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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雲看見許氏族人群情激憤,摩拳擦掌,一直緊繃的心絃終於鬆弛下來。人心向背已經很清楚了,許舜臣已別無選擇,只能順應民意了。果不其然,許舜臣不再猶豫了。他走到李智雲跟前,抱拳道:“楚王殿下,許某願意率領許氏一族,與呂崇茂斷絕關係,歸順大唐!”
“好,許將軍果然英明。”李智雲微笑地,“吾乃大唐親王,有權任命四品以下官員。本王任命你為忠武將軍,封虞郡開國公,世襲罔替。”
許舜臣一聽,連忙跪下叩頭謝恩。等他站起來後,轉身對護院道:“開啟大門。”護院們立刻照辦,許府大門“吱啞”一聲被拉開了。許舜臣走了出去。一直等在外面的呂崇茂,滿臉自信地微笑道:“舜臣,我就知道,你是不會讓我失望的。”許舜臣一抱拳,語氣乾脆地:“魏王,對不起,王公子乃我之貴客,我不能把他交給你,請你打道回府吧。”說罷不再理他,轉身欲走。
“等等。”呂祟茂愀然變色,大聲喊道,“許舜臣,你這是犯上作亂,圖謀造反!你就不怕本王把你們許姓滅族嗎?”
許舜臣聞言停下腳步,轉回身來道:“呂崇茂,咱倆本是鄉鄰關係,並無貴賤之分,以前我敬你幾分,喊你一聲魏王。你若這麼說,那咱倆也就別藏著掖著了,有什麼就說什麼了。你一平頭百姓,那王冠也是你戴的?帽子太大,腦袋太小,保不齊哪天連王冠帶腦袋讓人一齊給摘了去!”呂崇茂一聽,氣得暴跳如雷,大聲叫喊著:“反了,反了,威武將軍,快給我召集兵馬,衝進府邸,把這個叛臣賊子的腦袋割下來!”
許舜臣冷笑一聲,轉身走進大門,令護院們關上大門,然後對許子勝道:“許校尉,你讓人即刻吹響號角,召集所有許姓子弟。我們要守住這座府邸、兵營和西門南門,等待大唐援兵!”許子勝一抱拳道:“屬下遵命!”
須臾,號角響起,劃破了夜空的寧靜,還呆在家中的許姓士兵聽到號角聲,立刻趕到兵營集結待命。
另一邊,呂崇茂也聚集起所有的兵馬。三更過後,呂崇茂以平叛的名義向許氏家族發動了全面的進攻,雙方計程車兵展開了一場殊死的搏殺,喊殺聲響徹整個縣城的上空。
樊書香和蔡虎都投入了戰鬥,李智雲和許舜臣在許府的廳堂中坐鎮指揮。呂崇茂畢竟有多一倍的兵力,戰局開始後不久,戰況就變得不利了。許舜臣下令從南門撤兵,收縮戰線,只守西門,許府和兵營三個點。
四更時分,蔡虎滿身是血的從外面跑進來,抱拳道:“楚王,秦將軍他們到了。”李智雲一聽,鬆了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扭頭對許舜臣道:“許將軍,我們的援兵到了。”許舜臣一聽,大喜過望,連忙叫道:“太好了!”
片刻後,有士兵進來報告,說敵人已經退走了。李智雲這才發覺,外面的喊殺聲已經消失了。
李智雲和許舜臣走出了廳堂,鏖戰了一夜計程車兵們坐在地上休息,堅守了一夜的大門也被開啟了。他們走出去一看,大街上一片狼藉,遍地都是屍體,一些重傷計程車兵躺在死屍中間哀號。許舜臣下令立即抬運傷員,清理戰場。
這時候,一隊人馬舉著火把過來了,領頭的正是樊伯通。到了跟前,樊伯通翻身下馬,上前稟報道:“楚王,呂崇茂已經退守魏王府,秦瓊和程咬金正率兵攻打。”李智雲點了點頭,道:“帶上你的人,跟我去救永安王他們。”
“遵命!”樊伯通說罷一揮手,一名士兵上前將自己馬匹的韁繩交給李智雲。
李智雲踏蹬上馬,率領眾人直奔東城的監牢。守衛監牢計程車兵和差役全跑了,李智雲下令開啟牢門,釋放所有的俘虜。他帶人來到關押堂叔他們的那間牢房,讓人砸開門鎖,推門走了進去。堂叔他們幾個人正蜷縮在稻草堆上。幾名士兵上前將他們扶了起來,堂叔在一名士兵的攙扶下走到李智雲跟前,聲音顫抖地:“智雲,你來啦?我們一直盼著你呢。”李智雲高興地:“堂叔,夏縣被攻下了,你們自由了!”
