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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序的嘴角勾了勾,沉聲道:“軍務在身,請恕朱某不能開城,你說你有王刺史的軍令,可有憑證?”
劉裕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封書函,又拿出了一塊北府軍的令牌,用細線捆在一起,一邊的劉道規遞上了一把大弓和一根長箭,劉裕把這些東西拴在了箭上,搭箭彎弓,一箭射出,這箭不偏不倚,直接釘到了朱序身後的城樓橫樑之上,入木三分,仍然搖晃不已,這份勁道和力量,讓看的人無不駭然。
朱序卻是平靜如常,他早就見識過劉裕的本事,身邊的護衛取下箭枝,把那信物與書信呈上,朱序看了一遍,點頭道:“不錯,確實是王刺史的公印,來人,開城,把這些壯士迎往城中西校場安置。劉壯士,還有請你來刺史府一敘。”
一刻鐘之後,劉裕,劉毅與何無忌三人,昂首立於朱序的刺史府大殿之上,這裡早已經給改成了軍營軍帳的模樣,書吏文員們在角落裡奮筆疾書,僕役們抱著一堆堆的公文來回奔跑,正案前有一個很大的沙盤,上面盡是標註著中原一帶的局勢,全副武裝十餘員將佐,挎劍立於兩側,而朱序則正襟危坐於胡床之上,看著堂上的北府軍三英,微笑點頭:“果然是劉裕,劉毅和何無忌三位壯士,想當年老夫親眼見到你們在淝水之戰中橫掃千軍如卷席,今天卻在這裡得見。”
劉裕微微一笑:“好漢不提當年勇,這些年朱刺史獨守中原,辛苦了,王刺史聽說最近幷州有變,中原可能會有異動,所以特命我等前來支援。”
朱序輕輕地“哦”了一聲,說道:“既然是王刺史派你們來援,為何不按軍隊的模式裝備,卻是便裝前來?我們這裡一開始還把你們當成奸細了呢。”
劉毅正色道:“朱刺史,朝廷並沒有下令,讓我等以軍隊的形式來支援你們,這次只是王刺史,或者說是劉大哥覺得中原危急,不願意我們上次北伐的成果毀於一旦,這才在鄉里召集了北府軍中以前的老弟兄和其家屬,前來支援,所以,並未攜帶盔甲軍械。”
楊佺期睜大了眼睛:“什麼?!你們是私自前來?我的天,這可是聚眾違令行為啊。”
何無忌搖了搖頭:“這位是楊將軍吧,久仰大名了,我等此行,是上報過王鎮軍,並得到他的首肯的,並不是私自前來,因為事出緊急,等不及朝議,所以王鎮軍讓我等先行前來,戰具和軍械如果攜帶,一路行軍會影響速度,所以我等空手上路,只帶隨身刀劍弓箭以防身,等朝議下達,自然會有大批正規援軍出發的,請將軍放心。”
朱序點了點頭:“有王鎮軍的公函在此,不是私自聚眾,楊副將,這裡是軍議,要慎言!”
楊佺期勾了勾嘴角:“這麼說,你們來這裡是要用我們武庫中的裝備了?不過我可有言在先,洛陽城中的裝備,本來只夠我們守城部隊使用,備用的甲冑和槊矛,多是以前秦軍淘汰的舊裝備,遠遠比不得你們北府軍那精鋼鎧甲,百鍊鋼槊,你們要是用了不趁手,可不要說我們供應不周啊。”
劉裕微微一笑:“既來之,則安之,城中的舊裝備,我們可以先用,也請朱刺史能安排加緊趕製一些精良裝備,可能這幾天,就會有強敵來襲,這個時候,我們是風雨同舟,需要齊心協力。”
朱序平靜地說道:“這點老夫自會安排,只是老夫很奇怪,為什麼在我們這裡,沒有得到什麼敵軍大舉來襲的情報,只有苻丕的殘軍數千人,向洛陽西邊的陝郡方向而去,當地的馮將軍和郭將軍也作好了應對,慕容永的軍隊現在還只是在黃河邊,你們在後方卻說形勢危急,有什麼是老夫不知道的嗎?”
劉裕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有充分的情報,可以證實,前荊州刺史桓溫的世子桓玄,已經秘密地潛入了弘農和陝郡,他將調動這裡的兵馬,去追殺苻丕,所以,三天之內,這裡將會成為不設防的地區,而慕容永的兵馬,也會很快過河,穿過陝郡,直指洛陽。這就是我們來此的原因。”
楊佺期的臉色一變,沉聲道:“一派胡言,馮該和郭銓受朱刺史的節制,沒有我們的命令,他們怎麼敢擅離職守?”
劉毅冷冷地說道:“如果是桓玄和朱刺史同時下令,楊將軍以為他們二位會聽誰的呢?荊州的情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桓家世子的話,可比朝廷的命令管用,他們只需要說是追殺偽秦皇帝,便宜行事,就可以對上面有個交代了。”
朱序的神色凝重:“桓玄如果有此意,為何不來見我?要自行其事?他現在沒有官身,這樣搞說不定要掉腦袋,對他有何好處??”
何無忌正色道:“朱刺史,桓溫父子的心思,天下人皆知,桓玄現在在荊州有人望而無名份,要想名正言順地掌控荊州,除非是現任的荊州刺史王忱保舉他,所以,他必須要立下這個大功,證明自己的能力和價值,再把功勞轉讓給王忱,如此才能合作。您是豫州刺史不是荊州刺史,在這點上幫不了他,所以他不會來找你,而是直接找馮,郭二將,這二人都是他父親當年的舊部,對桓家忠心,您應該非常清楚。”
朱序嘆了口氣,坐直了身子:“若是弘農陝郡的守軍撤離,那必然門戶洞開,我洛陽將成為孤城一座,傳令,速速收縮附近各地的守軍,集結於洛陽,並飛鷹傳書荊州的王刺史,請他速命鎮守襄陽的南陽太守魯宗之,率部來援。還有,不管馮該和郭銓聽不聽令,都要給他們下令,要他們堅守陝郡和弘農,不得擅離。”
兩個將佐奔上前接過了軍令,飛快地退下,朱序的目光落回到了劉裕的身上:“多謝你們這回把這麼重要的訊息傳達,只是老夫有個問題,這些事情,為何王鎮軍不能透過飛鴿或者快馬來報,而是要你們步行來傳達呢?有何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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