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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域,楚國北境。
“老師就沒發現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嗎?”影子說道。
“什麼?”獨臂老者看似什麼都不知道,實際上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他在等弟子的回答。
“武王伐紂期間,武王能贏得勝利的關鍵是借用了北域的氣運,待到橫掃六合後,又將北域的氣運還了回去。”
“然後呢?”獨臂老者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趁著調整姿勢的功夫,偷偷地往東北方看了一眼。
“‘九州大計’和武王伐紂這兩件跨越近七百年的事情,居然都牽扯到了一個關鍵人物。”影子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也越來越冷。
……
三日後。
東域,北境。
一片廢墟。
一地殘骸。
寂靜,如死一般的寂靜。
木屋的木條滑動著,接著塌下去了一些,露出了一個口子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孩子跑出來。
但是沒走兩步,他就軟塌塌地倒在地上。
他雙手往前伸著,身子一點一點地向前蠕動,似乎想睜開他那雙佈滿血絲的雙眼,從一片模糊的視野中找到合適的東西填飽早就癟下去的肚子。
他已經餓到不知時日了,一點點往前摸索著。
終於他沒有力氣了,停了下來。隱隱約約聽到什麼東西在撲騰,他勉強睜開雙眼,看見一個黑乎乎的禽類在啄食著什麼。
孩子爆發出這些天能使出的最大力氣,一下子抓住了那隻黑乎乎鳥。
結果他終究是餓了太久,力氣真的沒多大了,那隻臭鳥撲騰兩下就掙脫了。好嘛,放它走。結果那臭鳥還反過來用翅膀扇他兩下。
臭鳥走了,那鳥的食物,人還是能吃的吧。孩子喘了兩口氣,眯著眼睛向那個方向看去。
一截手臂,手臂上的血都黑了。
孩子看到了那麼一截突兀的手臂,沒有驚慌、沒有害怕,他只是又趴了下去。
好累啊。
孩子眨巴了兩下眼睛,在他昏睡過去之前,那雙沒有什麼感情的雙眼終於透露出了心中的一絲失望。
……
“你能行嗎?”一個人攙扶著他的同伴。
“不打緊,救人!救……嘔!嘔——”然而他的同伴實在沒忍住,嘔了出來。
同伴沒讓那人扶,而是到一邊歇著了。
“先生,這……”一個和周圍人一樣穿著學士服的學子問道。
“終究是來遲了。”尹先生說道。
“也不算遲吧。”忌先生搖搖頭,“連這都吐個不停,真要上戰場,怕是隻會添亂!”
“別說了。”況祭酒打斷了兩人的爭論,“先把學子們派下去救援吧,希望還有人活著。”
“有人!還活著!”坐樹頭地下歇著的弟子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哪兒呢?你可別吐迷糊了啊!”同伴問道。
“真的,沒看錯!有個孩子呢!”那個嘔吐的學子重複道。
“先下去吧!”況祭酒說道,“一小部分人在這裡瞭望、警戒,剩下的人隨我下去找活人。”
況祭酒隨手一劃,把人分好了組。
“尹先生,這裡就交給你了。忌先生,可願隨我下去?”況祭酒問道。
“樂意奉陪。”忌先生回答道。
從高處走下邊城,殘垣絕壁已經是司空見慣的景象了,但是給學子們最大的震撼的不是廢墟,而是那橫屍遍野的視覺刺激,還有空氣裡裹著血腥味直灌鼻腔的感覺。
“嘔——”不知道這種東西是不是有共通的,一個學子實在忍不住,嘔了出來,其他人接二連三地跟著吐。
本來有些人剛剛適應血腥味,結果現在還混雜了嘔吐物的味道,根本沒忍住,齊齊吐了。
“死屍都結霜了。”忌先生的語氣裡透露著難以掩飾的沉重,“太慘烈了,這還只是巷道,那城牆那邊……”
忌先生說不下去了。
“他們估計也有好一會兒才能緩過來。”況祭酒說道,“我去城牆那邊看看。”
得到了忌先生的回應,況祭酒獨自一人走向城牆那邊。
城牆旁。
城牆早就塌了,它終究沒能頂住北域的南征洪流。至少作為第一道防線,它是光榮的。
況祭酒看著眼前的肉山,無言。
各色服飾的屍體亂七八糟地拱成一堆,老天爺在此刻展露出他一視同仁的態度——把他們染成齊刷刷的白色。
不少屍體死的前後都流了不少血,然後被凍住,變成現在好幾具屍體凍在一起。
況祭酒逆著風雪,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向著肉山走去。
“噹啷!”腳上好像踢到了什麼。
這一聲驚醒了況祭酒,他彎下腰去,把那根冰冷的短棍撿了起來。
拍掉上面凝結的冰,看看上面的花紋,感受了一下手感。
這截短棍有點眼熟……
也許是天太冷的緣故,把況祭酒的思路都凍僵了,他花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是墨祭酒的千機柱,只不過手上的這根只有半截。
“墨千機。”況祭酒念起了這位共事沒多久但是一起面對過不少事情的同職的名字。
“墨千機?”他環顧著四周,希望能在這一片狼藉的現場找到這根棍子的主人。
“墨千機!”他開始慌了,把短棍別在腰間開始扒拉周圍那些已經凍成一整塊的屍堆。
屍體被凍在一塊,他翻來覆去地尋找著,生怕找到那張還算熟悉的臉。
折騰了好一會兒,他沒那個心思了,找了一塊還算得上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時間不知不覺間,隨著雪花的飄舞悄悄地溜走了。
“況祭酒。況祭酒?”況祭酒看見眼前有什麼東西在晃來晃去,定睛一看,是一隻手。
況祭酒順著手臂看過去,忌先生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他身後還有一些學子,也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況祭酒微微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沒事!”況祭酒說道。他沒有把發現千機柱的事情告訴他們,反倒悄悄拉了拉袍子,把短棍遮掩住。
“沒事就先走吧,我們已經把這邊都搜過一輪了。這城牆是最後才來的,況祭酒你在這裡呆了這麼久啊!”忌先生一邊帶隊往回走,一邊對一旁的況祭酒說道。
“是麼?”況祭酒看了看天色,太陽都有些想回家抱炕頭的架勢了,他居然一個人就這麼呆呆地從日中坐到了日暮?