翌日辰時,魏王府被唐軍攻克,呂崇茂、鄭雷和周簡均被活捉。除惡務盡,李智雲也不想將他們關進大牢,等候朝廷發落了,而是下令將呂崇茂及其死黨立即當眾斬首,以儆效尤。
攻下了夏縣,解救了堂叔等人,李智雲此次馳援任務算是功德圓滿了。他任命洪募然為夏縣縣令,許子勝為縣丞,留下一千人馬協助許舜臣守衛夏縣,然後率領其餘兵馬離開夏縣,啟程回柏壁去了。
柏壁北面三百多里的地方,有一座永安城。夕陽西下,永安城郊外的荒野之中,正行進著一支軍隊。這支隊伍大約有數百人,他們都徒步行走,隊伍中僅有的十幾匹騾馬都用來馱運輜重和糧草。
隊伍的最前面,行走著一位將領,他二十多歲,身高五尺七寸,面板白淨,蠶眉鷹眼,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嘴唇,眉眼之間透著一股英氣。此人名叫張德政,乃秦王李世民麾下的一位裨將。
兩個多月前,張德政率領一千人離開柏壁,一路向北,來到了晉州(今臨汾)、呂州(今霍縣)地區。秦王給他的任務是:擾亂宋金剛軍隊的後方,切斷敵人的糧道。宋金剛的大軍駐紮在絳州(今新絳)的絳縣、聞喜一帶,他的糧食從北方運來,必須經過絳州北面的呂州、晉州南下。兩個多月來,張德政率領這一千人在晉州、呂州地區兜兜轉轉,其間也碰見過幾支敵軍的運糧車隊,但是,晉州、呂州一帶地勢一馬平川,道路縱橫交錯,他們每一次碰見的敵軍運糧車隊,走的都不是同一條道路,且有重兵護衛。張德政率領軍隊打了幾仗,雖然截獲了一些糧秣,但並沒有真正截斷敵人的糧道,倒是自己蒙受了不小的損失,減員三分之一以上,一千人現在只剩下了六七百人。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如果不能截斷敵人的糧道,就無法完成秦王交給的任務,所以,張德政心裡很焦急。
此刻,隊伍行走在一片丘陵地帶,極目遠望,四周沒有人煙,兩旁的山坡上林木茂盛。張德政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日頭,扭頭對身旁的副將毛玠道:“前方地勢開闊,咱們今晚就在那兒安營吧。”毛玠點頭道:“好吧。”
隊伍來到一塊空地上,士兵們開始安營紮寨,埋鍋造飯,荒郊野外升起了縷縷炊煙。張德政帶領兩名親兵去周圍巡察地形,這是他多年養成的一個習慣,只要軍隊在野外紮營,他必定帶人將周圍的地形檢視清楚,萬一遇到突發狀況,可以做到心中有數。
他們沿著一條雜草叢生的小徑向東走了兩裡地,突然聽見前方傳來女子的呼救聲。張德政定晴一瞅,只見前方百步開外,站著十幾個服裝各異、手持大刀長矛的人,他們看上去像是一夥強盜。有兩名強盜正拖拽著一名女子的兩條胳膊,要把她往樹林裡拖,女子一邊掙扎,一邊哭喊救命。而幾丈開外,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跪地叩頭,哀求強盜頭子放了自己的女兒,可強盜頭子非但不理睬,反而哈哈大笑。
張德政見這些強盜欲糟蹋良家女子,不禁怒火中燒,扭頭對兩名親兵道:“咱們衝上去,幹掉他們!”兩名親兵一個叫王三,一個叫龔林,他們都不是膽怯之人,但對方人數實在太多了,王三道:“將軍,咱們只有三個人,而他們有十幾個,還是回去叫人來吧?”張德政搖頭道:“來不及了,你們且跟我上前。”說罷往前跑去,王三和龔林只好撥出腰刀跟在他的後面。
張德政一邊跑一邊取下揹著的彎弓。三個人奔跑到離對方五六十步的距離時,那些強盜已然發現了他們,立即有七八個人衝了過來,有人舉弓朝他們射箭。
張德政停了下來,兩隻腳一前一後穩穩地站定,左手舉弓,右手從箭壺中抽出幾支箭,夾在指縫之間,套在拇指上的銅板指扣動著小指粗細的絲麻弓弦,只聽嗡嗡弦響不絕於耳,如一曲激昂的旋律,一支支白羽箭如流星般飛了出去。第一支貫穿衝在最前面那人的咽喉,他還沒有倒下,第二支箭又到了,正中後面一人的面門。
張德政一口氣射出了七支箭,對方七人倒斃在地。跟在後面的王三和龔林看呆了,這連珠箭法他們以前聽說過,沒想到今日卻目睹到了。他倆跟隨張德政的時間並不長,只知道他指揮打仗沉著冷靜,沒料到將軍還有一手神箭。
對方剩下的那些人嚇壞了,放開女子掉頭就跑,眨眼間就沒了蹤影。張德政收弓走了過去,那位老者拉著女兒來到他跟前,“撲嗵”一下跪倒,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張德政連忙將老者拉了起來,道:“老伯,這荒山野嶺的,你們怎麼在這兒?”老者用手向北面一指道:“小老兒就住在一里外的小灣村,今日與小女上山採藥,不想回來時碰見了強人,多虧恩人搭救,小老兒感激不盡,請恩人隨小老兒去家中一坐。”張德政正要推辭,老者道:“恩人萬匆推託,否則小老兒內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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