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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黃昏,李智雲悠閒地走出了縣城南門。南門外有一條小河,河邊有一大片平坦的河灘,幾隊義軍兄弟正在那兒操練,練習著戰場上的劈殺動作。

河邊,有十幾名女兵蹲在那兒洗衣服。她們嘰嘰喳喳,不時還傳來一陣陣響亮的笑聲……

李智雲駐足河灘上,只見晚霞燦爛,小河對面是大片的農田,田野上散佈著零星的房舍,更遠處則是巍峨的群山。

他正欣賞著這幅優美的畫卷,突然聽見有人喊道:“吳瓊花,吳瓊花。”

他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女兵洗完了衣服,端著木盆離開了河邊。離她十丈開外,另一女兵也洗完了,正喊她等等自己呢。

那名叫吳瓊花的女兵站在原地等候同伴。兩人匯合後有說有笑地往回走。

她倆經過李智雲身旁時,他盯著那名女兵問:“你叫吳瓊花?”

“是啊。”女兵停下了腳步。

李智雲仔細一瞧,豁!挺象啊!她嘴唇左上角竟然也有一顆黑痣。這姐們不會也是穿越過來的吧?

李智雲靈機一動,大聲道:“天王蓋地虎。”

吳瓊花驚訝地瞧著他:“五少爺,你說啥?啥虎?”

完了,暗號沒對上!他只好胡扯道:“這兒有老虎,你們晚上別出來,否則會被老虎吃掉!”

兩名女兵詫異地對視了一眼,咯咯地笑了起來。另一名女兵道:“這兒哪有老虎?五少爺,你在說夢話吧?”

“沒有更好,沒有更好。”李智雲尷尬地說。

翌日上午,李智雲正在大街上溜達,突然看見路旁圍了一大群人。他正閒著發慌,一見有熱鬧看,連忙跑了過去。

他扒開人圍一瞅,只見地上躺著個姑娘,大約十六七歲,渾身溼漉漉的,光著腳,頭髮散亂,面如白紙,大概已經死了。

旁邊,有一對髮鬚斑白的老夫婦和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跪在地上,正在那兒痛哭流涕。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有人搖頭嘆息。

“大哥,咋回事?”李智雲向旁邊一人打聽。那人道:“這女娃被幾名義軍糟蹋了,投了井,剛剛被打撈上來。”

“不可能!”李智雲驚訝地,“義軍怎麼會幹這種事呢?”

“咋不可能?許多人都看見了!不信你問她弟弟。”那人說著指著跪在地上的男孩。

李智雲走了過去,將男孩拉起來,問明瞭情況後,道:“小兄弟,想不想給你姐報仇?”男孩用手背擦著眼淚,點了點頭。

“跟我走!”他說罷拉著男孩走出人圍,沿著大街往前走。

他們沒走多遠,正巧碰見刀疤臉領著十幾名兄弟在街上巡邏。李智雲喊了一聲:“大哥!”

刀疤臉一見是他,連忙走了過來,一抱拳道:“五少爺,啥事?”

李智雲轉身一指那群人道:“看見沒有?那兒有個女孩被幾名義軍糟蹋,投井死了。”

刀疤臉一聽很驚訝,扭頭對一名兵士說:“你,過去看看!”那名士兵連忙跑了過去。

大約半袋煙功夫,士兵跑了回來,對刀疤臉道:“我向街坊打聽過了,五少爺說的沒錯!”

李智雲一指男孩道:“這是女孩的弟弟,我們帶上他,把那幾個混蛋找出來!”

刀疤臉也很氣憤,一擼袖子道:“五少爺,你說咋辦就咋辦,我聽你的!”

縣城裡的義軍大多駐紮在蔡家祠堂。蔡姓是鄠縣的大姓,所以祠堂的規模很大,有幾十間房屋。祠堂對面,靠城牆根兒,有一塊很大的晾曬場,可以用來訓練士兵。

李智雲他們趕到蔡家祠堂時,義軍兄弟都被集中到操場上了。他們被分成幾個方陣,有的練習刀法,有的練習槍法,有的練習棍法,還有的練習射箭。

他們一個方陣一個方陣地尋找。當來到棍法方陣時,李智雲發現有三個傢伙看見他們走過來,似乎想躲在別人的身後。

果然,死者的弟弟用手指著道:“他!他!還有他!”

