釋之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冰冰甜甜、雖有細碎渣子但並不妨礙飲用的甘蔗汁入口,在糖分獨有的刺激下,焦躁之情稍稍緩解,只是伸手拉住豪飲了一杯,準備拐回去再來一杯的劉盈:
“先說正事,等下我把那個攤子包了,連人帶甘蔗全送到東宮去,讓你喝個痛快……”
劉盈和呂釋之拉鉤之後,邊走邊說:“漢承秦制,現在咱們用的這套軍功授田制度,其實源自於秦朝商鞅變法之後制定的秦律。”
“當然了,咱們這是重新修訂過的律令,相比較前秦要大方許多,這也導致了僅僅十六年的時間,各縣擁有的公田數量少了一大半……”
“而問題的關鍵是,不可能所有人的授田都是良田,尤其是靠近灌渠的那些農田,更是早早就有主了……”
劉盈說到這裡的時候,呂釋之有些不自在的吸了吸鼻子。
畢竟從春秋時期井田制崩潰,晉國最先開阡陌之後,又有李悝變法,列國早就在事實上承認了土地兼併這件事。
因此宋代馬端臨編纂的《文獻通考·田賦考》曰,井田受之於公,母得鬻賣,故王制曰:田裡不鬻。秦開阡陌,遂得買賣。又戰得甲首者,益田宅,五甲首而隸役五家,兼併之患自此起,民田多者以千畝為畔,無復限制矣。
而國家的稅收,也從井田制時期的田租為主,轉變為剝削更甚的人頭稅,也就是‘舍地而稅人’。
因此,靠近水源的農田,無疑就是最優質的財富……
當然了,現如今在漢國,開工廠才是賺錢最快的方式,但無論古今中外,人類對於佔有土地的熱忱始終如一,尤其是呂釋之這樣的勳貴,更是不停用各種手段,大量合法佔有水澆田這種最搶手的財富。
哪怕每年收的地租賣不了幾個錢,但呂釋之一人獨處時,看著鋪滿地面的土地契書,心中的滿足感不亞於在青樓之中將那些冷若冰山,看起來清純高雅的花魁娘子剝成小白羊……
只不過此刻呂釋之在劉盈若有似無的笑容中,心中莫名忐忑,有一種嵴背發涼,就彷彿是呂雉板著臉叫他全名時的感覺。
該死,我可是他舅舅,親的……呂釋之心中滴咕,努力讓自己挺直腰桿,不露出絲毫諂媚的笑容。
劉盈渾然不覺的繼續說道: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千石好見,斗食難纏的說辭。畢竟斗食小吏官位雖然不高,但掌握著授予平民田宅的特權,你若不賄賂與他,他就將那些荒僻且全是石子的爛地分給你……”
“不過整飭吏治是如意的事情,和我們今日說的墾殖令無干。”
“我想說的是,如果在墾殖令中加入需以良田換荒田的細則,會不會有人透過脅迫的手段,強行讓治下良民簽署墾殖令,退還良田,之後他們再透過別的手段,將自己名下的林地或是旱田,置換成黔首退還的良田?”
劉盈微微側過頭,如今他比呂釋之高出了許多,因此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呂釋之問道:
“小舅,我不常和那些斗食小吏打交道,你覺得他們有沒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或者說,他們會不會透過這樣的手段,用國家的財富去‘腐蝕’朝中勳貴,以此來讓自己平步青雲?”
一瞬間,呂釋之冷汗涔涔,嵴樑上彷彿有許多黏黏膩膩的蟲子在亂爬。
過了許久,他才有些沙啞的回答道:“應該不會吧……勳貴們大多購買了一大堆的債券,每年光利息就不知道有多少,再有與國同休的食邑……”
“與國同休?”劉盈打斷呂釋之,嘴角略帶譏諷:“與國同休的前提是不犯律令,如今漢國雖不行法家,酷吏不顯……但黃老更甚,主張‘道生法’,講究太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除了我爹之外,無人可以凌駕於法律之上……”
“我這個太子尚且要對律令存敬畏之心,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盼望他們好自為之吧。”
呂釋之擦了擦額頭冷汗,在劉盈和風細雨般的語氣中,感受到了濃濃的殺氣,他這個外甥可和劉邦不同,骨子裡是和他阿姐一樣的心黑手很,只不過和呂雉相比,多多少少有那麼一丁點的仁慈,一般不會做出殺人全家的事情,最多就是讓那些不對付的人滾到窮鄉僻壤去吃糠咽菜……
然而對於他們這種享受慣了榮華富貴的人來說,吃糠咽菜是一種比死亡還要恐懼的事情……
因此他輕輕點頭,態度很是謙卑:“不會的,不會的……別的不說,反正和咱家交好的那些功候們都奉公守法的很,對於子嗣也是嚴加約束……”
呵,誰信誰天真,呂臺他們長街縱馬的事情才過去幾年啊……劉盈心中吐槽,面帶微笑的說道:
“如此就好,我記得我爹剖符定封時,刻在鐵券上的文字裡有這麼幾句,叫做‘使河如帶,泰山若礪,國以永寧,爰及苗裔’,因此君臣不負,長長久久也是種美談……小舅你說是吧?”
