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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冷冷地說道:“當然,不過是在跟一個只靠著祖上的榮光襲爵,為國不立寸功,面對外敵時蹤影全無,戰勝之後出來爭權奪立的敗家子說話。庾長史,別人怕你,巴結你,可我劉裕看不起你,你庾氏若有血性,有本事去把祖上丟掉的荊州之地搶回來唄,做到這點,我當場把舌頭割了,如何?”
庾悅氣得眼珠子都要崩出眼眶了,怒目圓睜,對著劉裕怒吼道:“劉裕,你個下賤胚子,竟然敢如此侮辱我!來人,給我打,打死了我擔著!”
庾悅身後的十幾個健僕左顧右盼,有兩個膽大的捋起了袖子,象要上前,可是劉裕的目光如冷電一般,掃過這些人,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配合著他岩石一般的表情,震得那些個健僕,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劉裕的聲音冷冷地響起,只說了一個字:“敢!”
只這一個字,就如同給那些人施了定身法一樣,畢竟北府軍頭號勇士,首功之臣的威名太盛,大晉上下幾乎無人不知,那天閱兵獻俘大會之上,所有人也見到劉裕身披虎皮,第一個走向太廟的英姿,這可是戰場上實打實的英雄,遠非這些平時欺軟怕硬的打手家丁可比,那股子凜然的殺氣,讓所有人都腳下生根,手心冒汗,哪敢再向前一步?!
劉裕的目光落到了瘐悅的身上,這會兒的庾悅,跟他的手下們一樣,也給震得渾身在發抖,汗如雨下,這些個世家子弟,平時眼高於頂,可當他真正地面對這些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鐵血男兒時,心理上也是徹底地畏懼了,他的聲音都在微微地發著抖:“劉,劉裕,,你,你可別亂來,這,這可是天子,天子腳下,豈,豈容你犯了王法…………”
劉裕突然朗聲大笑,聲音如洪鐘一般,震得所有人耳膜鼓動,就連四周的一些大樹上的鳥雀,也都震翅高飛,只見劉裕的雙眼之中光芒炯炯,直刺庾悅:“庾長史,你現在說王法了?說天子腳下了?剛才是誰,在這裡縱僕行兇,還說什麼打死了主子擔著的話?怎麼了,欺負不了別人,怕給人修理的時候,就要王法了?王法對你來說是什麼?保護你為非作歹,行兇殺人的護身符嗎?”
庾悅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的兄長庾楷的眉頭一皺,轉而看向了劉裕身後,捻鬚微笑的謝玄,行了個禮:“謝鎮軍,咱們同為世家子弟,多年來也有聯姻交好,現在雖然立場不一,但念在多年的舊情上,還是留點面子的好。劉裕這樣咄咄逼人,你作為他的長官,卻是不發一言,這樣不太好吧。”
謝玄微微一笑:“這裡並非軍營,現在也並非戰時,從昨天開始,領過賞錢後,北府軍就暫時解散,也就是說,我也管不了現在的劉裕,不過我提醒一下各位,劉裕,是北府軍的英雄,君川,洛澗,淝水三戰,都先登破陣,殺敵成百上千,受創數十處,為國流血流汗,論功當居北府軍八萬將士的第一人,我大晉能從秦軍百萬來犯的壓力下得以保全,靠的就是這些將士的血戰,且不說我謝家與北府軍的關係,人若無感恩圖報之心,與禽獸何異?剛剛解除了危險,就看不起保家衛國的戰士,豈不是寒了將士之心?若有下次強敵來襲,還有誰肯保衛各位?”
謝玄一開始是笑著說,後面神色越來越嚴肅,聲音也越來越高,到了最後,只有他的那沉穩有力的聲音,在廣場中迴盪,經久不息,直到幾十秒鐘之後,不少聲音才從人群中響起:“是啊,謝鎮軍說的對,咱們做人不能忘本啊。”
“不錯,就是北府軍的浴血奮戰才讓咱們渡過了危機,劉裕的話雖然不中聽,但確實是這麼個理啊。”
“我們不應該這樣輕視這些武人的,是我們的錯啊。”
劉裕的神色平靜,向著人群行了個軍禮,正色道:“各位世家公子,劉裕知道,國家有難,需要大家齊心協力,無論是世家高門,還是我們軍營將士,還有那些為國捐錢出力的草民百姓,大家是齊心協力,一致對外,這才有了淝水大捷,但是秦軍剛退,這個時候我們更需要團結,以後無論是藉機北伐,還是防止強胡再犯,才能不至於象上次那樣被動。今天劉某現身,不是想要挑撥世家間的關係,而是因為有人剛剛打退了外敵,就想著要出來爭權奪利,再次製造大晉內部的分裂和矛盾,劉某氣不過,才直言指認那挑撥是非之人,大家說,我做的過分嗎?”
不少人開始喝起採來:“劉裕,做的對,做的好。”
“刁家兄弟確實不象話,你們就不能安靜點嗎?”
“就是,謝家也好,劉裕也罷,都是國家的功臣,在這個時候你們跑出來跟他們作對,到底安的什麼心?”
刁逵和刁弘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刁弘咬了咬牙,尖聲道:“搞的好像就你謝家,就你劉裕為國戰鬥,為國立功了似的。哼,淝水大戰的時候,我們也陪著會稽王在前線,就在八公山上,若不是我們紮了大量的草人,讓苻堅誤以為是軍士,他也沒這麼容易撤退。我們也是有功之人,難道連說話的權力也沒了嗎?”
謝玄微微一笑:“沒人不讓你們說話啊。只不過不能亂說話。刁弘,你說我謝玄當年縱容劉裕行兇,來攻打你們,請問可有證據?你們當年可是南徐州刺史,還是帶兵上任的那種,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帶的家兵部曲就不下一千人,這樣的實力,劉裕當年是帶了多少人來攻擊你們呢?”
刁逵的額頭開始冷汗直冒,強辯道:“黑夜之中,黑夜之中看不清多少,只聽到外面殺聲震天,然後,然後這劉裕就殺進來了!”
謝玄的眼中冷芒一閃:“是麼?那請問你們當時的手下軍隊何在?作為刺史,被人夜間強攻刺史府,要是連你們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還談何鎮守一方?以大晉律,身為地方長官,守土有責,無論是敵國入侵還是有賊人作亂,如果無法退敵,必須得以身殉國,否則以失地論斬,既然你們說當年擋不住別人的攻擊,那就與失地無異,二位,是不是要我現在向聖上參一本,治治二位當年之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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