刀疤臉一揮手道:“都給老子抓起來!”手下人一擁而上,將那三人反剪著押出了佇列。其中一個斜吊眼的傢伙叫道:“王寶強,你敢抓老子?!你反了天了!”

“王寶強?”李智雲奇怪地,“誰叫王寶強?”刀疤臉瞧著他道:“小的叫王寶強,怎麼啦?”李智雲捏了捏鼻子,道:“沒什麼,這名字不錯!”

刀疤臉瞥了那傢伙一眼,悄悄地對他道:“五少爺,借一步說話。”他把李智雲拉到一旁,低聲道:“五少爺,這事有些難辦呀!”

“怎麼啦?”李智雲奇怪地瞅著他。

“剛才叫我名字的那傢伙,是馬總管的堂弟。”

“馬總管是誰?”

“就是咱們整個義軍的總管。”

李智雲想了想,道:“他與我姐相比,誰大?”

“那怎麼能比呢?”刀疤臉一臉不屑地,“你姐是主人,他是家奴。家奴怎麼能跟主人相比呢?”

“那不就結了?”李智雲道,“出了什麼事,有我擔著!”

刀疤臉一挺胸脯道:“五少爺,有你這句話,我王寶強什麼都不怕!”

李智雲揹著雙手命令道:“王寶強,把這幾個傢伙押到你的駐地,找間屋子關起來!”刀疤臉一抱拳道:“得令!”

當天下午,李智雲來後殿找到三姐。姐弟倆坐在案几旁,他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最後道:“那家人是從關東逃難過來的流民,在東市做點小買賣餬口,沒想到卻遭此厄運!這是他們找人寫的狀紙,街坊鄰居都畫了押。”

三姐接過狀紙一看,上面密密麻麻按了十幾個手印。她細讀了一遍,氣得拍案而起:“這幾個害群之馬,絕不能輕饒!”

“娘子軍”人員構成複雜,既有莊稼漢、販夫走卒和手工業者,也有長年躲藏在深山中的強盜。由於魚龍混雜,佔領還算繁華的縣城後,違反軍紀的事自然少不了。

前幾日,也發生過幾起,不過都是偷盜、搶東西和打架鬥毆,打幾十軍棍也就完了。像這樣糟蹋婦女、逼死人命的事,還是第一次發生。

三姐派人又調查了一遍,認定那三個傢伙的罪行確鑿無疑,決定公開斬首。

翌日上午,李智雲走進後殿,發現屋內站著幾個人,除了英姑和刀疤臉外,還有一箇中年人。這傢伙長得獐頭鼠腦,尖嘴猴腮,正大聲地跟三姐訴苦:“……我馬三寶對‘娘子軍’的功勞您最清楚。收服何潘仁、李仲文、向善志、丘師利,都是您派我去的。我只求您別砍我堂弟的頭,其他什麼處罰都行!打一百軍棍,不,一百二十,打得他半年起不了床……”

李智雲忍不住開口道:“功是功,過是過,賞罰必須分明!再說,你的功勞怎麼能抵你堂弟的罪過呢?”

馬三寶聽了,瞥了他一眼,不滿地:“你是誰?這兒有你說話的地方嗎?”英姑插嘴道:“他是五少爺,怎麼就不能說話呢?”

“五少爺?李智雲?”馬三寶疑惑地瞅著他。馬三寶以前是柴府的管家,李智雲去柴府探望姐姐時,他見過。不過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小孩長得快,剛才他沒留神,所以沒認出來。現在仔細一瞅,果然是李智雲,便不再吱聲了。

三姐果斷地一揮手道:“馬總管,你什麼也別說了!別說是你的堂弟,就是你的親弟弟,犯下如此大罪,我也要砍他的頭!”

李智雲瞧著一臉正氣的三姐,心中充滿了自豪:這才是我的好姐姐!

當日午時三刻,就在幾日前要砍房玄齡腦袋的那個木臺子上,那三個傢伙被五花大綁地押了上去。

許多百姓圍觀看熱鬧。上次看砍頭沒看成,這次一砍就是三顆,太過癮了!喀!!喀!!喀!!隨著一顆顆人頭落地,人群發出一陣陣驚叫聲,許多小孩都被嚇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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