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弒神訣，法羅蘭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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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火燭跳躍，灑下明黃。

古樸的天碑靜靜矗立在聚靈陣中，沒有任何異象，卻帶著一股難以想象的厚重感和蒼涼磅礴的威壓，如同神話時代支撐天宇的擎天巨柱，頂天立地，堅固不朽。

卡爾和雷恩站在天碑兩邊，神色肅穆。

“弒神訣就在這塊天碑上？”

雷恩注視著這塊石碑，眼中泛起銀芒。

超凡視野下，他看到的不是石碑，而是一片微型宇宙。

其內星辰羅列，以各自的軌跡運轉，宏觀上組成無窮星系，大大小小的星系又如光之脈絡一樣連線起來，在黑暗寂寥的背景中構成人體輪廓，隱約勾勒出征服者的面容……

到了這一步，星尊路線的精髓已經昭然若揭。

以人體小宇宙，模擬外界大宇宙。

體內諸竅，儲存海量血氣生機，構成活躍的星力光海。

體外諸竅，容納無盡虛空原力，撬動黑暗的浩瀚宇宙。

最後，諸竅共振，內外粉碎，光暗碰撞，提煉出混沌原力淬體煉魂，進而修成不滅不朽的原初之體，踏破大宇宙時空和規則的藩籬，超脫其上。

原初之體，就是混沌之體，在玄幻世界可稱小盤古真身。

征服者得到的異界煉竅法殘缺的厲害，最多隻能修煉到五階巔峰，經過改造和補全，現在隱隱窺見七階，也算堂皇大道。

卡爾局長點點頭，看著天碑，解釋道：

“當年威廉陛下踏入天之淵前祭煉了這塊碑，其中記載著完整的弒神訣，體外共四萬八千竅。

鑄這塊天碑時，陛下還融入了自身的部分精血和魂力，天碑有靈性，又在隕星神殿中吞吐無盡星力蘊養了幾百年，已經算得上是神器。

主修或輔修戮魔訣至大成的人，可以驅動這塊碑防身和對敵。”

他能在魔龍皇的追殺下逃之夭夭，也是因為有弒神碑護身。

“原來如此。”

雷恩點點頭，能感受到這塊碑中蘊含的強大力量。

因為吸收了征服者的精血和魂力，天碑有些活化，器靈就是弒神訣四萬八千竅構成的圖譜。

七百多年來，天碑內部已經吸收和容納了海量星力，堅固不朽，就像一個小世界般沉重。

不用什麼操作，扔過去砸人就行。

剛才魔龍皇捱了一下都要皮開肉綻，摔倒在地。

確實算是一件神器，雖然品質略低，但它是傳承聖物，而不是作戰武器，一如《安尼恩符文書》。

雷恩問道：“你上次遭遇薩麥爾，也是靠這個脫身？”

後來他才知道，他在百花秘境外被魔裔大軍圍殺時，屠夫那邊也深陷險境。

“這塊碑以前我沒資格隨身攜帶，不過王室有煉製『弒神碑』的彷製品，我上次靠一件彷品拖延了一會兒時間。”

卡爾搖頭道。

彷品弒神碑最後被魔人君主打碎了，但也成功拖延了一些時間，讓他等到了自然學派九星長老的救援。

“薩麥爾什麼實力？”

“我不清楚。”

卡爾搖搖頭，擼起袖子，上面還有一些燙傷後的傷疤，是之前所留，“我那時不是他的對手，他沒必要出全力，魔人族的君主普遍很強大，當然，他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薩麥爾肯定達不到魔裔巨頭級別，否則那次在百花秘境外他沒必要逃。

只是也不太好對付就是了。

雷恩看著天碑，開門見山的道：

“我想要弒神訣傳承，開個價吧。”

其實沒有弒神訣他也可以走上星尊之路，那些體外暗竅的位置，他可以自己找，這種事征服者能做到，擁有『破妄之眼』的他更容易。

不過這需要時間。

靠他自己探明四萬八千體外暗竅的位置，起碼要二三十年的時間，等不起。

卡爾微微沉吟，沒有提條件，道：

“這件事你和艾琳說吧。”

今時不同往日。

康諾爾伯爵已經是人族至強者了，他的承諾千金不換。

克雷芒家族當然想提點條件，但更希望將他綁在法羅蘭的戰車上，哪怕用上美人計。

也不算美人計，康諾爾伯爵人都睡了，難道想提起褲子不認人？

果然，一提起艾琳，雷恩就腦殼疼，女流氓和約瑟菲娜不一樣，她可要強了，不服凱莎很久了。

上次訂婚時要不是露西阿姨攔著，艾琳已經提槍殺過來了。

很快，雷恩又從屠夫這得知艾琳昏迷了，有點擔憂。

“突破後就昏迷了，怎麼回事？”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艾琳突破後，體內的黑暗原力還在無休止的增長，越來越強，很快就失去控制……她現在沉睡在王室的陵墓中，身上的黑暗原力之強，就是魔人君主薩麥爾都不及。”

