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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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死人,沒人能管得了苦主的火氣。
錢大蛋沒死,而且錢大媽真是拿他當寶貝大孫子,天天好吃好喝養得像個牛犢子,喝了兩顆退燒藥就恢復健康。
錢家不敢和苦主要說法,更不敢得罪苦主,又怕他們日後再報復錢大蛋,只能咬牙作出賠償。
當然達不到白柳的標準,但錢家已經拿出不少積蓄。
不過在白柳看來,錢大蛋的報應遠遠不夠。
她見不得錢家人能心安理得,像以前沒事人一樣繼續生活下去。
無數次她想起何勝男的話,也設想過糖豆持續高燒可能發生的後果。
兜兜轉轉,她依然無法釋然。
在何勝男幾次無意的透露中,白柳的腦海中串成了一條不甚明朗的線,其中最為關鍵的轉折點大抵就是糖豆落水發燒。
她不知道曾經或者說現在出現了什麼岔子,但她可以確定她已經偏離了既定故事走向。
大概在何勝男擁有的記憶中,糖豆確確實實沒有退燒針,且因此患上了不太好的病,進而導致她一直為糖豆的病情奔走。
白柳自認是個很務實的人,當她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救孩子,她一定會想方設法找其他人。
包括但不限於宋嘉應的家人,以及他本人。
她對他的生死一直存疑,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她一定會出去找宋嘉應,救他們的女兒。
但最後的結果她無法想象,畢竟在何勝男初到向陽大隊見到她時,滿眼震驚,甚至問她怎麼還活著。
白柳倒不認為自己真死了,她覺得自己的生命極其頑強,她不報復她的仇人,是絕不會輕易死去。
死不死存疑,但大機率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向陽大隊。
這個沒出現,要麼是她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隱藏自己的身份,要麼是她恨某些人,不願意再與他們往來,或者說過不了心裡的坎兒,不願意回來。
種種推論,她認為最可靠的是她不想回來,既有客觀原因,也有主觀原因。
客觀無法預估,至於主觀原因嘛。
她兩輩子唯一的女兒出現意外,她的心裡肯定過不去,甚至平等的恨每個人。
以她的性格來看,十有八九會與所有親友賭氣。
多久都不好說。
想到這裡,白柳長嘆一聲。
看來那個真假未知的故事中,她也不過是個無關輕重的配角,並且運氣很差啊。
從何勝男的態度看,她對她並未有何忌憚,甚至偶爾有一絲憐憫,那至少說明她沒讓何勝男產生嫉妒的心理。
相反,何勝男追求周向南,對田雨又充滿敵意,說明他們至少比她過得好。
嚯,她真的這麼慘嗎?
白柳心底有點異樣,向陽大隊之前人人拿她和田雨比較,且不停地對比兩人。
兩人輪流佔據上風,直到她高中畢業沒工作回家務農,又嫁給肩不能挑的宋嘉應,社員們對田雨更為讚賞。
畢竟兩人的對比有點慘烈,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和行動不符合這個時代的標準。
不是,是大眾大概都接受不了她的懶。
但她不在意,反而覺得是看熱鬧的人沒有眼光。
不過如今看來,竟然真有一天她會不如田雨?
這個結論讓她覺得不可思議,有那麼一瞬間懷疑何勝男是不是真的中了邪。
“白姨?”田小勇看白柳站在院子裡不說話,不得不提高聲音,“白姨,黃奶奶讓你去一趟隊部,說大隊長找你。”
“啊?”白柳反應過來,正好看到眼巴巴看她的田小勇。
對啊,這不是還有個田小勇。
如果何勝男一個人中邪就罷了,但她和田小勇的來歷不同,田小勇可是也很推崇周向南。
而且嘛,她覺得兩人知道的東西有點差異。
田小勇好像不太在意其他人,或者說他對周向南的事業和人生更加了如指掌。
一般人可不會記得旁人的發家故事。
“行,我馬上過去。”白柳正要離開,忽然回頭問,“小勇,你和你媽只需要一個參加挖溝就行吧,你們誰去?”
田小勇有點小開心:“大隊長說照顧我和我媽孤兒寡母,我媽去幫忙後勤就行,我也去搭把手。”
後勤啊,就意味著不用做苦力。
“那咱大隊長還挺人性化。”白柳覺得她可以參考一下。
那她豈不是更不用費力?
白柳和田小勇說完後便很快地走向隊部。
聽說昨天大隊長和王會計他們回來得比較晚,今天是初五,大隊長提前說過今天要召開關於通電的大會。
這不,提前要和她談談。
她還是很好奇公社能給出啥好處。
少了她可不依不饒。
“大隊長,”她一踏進門就看到除了大隊長三人外,還有個三十出頭的男人。
唔,幹部裝、鋼筆、皮鞋,可以基本確定是公社派來的人。
“白柳同志你好,”來人很熱情,“你叫我小李就可以。”
白柳點頭:“李同志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大隊長清了清嗓子:“我們公社我們大隊在通電的事情上,宋嘉應同志出了力,書記說不能不提、不能不表,特意派來了李同志。”
白柳秒懂,隨即看向小李。
李同志朗聲道:“現在宋嘉應同志不在,涉及知青的問題,我們上上下下很重視。雖說情況特殊,但我們不能讓宋同志的家人心寒。經過公社主要領導的同意,我們決定將獎勵交給宋同志的家屬,也就是白柳同志。”
他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個信封,遞給白柳:“這是一百塊錢和一些票證。”
白柳看了看,沒接。
她似笑非笑道:“我這個人很實在,我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有點多,我覺得我不能拿。”
其實是她覺得有點少,這是公社打發叫花子嗎?
李同志臉上的笑意猛然頓住,有些詫異地看向大隊長。
大隊長也僵住了,他就怕他這個外甥女不同意,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柳兒,”楊桂英拍了拍白柳的肩膀,用旁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公社那邊還說決定給我們爭取兩趟公交車,以後公交車也能途經我們大隊。”
白柳眉眼彎彎,像是露出笑意。
可馬上話鋒一轉:“但是於宋嘉應而言,和他一個死人有什麼關係。”
“難道,人死就該當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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