呂釋之表示贊同的頻頻點頭。
於是劉盈靠近呂釋之,小聲問道:“小舅,現在你可以說是誰鼓動你來向我建議我修改墾殖令的嗎?”
呂釋之愣了一下,毫不猶豫的說道:“溫疥,是溫疥!”
劉盈皺皺眉頭:“誰?溫疥?莫非是那個檢舉揭發臧荼侵佔代地、意圖造反的前燕相溫疥?”
呂釋之點頭:“就是他。他因為之前滅楚有功,再加上舉報臧荼,於是受封栒侯,食邑八百戶……這件事情就是他找我說的。”
“小舅不是我說你,你為什麼要跟這種二五仔混在一起?”劉盈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嗨,我不是平素愛去新豐城玩嘛,他也愛去,這不就一來二去的混熟了……”呂釋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旋即理直氣壯:“哈,我和溫疥往來頻繁,還和你有關!”
劉盈愣住,歪著頭一言不發。
呂釋之雙手插腰說道:“對,就是因為你!你之前從我這要走的那一匹汗血馬,就是溫疥牽線搭橋,才讓我成功買到這匹好馬!因此我才欠了他個人情,你說是不是因為你!”
劉盈舔了舔嘴唇,莫名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問題卻想明白了。
軍功爵制度下,關內侯以下的爵位有授田,以上則沒有,侯爵的主要經濟來源依靠的是食邑。
當然了,宅基地還是有的。
比如徹候,所能擁有的最大宅基地面積是一百零五宅,換算一下的話大約是十八萬平方米,相當於是三分之一個故宮的大小……
這麼大的府邸,日常光是灑掃的僕役只怕就要有上百個,若是加上其他的廚子、馬伕、丫鬟、家丁護院,以及維持徹候體面的必要支出,這些林林總總的錢加起來,單純只靠食邑的收入遠遠不夠。
因此,就要想別的辦法來賺錢了。
比如用幾十錢一畝的坡地,換成三四千錢一畝的良田,無論是售出還是留著自己用,百倍的暴利,足夠讓一個徹候也為之心動了!
劉盈撓了撓頭,看看一直偷偷摸摸打量著他的呂釋之:“行了,我知道怎麼辦了……不過小舅,我建議你等下別去吃‘勞酒’了,先去找我娘聊聊……”
呂釋之愣了一下:“為何?”
“為何?”劉盈差點沒被他氣笑,只是旁敲側擊的說道:“你可知道我爹早些年專門設定了一個職務,叫做護軍中尉?”
“知道啊。”呂釋之點點頭:“擔任護軍中尉的不是前兩年由戶牖(you)侯被改封曲逆侯的陳平嗎?怎麼啦?”
“怎麼啦?”劉盈拉長音,戟指怒目:“難道小舅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嗎?你覺得你這麼個內史大搖大擺的跑去新豐城狎妓,能瞞過他的耳目?不誇張的說,只怕小舅你當時喘了多少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麼你和溫疥之間的來往,溫疥自己做的勾當,又能夠瞞得過他?他知道了,我爹還能不知道?”
“今天是你就算是不找我,只怕過兩天我也要去找你!實話實說,我爹早就對你有意見了!小舅你是內史,京畿之地你最大,那些斗食小吏陰奉陽違,吃拿卡要,難道你就沒有半點責任?”
“你以為我爹之前為何會同意你的建議,讓如意去整飭吏治?難道就是為了讓如意去得罪人?我爹真正為的是什麼難道你現在還不清楚?”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樂呵的跑去喝‘勞酒’?”
“是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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