卡爾提到這事，臉上同樣難掩吃驚。

艾琳突破到君王境後，很快昏迷了，體內源源不斷地湧出黑暗原力，現在幾乎形成了一團恐怖的黑獄。

一般的君王都無法靠近她周圍，否則就會被黑暗吞噬。

雷恩一臉驚疑，道：“難道是因為魔皇？”

魔皇已經出來活動了。

艾琳曾意外闖入了魔皇開闢的秘境小世界中，浸泡過『深淵之井』，還吸收了魔皇舊體殘留的力量。

“不太可能。”

卡爾卻搖頭否認，解釋道，“你已經幫她煉化了魔皇的力量，沒有隱患，但她體內還有另一種黑暗力量，在她成為君王后就啟用了。”

雷恩：“……”

她體內還有另一種黑暗力量？

這麼一想，艾琳身上確實有些古怪。

她當年不過是一個普通下位聖者，浸泡了魔皇佈置的、用來療傷和蛻變的頂級『深淵之井』，還吸收煉化了魔皇舊體內的血肉精華，這樣莽，竟然沒有失控。

雙方差距那麼大，魔皇的力量應該能輕易汙染同化她才對。

一般的下位聖者敢這麼做，早就被黑暗原力侵蝕得喪失理智，異化成瘋狂嗜血的女魔頭了。

可艾琳安然無恙，只是有點“吃撐了”。

那位可以一定程度上窺視命運軌跡的“厄運女巫”娜塔莉亞，也早早在艾琳身上下注，還稱呼她為夜之女，和星之子並列。

星之子就是雷某人，已成人族至強者。

而厄運女巫覺得艾琳可以和他並列……

莫非女流氓也大有來頭？

雷恩想到了這點，但又沒有更多頭緒，轉而問道：

“艾琳她這樣下去會有危險嗎？”

“我不清楚，王室的人去找厄運女巫，她說黑龍珠可以幫到艾琳。”

卡爾局長搖搖頭，開啟儲物戒，拿出一顆暗紫色球體一樣的珠子。

珠子隱隱透明，有水晶般的質感，表面有形狀詭異的暗金色花紋，裡面似有粘稠的紫黑色液態物質在流動，氣息像黑夜般幽暗，冰冷，深邃。

雷恩凝視著這顆『黑龍珠』，忽然覺得眼睛一陣刺痛，移開目光。

“這……”

好詭異的東西。

連他都難以窺視它的內在本質，如果強行用『破妄之眼』觀測的話，或許會受到反噬。

卡爾收起黑龍珠，解釋道：

“這是一件奇物，來歷和材質不明，將精神力滲透進去，會立刻被吞噬掉。”

“那艾琳……”

“厄運女巫會利用黑龍珠喚醒她，這事你不用管，你過去也幫不上忙。”

“……”

雷恩一時語塞。

這事他好像真幫不上忙，畢竟他連艾琳為什麼會昏迷都不知道。

卡爾局長又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根玻璃管，內部是殷紅的鮮血。

他擰開瓶塞，將鮮血灑在弒神碑上，石碑表面頓時投射出數萬道星芒，濃郁的銀藍光輝噴湧，如光液般遊動，瞬間照亮了地下室。

這是他妻子的一管血。

弒神碑內的傳承，必需用克雷芒家族成員的鮮血才能啟用。

而卡爾的妻子就是查理六世的某個姐姐，自然符合要求。

雷恩注視著不斷湧出璀璨星輝，威壓越來越強大的弒神碑，道：

“法羅蘭現在的局勢如何？”

“不太好，薩麥爾突然實力大增，這也就罷了，可還有十幾位黑暗君主隨時可能降臨南方平原，陛下那邊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卡爾局長臉色凝重。

“你和艾琳姑且不算，法羅蘭以前除了查理大帝就沒別的君王嗎？”

“原來還有一位老祖宗活著，可30多年前，壽終正寢了。”

“……”

雷恩有點無語。

怪不得有人說，法羅蘭王國這些年有點沒落了。

當然，這個說法也不準確，主要是有些青黃不接。

克雷芒家族的那位老祖宗其實很強，【騎士】職業，輔修戮魔訣，是半神級強者，可與教皇抗衡一二。

奈何活了504歲後還是熬不過歲月，老死了。

法羅蘭王國只剩下查理大帝挑大樑，有些獨木難支。

好在如今卡爾局長和艾琳公主突破了，國力開始恢復。

轟！

片刻後，傳承開啟了，弒神碑上光輝燦爛如星河，整體漸漸透明，無數星辰光粒般的光竅投射出來，在碑前組合成征服者的虛影！

又有四萬八千暗竅烙印在虛空，原暗匯聚，侵蝕得周圍的虛空一片漆黑！

太強了，只是一道神念虛影，就給人可以壓垮萬古青天的氣勢。

卡爾道：“雷恩，伸手按向他就行。”

