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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看著這面令牌,上面寫滿了各種各樣奇怪的符文,一看就知道是宗教的記號,而一個太上老君的畫像,在令牌的正面,這塊令牌只有一半,顯然,另一半在孫恩的手上,如同軍隊中的虎符,合得上才能驗證下令的人是否可靠。
劉裕咬了咬牙,接過了令牌,正色道:“國事為重,雖然我討厭這些妖道,也知道他們的野心,但如果這次我跟孫恩上次在君川做同樣的事,在戰場上借敵人的刀來消滅他們,那我就成了他們這種人了。這種事,我不會做。就算以後跟這些妖道們戰場相見,我也不會在今天背後黑他們。”
謝玄滿意地點了點頭:“我相信小裕你是言出如山的,就如同你對我的許諾一樣。這也是我願意把這面令牌交給你的原因。因為我們的行動是絕密的,就連我也不能在這裡就給他們下令,以免訊息外洩,所以,這個命令,只有你和牢之能下,而我更信任你一些。”
劉裕嘆了口氣:“不過,玄帥,天師道跟我是有深仇大恨的,幾次害我不成,可是劉鷹揚卻是他們的道友,甚至名字裡還帶了一個之字,讓他來傳遞命令,是不是更好些?”
謝玄搖了搖頭:“不行,牢之雖然是良將,但在戰場上有可能有私心,老虎部隊是他的全部,他是不願意有所折損的,一定會讓天師道的人先行衝擊,這些道教弟子輕便果敢,是近戰的王者,但是當先衝擊,缺乏護甲會被弓弩大量殺傷,搶灘登陸戰如果第一波部隊損失太多,屍體擋住前進的道路就麻煩了,非是我不心疼老虎部隊,實在是重灌部隊更適合作為第一波使用。而牢之未必會這樣想,所以,此事只有交給你辦,我才會放心。”
劉裕點了點頭:“明白了,我現在就去見孫恩。對了,這回我們要以何名義帶他們上路呢?”
謝玄微微一笑:“我已經下令,讓他們秘密去壽春附近作法,詛咒秦軍,天師道不是喜歡搞這些神神鬼鬼的事麼,正好給他們一個立功加上偵察的機會,孫恩很高興地就接受了。你們只需要護送他們前出到洛澗一帶,然後你就可以執此令牌,向他們下令了。”
劉裕訝道:“玄帥已經下令了?你不是剛剛才決定強攻梁成嗎?”
謝玄的眼中冷芒一閃:“其實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至於出兵洛澗的決定,在朱序來的時候我就已經作出了,甚至從廣陵出發的時候,我就決定這樣打了,之所以一直沒有下令,只是因為左右兩軍的主帥意見不一,難以定奪罷了。如果不是朱序來營,我也會在這一兩天下令強攻,苻堅親至的訊息對我來說是個天大的好訊息,這樣讓謝琰也站在我一邊支援我,四叔和桓伊也不好反對了。”
劉裕笑道:“真是天助玄帥,看來我們這回一定可以取勝。”
謝玄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我並不在意天助不助我軍,我更需要你這回能全力助我,助北府軍,助大晉!”
劉裕收起了笑容,正色行了個軍禮:“我會用生命來實現您的願望的。”
謝玄點了點頭:“記住,傳完令後,你就是普通的北府一兵,一切聽從牢之的安排,而你的幢主,是劉毅,不管他們下什麼命令,你都必須要遵守,因為,鐵的紀律,才是我北府軍的立軍之本,如果你都不聽號令,那別的軍士就會視軍令如無物了。”
劉裕正色道:“放心,戰場之上服眾號令聽指揮,無論是衝鋒陷陣還是要我搖旗吶喊,我都接受,現在的劉裕,不是什麼京口大哥,也不是飛豹幢主,就是最普通的一個老虎部隊的軍士。”
謝玄的眼中冷芒一閃:“去吧,不要讓我,讓相公大人,讓妙音失望,我會親率大軍為你後援,明天的早晨,希望能在梁成的大營裡,為你,為老虎部隊擺酒慶功!”
劉裕轉身就走,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地傳來:“梁成的首級,我會親手放在他的大營轅門之上,以助酒興!”
半個時辰之後,劉裕站在營中一處小丘之上,冷冷地看著兩千餘名天師道的弟子,個個黑色勁裝,白色布帶束腰,髮帶也是一水的白色飄帶,上面紋滿了各種符文,重劍與長刀背在身後,一整塊操場之上,這兩千多人站成了密集的佇列,個個一臉虔誠,隨著站在前方的孫恩的陣陣號令,或是跪拜,或是額首,行著整套宗教儀式,就連不少軍營裡的天師道普通訊眾士兵,也都跟著在一邊額首祈福,檀香嫋嫋,若不是身在軍營,會讓人恍然覺得,這裡更象是個道觀。
盧循的聲音從劉裕的身後傳來:“寄奴,好久不見。”
劉裕沒有回頭,他冷冷地說道:“請不要隨便叫我的小名。在軍中,我的戰友和袍澤可以這樣叫,但是你們並不是。”
一陣爽朗的笑聲由遠而近,盧循的笑臉,伴隨著他開始蓄起的唇上兩抹短鬚,出現在了劉裕的面前:“現在我們不是戰友嗎?”
劉裕沒有看盧循,雙眼仍然直視著祈福的人群,搖了搖頭:“玄帥說,你們是來軍營裡為將士們祈福的,並不是戰鬥人員,嚴格來說,咱們可不是什麼戰友。再說,經歷了君川的事,我也不想有你們這樣的袍澤。”
盧循笑著搖了搖頭:“都是男人,大氣點。在京口你壞了我們一次好事,君川的事情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既然上天讓你活著,那我們就不會再對你出手。何況我們神教志向遠大,跟你一個軍漢有什麼好置氣的?”
說到這裡,盧循勾了勾嘴角:“不過聽說你最近不太走運啊,沒守住壽春,又從幢主給降成軍士了,寄奴,你的運道並不在軍中,就是北府兵,多半戰後也會解散,要不要考慮來神教發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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