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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之濱。
一橋飛架南北。
這是亙古至今無人做到的壯舉。
滔滔江水,將從此不再是分割華夏南北的天塹。
當見到眼前一幕時,無論是那些讀了《長安郵報》上‘子虛郡徐霞客’連載的遊記,因而自駕(騎馬)遊的富哥,亦或是奉行走萬里路破萬卷書計程車人,盡皆情不自禁的瞪大眼睛,張開嘴巴,發出感嘆。
“噫唏噓……”
“牛嗶——!”
嗯,富哥大多沒什麼文化。
他們的感嘆雖然粗糙,讓那些頭戴錐帽輕紗遮面的大姑娘小媳婦掩嘴而笑,但從周圍人看他們的目光的來說,那種直抒胸臆的感嘆,要要勝過旁邊那些酸文人的之乎者也……
但儘管如此,依舊會有質疑之聲。
等待通車儀式開始的人群中,一個頭戴綸巾,手持羽扇的白面書生搖頭輕嘆:“吾原以為會是怎麼樣的一座橋,未曾想居然如此廉薄!這塊如何能承託的起那些重達數千斤的蒸汽列車?”
在他旁邊,一位當地口音的老者皺眉:“那橋墩如此粗壯,看起來有擎天之力,區區蒸汽列車何足道哉?”
周圍的百姓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書生冷笑:“井底之蛙,夏蟲不可以語冰也……”
不等周邊人說什麼,他自顧自接著又說:“想吾乘坐之列車名為雷風,其形大如山嶽,其速快逾閃電,其聲浩蕩若奔雷,又豈是從前那些舊時代的蒸汽列車所能比擬?”
“若是此橋不能承載此等巨物,豈非空耗國帑?”
書生說完,周圍一群吃瓜群眾立刻轉換陣營,站在他身後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畢竟他們見過那種被命名為‘雷風’的蒸汽列車!
雖然書生的說法有那麼一丟丟文人特有的誇張,但也相去不遠!
重要的是,在漢初這個並不是外儒內法的威權統治時代,百姓不擔心會因為些許的言辭而招來滅頂之災,故此在民不畏官的風氣下,大家對官府總是會保持質疑。
無他,質疑成功了就能夠倒逼官府變更政策,所有百姓獲利;質疑失敗了也不打緊,道歉加誠摯的歌頌官府,依舊是天下所有的百姓獲利。
就如同《長安郵報》署名為‘大漢第一牛虻’的評論員所寫的那句話。
若批評不自由,則讚美無意義!
當然了,若是嚴格按照商鞅所指定的秦法,批判官府固然十惡不赦,但讚美官府也同樣是有罪無功……
見到白面書生洋洋得意的神情,老者同樣回以冷笑:
“少年人見識淺薄,難道不知有立木抵千斤之說?”
“木頭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用鋼筋混凝土澆築而成的橋墩?”
“聽你口音似乎也是本地人,莫非你孤陋寡聞如此,居然不知道前段時間發生在此地的江水大橋遇襲一案?”
“要知道,那些歹人連能夠開山裂石的炸藥都用上了,爆炸聲驚天動地,震耳欲聾,但那些橋墩上連一絲裂縫都沒有!”
“老夫最初也不信,後來僱船親自前往檢視,才發現官府所言不虛!”
“你我雖然素昧平生,但老夫到底比伱痴長几歲,故此今日再教你一個道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老者說完,輕輕撫摸著頜下鬍鬚,一副毀人不倦的至聖先師模樣。
那些本來贊同的書生的吃瓜群眾默默挪動位置,裡三層外三層的站在老者身後,生動詮釋了什麼是牆頭草……
書生也不懊惱,輕搖摺扇:“此話正好奉還老丈!不多時,你我就能‘眼見為實’了,只是不知道這次老丈是否備有船隻,官府又能否允許老丈親往檢視?”
老者冷笑。
但吃瓜群眾中鑽出來一個黑大漢。
只見那人一米九多高,絡腮鬍,大方臉,宛如黑旋風李逵……
嗯,之所以是宛如,是因為黑大漢腰間掛的是美玉,不是板斧……
“你這鳥人陰陽怪氣,羅裡吧嗦個什麼?”黑大漢扒拉了一下領口,露出一抹濃密的護心毛,嚷嚷道:“你敢和灑家打個賭嗎?”
書生肺都氣炸了。
若不是他沒有至聖先師的體格,否則定要讓這廝知道書生不是那麼好惹的!
但輸人不輸陣。
書生搖著檀木扇,問道:“賭什麼?”
黑大漢瞪著一雙銅鈴也似的眼睛:“若是蒸汽列車過橋時橋塌了,灑家就脫光衣服在這跑十圈,再叫你一百聲爹!若是沒有塌……”
“我嘞乖,你就不必脫衣裳了!你只要當著這些人嘞面叫灑家十聲爹就中了!”
“畢竟,你這鳥人沒有灑家這般烏黑濃密且性感的胸毛!”
