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沒有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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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衣服破舊,下襬狼狽地滴著水,面容蒼白又憔悴,眸子漆黑如墨,卻扯著唇,淺淺地笑著。
抬眸看著花時,嘴角勾起弧度,眼神如夜色般濃稠,沉鬱得化不開,眸底深處藏著厚重的戾氣……
花時從他的陰鬱的笑容,以及神情裡,看出了不屑與嘲諷。
就好像,他會變成這樣,是她的緣故,是她害得一樣……
花時正欲開口詢問的話,被花遇這眼神盯著,硬生生卡了回去。
花曉和花離急得都哭了,紅著眼眶,哽咽著問他怎麼回事。
花遇只是虛弱地笑了笑,因為扯動嘴角的弧度太大,牽連到唇邊的傷口,裂了開來,殷紅的血滴,順著傷口滑落。
花時這才看清,花遇被打得鼻青臉腫,左眼的眼角破裂,艱難地黏在一塊,唇角也撕裂了,還流著血。
“嗚嗚嗚……二哥,你到底怎麼了……你別笑了。”花曉心疼嗚咽地哭出聲,焦急地詢問。
花離想用手去擦二哥嘴角的血,但又怕弄疼他,一時間手足無措。
花遇被兩個弟妹扶著,一瘸一拐地走到屋簷下,像是沒聽到花曉和花離的聲音一樣,漫不經心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溢位的血。
他忽地看著花時,微微仰著頭。
隔著一階矮矮的臺階,看著居高臨下,面容隱在黑暗裡的花時,暗啞的聲音,輕到幾乎沒有,“花時……”
花時皺著眉頭,一臉不明所以。
他說,“我當你有多…厲害……”
花時:???
花時滿臉疑問。什麼算她多厲害?她做什麼了?
花遇鬆開兩個弟妹攙扶著他的手,一直佝僂著的腰背,忽的直起來,月色將他的影子拉得冗長。
他一半臉隱在黑暗裡,表情漠然,沾著血的唇,一開一合,輕聲道,“不過是些小把戲,下次最好下些狠手,不然……”
就沒有機會了。
花時看著他眼底,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狠厲,滿頭霧水。
花遇說出這話的時候,像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氣,挺直的背脊,一下子彎了下去,佝僂著背,氣息不穩地越過她,往屋裡走去。
花時皺著眉,把他攔了下來,“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什麼我的小把戲,我根本什麼都沒做,總不能你出事,就賴我頭上吧。”
花遇這話明顯就是,他那麼晚回來,在外邊不知道被誰打了,又是她的錯,又是她的鍋。
她又不是背鍋俠,她什麼都沒做,總不能什麼都往她頭上算。
她背原主原來的那些債,就已經夠多了。
不行,不管怎麼樣,話還是說清楚些好,又不是沒長嘴。
花遇冷笑地看了她一眼,一言未發,那模樣就是,還用說,難不成除了你還要旁人。
花時被他這表情看著,默默無語,醞釀了下,才忍住衝勁腦門的那股惱火,開門見山地問道,“誰打的你?”
總不能是她僱人打的他了吧。
“何盼山。”花遇看著她,忽的說出個人名。
花時木著臉,“不認識。”
什麼何盼山?聽都沒聽過,所以關她什麼事。
花遇卻緊緊地盯著她,又說了個人名,“李通海。”
花時眉頭皺得更緊了,莫名覺得這個名字耳熟。
李通海,李、?李書翠?
不會是今天抓魚時見到的……李書翠的表哥?李通海?
何盼山是跟在李通海後邊那個,又黑又大塊,說話還有些結巴的那個黑胖子?
花遇看出了花時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動,扯了唇,嘲諷的意味更濃了。
花時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壓根都沒跟李通海他們說過什麼,更不知道李通海他們為什麼要去打花遇,她又不是有病。
花遇像是看膩了她臉上那虛與委蛇、裝模作樣的表情,平靜地道,
“倒也不必如此失記,上回何盼山把我的手掰折,你不就站在邊上看著,怎麼?以為這回不在場,就可以繼續裝腔作態了?”