“別以為我是祭酒我就怎滴。”況祭酒倒是不遮掩,乾脆自黑起來。“怎麼說我也就是個文人,兵家這東西,見得真不多。”
“都是這樣的。”忌先生說道,“我都差點沒忍住。”
況祭酒看到忌先生的臉色確實不是太好,便沒怎麼調侃了。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學子,對忌先生問道:“怎麼人少了這麼多呢?”
忌先生不知道況祭酒具體在說什麼,他順著況祭酒的眼神往學子看去,明白了對方在問什麼,開口答道:“發現了活人,就帶走了。到後面尹先生那邊缺人蓋房子,又回去了一批。”
況祭酒他們回到了營地,這時的營地規模可大了。除了氈帳、馬車,還有剛剛重新蓋好的老房子。不少人圍著火坐成一圈取暖。
“回來了?”正在帶頭建設營地的尹先生看到一隊人馬回來,迎上去說道:“你們好不好奇這裡最後咋了?”
“什麼咋了?”天氣太冷了。
“咿呀!”尹先生奇怪地看著眼前的上司,“你就不好奇北域那群崽子去哪了?燕王他們贏沒贏麼?”
“哦。”
一陣狂風吹過,況祭酒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去哪了?”
“南邊!”尹先生說。
“南邊?”況祭酒和忌先生聽到這個答案都呆住了。這裡可是北境邊城欸!南邊不就是深入燕國了嗎?
“這還能有假?”尹先生指著幾個倖存者,“我都問過了,雖然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但是答案是一樣的。”
“我們不就是從南邊來的麼?”況祭酒開啟了地輿圖,指著一條西北——東南走向的大道。
“不是有很多高手嗎?”尹先生接過地輿圖,指著一條小道。“如果真的是墨祭酒他們提前到了還打不過,他們卻又沒輸的話,肯定是利用地利來跟北域那群崽子打拉扯戰。”
況祭酒聽到這話的時候,想到了腰間別的那半根棍子,心裡偷偷地回應著尹先生的話:還有一種可能,墨祭酒已經死了,還找不到屍體的那種。
“大祭司,那可是大祭司!”忌先生對尹先生的說法提出了質疑,“傳說以大祭司的實力,哪怕是聖人,也得掂量一二。”
“聖人級別交手,那必然是地動山搖。”尹先生解釋道,“可是我們一路走來,以我們實力感受到的動靜,還沒到那種程度吧。”
“所以你想說?”
“我想說,就算那個什麼大祭司是聖人,就算他是天又如何。人只要團結起來,定能勝天!”
“希望,如你所言。”況祭酒開口了。
“什麼意思,況祭酒不相信?”尹先生很直接地表達了他的不滿。
“沒有,我自然是真心希望尹先生說的能夠實現。”況祭酒舉起一根手指,“但是尹先生還有一點要記住——實力的懸殊絕不是普通的堆砌就能彌補的。”
“在那樣的情況下,智者聖人若不出手。那麼‘人定勝天’這四個字,終究只能是美好的祝願,終究只是祝願。”
說完,況祭酒捲起了地輿圖,向學子問過一聲後,確認了自己的房間,自顧自地離開了兩人,走了進去。
進了屋以後,況祭酒反手把門拴上。他坐在榻沿,把地輿圖放在一旁,閉上雙眼,回想著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
“聖人有言:日三省其身。所以不知道那位在角落裡待了不知道多久的先生,打算自省多久呢?”
角落裡,一道黑影站了起來。
“見過況祭酒。”黑影對況祭酒行禮道。
“客氣了,請講!”況祭酒站起來對黑影回禮。
“先自我介紹一下。”黑影人刻意壓低了聲音,似乎害怕隔牆有耳。再確認周圍安全後,他才繼續說。
“況祭酒可以叫我——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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