書生:“……”
人群中,劉盈同樣滿臉懵逼。
此刻距離通車儀式還有兩個小時,重要的是在劉邦的胡攪蠻纏之後,他成了主持人,而劉盈成了圍觀儀式的吃瓜群眾!
因此,劉盈一怒之下就準備到人群中溜達兩個小時再回去。
而這個黑大漢,正是衡山郡郡守,召南之子召勝……
張不疑滿臉揶揄:“這就是你說的面帶豬像心中嘹亮?”
“當然!我說的有錯嗎?”劉盈反問:“莫非你也以為這座橋會被蒸汽列車壓塌?”
張不疑搖頭。
劉盈將手舉到他臉邊打了個響指:“所以,這不是面帶豬像心中嘹亮,什麼是面帶豬像心中嘹亮?”
好像有幾分道理……張不疑心中贊同,但卻哼了一聲,滿臉傲嬌,如同一個正在和男朋友慪氣,等著對方過來親親抱抱主動道歉的懷春少女。
劉啟眉頭微皺,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傳聞。
於是,他默默走了兩步,站在劉盈和張不疑之間充當障礙。
無他,不要男媽媽!
而在人群正中,被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一激,書生失去理智,用力揮掌,和召南擊掌為誓。
啪!啪!啪!
三擊掌後,召南轉身,面朝那些頭戴錐帽的女人,猛地拉開上衣,露出滿是濃密胸毛的上身,以及塊塊分明的腹肌。
一時間,謾罵之聲不絕於耳。
但召南卻洋洋得意。
男人練塊,不就是為了展示給人看的嗎?
他眼神很好,自然看得見那些破口大罵的女人正用什麼樣的眼神在盯著他看,在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哪個部位!
人群中,張不疑滿臉懵逼,越過劉啟戳了戳目瞪口呆中的劉盈:“不管管?”
劉盈扭頭:“怎麼管?上去揍他一頓?”
劉啟仰著臉:“父親,打人是不對的,用暴力不能解決問題,而且父親的身份不同,也不適合那樣做!”
你還有臉說用暴力不能解決問題……劉盈越發滿臉懵逼,歪著頭問道:“那你說,該怎麼治那個暴露狂?”
劉啟撓撓頭:“要不然,讓人把他抓起來打一頓屁股?兒子還是採訪使嘞……”
嗯,他手持白旄黃鉞,有先斬後奏之權,雖然不能斬殺郡守這樣的高官,但揍召南這個衡山郡郡守一頓的權力還是有的。
打屁股?為什麼要獎勵他……劉盈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打就不必了,這廝都快四十了,若是還被打屁股就太傷他了,所以還是罰俸吧!”
“罰三年俸祿,用於加固江堤!”
張不疑撫掌而笑:“善!”
嗯,他最討厭黑大漢了,尤其那還是個練塊的肌肉男!
劉盈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了看張不疑。
張不疑:“……”
畢竟他家裡有個腐女,而腐女在腦袋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之時,就是這個眼神……
張不疑皺眉,問道:“我覺得你在想一些不禮貌的事情。”
劉盈用力搖了搖頭。
張不疑目光炯炯,盯著劉盈不說話。
劉啟左看右看,心中越發證實那個傳言。
於是,他大聲說道:“時間快要到了,父親我們該走了!”
他說完,不等劉盈反應過來,直接拽著劉盈的袖子就向遠處的主席臺走去。
“等等我!”
張不疑緊追不捨。
但他莫名發現一件事,他追的越緊,劉啟拉著劉盈跑的越快,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的呼喊……
“搞什麼?”
張不疑喃喃自語。
……………………………………
嗚嗚嗚!
哐哧哐哧!
嗚嗚嗚!
哐哧哐哧!
嗚嗚嗚!
……
蒸汽列車緩緩駛向遠處的江水大橋,濃濃的白煙直衝天際,尖銳的汽笛聲震耳欲聾。
劉盈眉頭緊鎖,耳中一片嗡鳴,但卻用手緊緊捂著靠在他身上的劉暄的耳朵。
劉暄雙眼放空,呆若木雞,一副痴痴傻傻的樣子。
無他,汽笛聲太刺耳了。
另一邊的劉啟也是如此表情,不過他只能自己照顧自己。
嗯,劉盈只有一雙手,自然要拿來保護自家香香軟軟的小公舉……
良久過後,恢復了一些的劉盈左看右看,尋找罪魁禍首。
不是劉邦。
那老頭雖然喜歡搞事,但卻不會搞出來如此烏龍事件。
重要的是,管理臺上還少了一個人。
劉樂。
劉盈得出結論,那個不等蒸汽列車駛離觀禮臺範圍,就急不可待拉動汽笛的罪魁禍首,必然是那隻神經大條的矮墩墩!
制裁,必須制裁!
但劉盈看了看自己腰間的游龍劍,無奈搖頭。
這就是拿人手短的下場!
嗯,這把游龍劍是劉盈買給劉炎的玩具,只是現在劉炎年紀還小,游龍劍自然暫時由劉盈保管。
就是這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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