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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烏衣巷。
與人來人往,門庭若市,各種豪車在門前排起了長隊的的王家,謝家等幾處高門大院相比,一處看起來毫不起眼,門庭也是非常樸素的別院,隱沒在這處喧囂之地的另一端,大門虛掩,兩個駝背老僕,青衣小帽,有氣無力地在門口掃著落葉,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長長的巷子裡,還有這麼一個獨立小世界的存在,也難怪,作為隱藏在烏衣巷最深處的這裡,幾十年來就沒出過什麼顯貴人家,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這處別院的主人是誰。
一道被鬥蓬所包裹的身影,迅速地從門縫之中閃過,那兩個掃地的老僕,彷彿視而不見,也沒有任何人上來盤問此人,就象一道清風,拂進了這個小院,不帶走一絲的痕跡。
鬥蓬客迅速地鑽進了小院之中,小院之內,空空落落,兩三間廂房散佈四周,一棵松樹植於庭院之中,一口枯井座落一邊,那個鬥蓬客站定在枯井邊上,環視四周一眼,突然一起身,整個身形騰空而起,一下子就落入了那座枯井之中。
松樹之上,一隻烏鴉被這個鬥蓬客的這一下動作所驚,撲騰著翅膀,猛地想要衝天而起,突然,一道肉眼難辨的白光閃過,烏鴉的腦袋頓時就跟它的身子分了家,而兩道翅膀,也直接從空中掉落,即使是如此小的一隻飛鳥,也在空中頓時就分成了四截,一蓬血液,自天灑落。
一塊破布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地面之上,鳥血灑滿了布面,一根羽毛都沒有落出去,四截鳥屍,輕飄飄地落在布上,而那隻烏鴉的眼睛,仍然睜著,即使是作為一隻鳥兒,它仍然是死不瞑目。
剛才在門口一直掃地的一個駝背老僕,鬼魂一樣地出現在了這塊布的邊上,他的嘴角邊勾起了一絲冷笑,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瓷瓶,拔開塞子,向著這塊破布之上的烏鴉殘塊倒了下去,幾滴如凝脂般,略微發黃的液體落下,澆到了鳥塊之上,頓時騰起了幾道青煙,而這鳥兒的屍體,在這幾滴濃液之中,迅速地沸騰,翻滾,腥臭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煙越來越大,越來越濃,漸漸地,只聽到“滋滋”的聲音,而布上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了,而那個駝背老僕彷彿泥雕木塑一樣,站在一邊,紋絲不動。
等到煙霧散盡之時,也就是須臾的功夫,破布之上,再無一根鳥兒的羽毛,這隻烏鴉,就如同從這個世界中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任何地痕跡,除了殘留在破布之上的幾滴看起來焦黑,泛黃的殘液,再無任何的證據表明,這裡曾經有過一隻鳥兒了。
駝背老僕淡然地彎了彎腰,拾起了地上的這方破布,手腕一抖,那幾滴殘液,頓時就沒入了一邊牆角中的草叢之中,沒入塵土,連一道煙霧也沒有騰起,就這樣消失不見。
駝背老僕仔細地疊起了這塊破布,放進了自己的袖中,拿起了倚在牆邊的那條掃把,出門前向著枯井那裡略一欠身,行了個禮,然後倒退著出了院門,帶上了門,這一刻的他,重新變得遲鈍而緩慢,顫顫巍巍,全無在院中的那股迅捷與幹練,與外面這條巷子另一端的熱鬧與喧囂相比,恍如隔世。
枯井之內響起了一陣緩慢而沉重的響動之聲,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熟悉機關訊息的人聽到後一定會為之色變,因為就在這一陣響動中,起碼有十餘處相連的訊息發動,就算不用親自下井,都可以推測到,下面一定是個無比兇險,處處機關的長道,到底會是什麼人,才會在這裡設下如此的佈置呢?
地底深處,一處寬大的暗室之中,四處的牆壁之處,牛油巨燭燃燒著巨大的火光,把這處密室照耀得如同白晝,三個一身黑色鬥蓬打扮,戴著形狀不同的青銅面具的人,圍繞著一張巨大的圓桌,分四周而坐,如同金剛木人一般,看不出任何的動靜,若不是三雙眼睛中若隱若現,偶一閃耀的精光,讓人甚至會懷疑,這三個乃是假人,而南邊的一張座椅還是空空如也,在等待著它的主人就位。
“喀喇喇”地一陣響動,南邊的牆上出現了一道暗門,剛才進入小院的那個鬥蓬客,緩步而入,他的走動幾乎沒有任何的聲息,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種,此人是凌空飄過來的錯覺,在其他三人的注視下,他坐上了那個南面空著的座位,抬起頭,火光照耀之下,一張戴了青銅朱雀面具的臉,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西面,一個戴著白馬面具的人,看向了這個後來者,一陣刺耳難聞,似金鐵相交的聲音響起,難聽到讓人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朱雀,你來遲了。如此重要之事,豈能遲到?!”
那個名為朱雀的人緩緩地開了口,聲音如火山爆發一般,幾乎每個音符都是炸裂開來,聽起來刺耳之極,同樣是不辨男女老幼:“拍賣會上出了不少事,我能抽身趕來,已屬不易,白馬,你我本應同時在那裡的,結果你沒來,這件事,你不應怪我。”
東面一個青龍面具的人擺了擺手,他戴著手套,完全看不出一絲肌膚,一如他的整個人,都隱藏在這鬥蓬的深處,透出一絲詭異,他的聲音如浪濤擊石,一股海天相交的氣息撲面而來:“好了,一寸光陰一寸金,我等宜早入正題,朱雀,謝琰和謝玄,當真在拍賣場上直接衝突了?”
朱雀的聲音透出一股不屑:“三位耳目通天,似此一個多時辰前發生的事,三位又豈會不知?何必多此一舉再問我?”
北方的那人抬起了頭,一個烏龜的面具在火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他的聲音如冰霜一般的寒冷,不帶任何感情氣息,讓人聽了後血液幾乎都要結冰:“世家間的衝突一觸即發,我等當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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