花時又是一愣。
上回?
行了,她算是知道了,又是原主留下來的鍋,又要她背!
花時也不管他信不信,正色道,“我並不知道那個什麼李通海,和什麼何盼山,你也知道我從磕破腦袋後,就很多事都不太記得了,這兩個人我更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為什麼要讓他們去打你?沒有緣由,何來作態?”
花遇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她的話,徑直轉身,神色掩藏在夜色裡,讓人看不清,一瘸一拐進了屋內。
後邊跟著的花曉和花離,怒目橫眉地瞪著她。
花曉氣恨了,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又是你搞的鬼!”
花離也是用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她,怒氣填胸地哼了一句,不肯再搭理她。
獨留一人,站在原地的花時,看了看半空中的半輪明月,嘀咕了句。
什麼個事……
可能是晚上吃飽了,花時整個人心情好了不少,對於這莫名其妙的一通指責,倒也沒有很生氣。
……
次日清晨,萬籟寂靜,山脈林野的天邊,一抹淡黃光亮,侵潤著淺藍的天空,天邊的太陽,一點一點升起。
一大早,李氏搓了點粗麵團,做了幾塊硬邦邦的麵餅,一人分一個,就著涼井水,吃進肚裡。
粗硬的麵糰,也不知道李氏是怎麼做的,艱難地吞下去後,根本不頂飽,連喝兩大碗涼水後,才有飽腹的感覺。
花時站起來走了兩步,聽見肚子裡晃悠悠的水聲,頂得她反胃直想吐。
李氏今天要去地裡看豆苗的長勢,順道拔草施肥,吃了早飯後,就帶著鼻青臉腫、滿臉鬱氣的花遇出門了。
出門前,還橫眉厲聲,叮囑命令,沒有她的允許,禁止花時偷偷溜出門。
經過昨天晚上,花遇的一通指責,和強按給她的罪名。
花曉和花離這會兒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一樣,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了似的。
昨天她還安慰花離,跟他約好了……
花時朝著小男孩招了招手,問道,“花離,還記得我們昨天約好的了嗎?”
花離扭頭看了過來,卻沒有要過去的意思,聽到花時的問話,想到昨天自己在她面前哭得稀里嘩啦,丟人的樣子。
耳尖紅紅的,有些惱羞成怒地吼道,“不關你的事!我什麼時候跟你約好了!”
他昨天是鬼迷心竅了,就知道她沒安好心,又把二哥弄成那樣……
二哥之前的傷都還沒好……
花離吼了一句,就扭身跑進廚房。
廚房裡傳來一陣細碎的交談聲,聽的不真切,過了一會兒,花離揹著小籮筐出來,看都沒看花時一眼,蹦蹦跳跳地就出門了。
看樣子是要去打豬草,倒是沒忘李氏交代的任務。
她被李氏明令禁止出門,雖說她真要出去,也沒人攔得住她,李氏知道了,也最多罵兩句,不痛不癢。
花時也懶得給自己找罪受。
她原本還想帶花離,去找那個叫什麼二虎的,給花離悄悄報個仇,出出氣。
但顯然,昨天晚上,花遇受了一身傷,回來對她一通指責,把罪責都強加到了她身上。
現在,花曉和花離對她敵視的態度,也就更加強烈了。
花時思來想去,肚子裡的涼水,咕咕地,在腸胃裡翻轉,頂到嗓門眼,差點給吐出來。
算了,天大地大,還是吃飯最大……
靈光一晃,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她偷偷放了些泉水,混進泡著那兩條魚的木盆裡……
若是泉水真的對動物能治癒療傷的話,那現在應該對那兩條奄奄一息的魚,也起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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