雷恩眼神一亮，立刻上前一步，右手掌按向征服者的虛影。

與此同時，征服者的虛影一動，沐浴混沌氣的手掌按了過來。

兩隻手掌觸碰到一起。

轟！

雷恩體內的十二萬多光竅閃爍振動，化作閃耀的星力光海，威壓如獄，征服者虛影一顫，四萬八千有點虛幻的暗竅吞吐原暗，和光海共鳴！

光暗碰撞，炸出一團混沌氣流。

彭！

征服者的虛影潰散，雷恩愣在原地，被洶湧的混沌氣淹沒。

卡爾立刻後退了幾步，抬手召回石碑。

看了一眼身體沉浸在混沌氣流中的康諾爾伯爵，他走出地下修煉室，返回客廳。

“不要打擾他，最多三天他就會出關，告訴他我已經走了。”

卡爾對女僕和約瑟菲娜說完這句話，就匆匆離去。

走的很急。

戰事吃緊，查理大帝獨對魔人君主薩麥爾和十幾位黑暗君主的投影，壓力山大，他自然要急著趕回去。

安娜和約瑟菲娜對視一眼，輕哼一聲，一左一右守在地下室的入口處，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眼下是關鍵時刻，不容任何人打擾。

她們有矛盾，可在涉及雷恩安危的問題上態度是一致的。

………

康諾爾伯爵閉關，謝絕一切拜訪。

可外界關於他的傳言卻愈演愈烈。

擊殺亡靈大魔導師阿雷斯特，踏平千年凶地魔霧山谷，力壓魔龍皇，問鼎人族至強者，這些驚人的事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紅楓公國周邊傳遍了北域，緊接著又傳到中域，南域，乃至整個西貢大陸上百個國家，引起軒然大波，輿論沸騰。

新時代，人族至強者的誕生，這可是有標誌性意義的事，風波之烈，影響力之大，遠遠超過雷恩之前搞出的任何動靜。

西貢大陸上的各個主要城市的大街小巷，這幾天都可以聽到議論聲。

法羅蘭王都，紫藤城。

“喂喂，這是真的嗎？康諾爾伯爵擊敗了魔龍皇，問鼎人族至強者？”

“我的天，這才多久啊，我以為卡爾局長這麼快突破都是天賦異稟了，他竟然直接成了頂級君王！”

“何止誇張，作弊都沒這麼快！”

“……”

街道報攤前的市民們手握報紙，一陣無言。

紅龍王宮。

寬敞奢華的議政大廳內，查理六世頭戴金冠，坐在楠木製的長桌首位，看著桌子兩邊的一眾王宮大臣，表情十分嚴肅的道：

“諸位卿，康諾爾伯爵的爵位太低了，和身份不匹配。

而且沒有人有資格作為他的封君了，我想以王室的名義直接公佈，承認其脫離王國的貴族行列，為獨立公國的大公，你們覺得怎麼樣？”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眾大臣異口同聲的道。

沒人有異議，也沒有人敢有異議。

凱蒂王后也在桌上，作為一個權力慾極強的女人，明知不合規矩，她還是在這佔據了一席。

只是相比她往常那副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樣子，她美麗臉蛋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眼中帶著驚懼，手指顫抖著抓住裙襬。

她很害怕。

那個有殺父之仇的年輕人離開王都後，就一飛沖天，實力越來越強大，事蹟越來越震撼人心。

康諾爾伯爵……不，康諾爾大公擊敗魔龍皇的訊息傳來後，成了壓垮她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

待眾大臣離去，她匆匆起身，腰肢不小心撞在桌角上，將裙子都扯破了。

可她不管不顧，用力抓住丈夫的手，十根手指攥的發白，那張精緻的臉蛋上嫵媚之色不再，臉色十分蒼白，哀求道：

“救救我，親愛的，救救我，他回來後我就死定了！”

她不敢想象康諾爾大公回來後會做什麼，只要他有一點報復的想法，她就會萬劫不復。

看到妻子驚恐的樣子，查理六世一臉無奈，嘆息道：

“你知道的，我無能為力，求我不如去求姐夫和艾琳，他們在康諾爾大公面前還能說上話。”

噗通！

凱蒂王后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狼狽的坐倒在地，像丟了魂一樣。

是啊，她丈夫根本幫不了她，克雷芒家族也不會支援她。

甚至那些老傢伙都不介意把她丟過去，任康諾爾大公隨意處置，只為讓年輕的人族至強者開心一下。

雖然對自己的妻子已經沒多少感情了，查理六世還是安慰了一句，道：

“親愛的，我覺得你沒必要那麼害怕，情況也許沒那麼糟糕，你一直把康諾爾大公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可他未必把你放在眼裡了。”

凱蒂王后：“……”

(ｰ̀дｰ́)

你這是安慰？

嘲諷還差不多。

發生在紅龍王宮中的這一幕，只是冰山一角。

隨著刊登著相關新聞的報紙如雪花一樣灑遍西貢大陸上的各個城鎮，風波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