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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樸實無華的令牌,李牧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簡直要從口中蹦了出來。

知道上將軍器重自己,可沒想到上將軍是這麼地器重自己啊!這哪裡是什麼裨將,分明就是大軍的副將啊!

騎步兵兩萬五千人馬,便已經幾乎是此時代地的半數戰力了。

更要命的卻是孫崮、周騏兩位將軍,居然都接受自己節制。這兩位可是跟著上將軍從上黨戰場上一路殺過來的啊,讓自己節制他們?

還有親兵衛士也交到自己的手中,這是多大的信任啊!

還有那鐵騎,光聽名字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燈。

很明顯,上將軍是幾乎將自己手所有的牌都壓在了自己的手中。

可問題是,自己擔的起這份重擔嗎?

即便是一貫自信的李牧此時也有些忐忑。

站在上首的趙括看著遲遲沒有接令的李牧,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忐忑,隨即將令牌摁到了李牧的手中。

笑著說道:「本將年歲甚至還有小於將軍,數月之前,我王以趙國社稷並四十萬大軍相托,本將也未曾皺眉。將軍之能不下於吾,今日將軍豈懼掌之區區數萬大軍乎?」

「末將!」李牧微微一愣,隨即後槽牙一咬,雙手接過了令牌說道:「末將愧領,還請上將軍實時耳提面命,勿使末將失足成恨也。」

「哈哈哈!」趙括見李牧終於接下令牌,心中狂喜不已,大笑著說道:「只要將軍實時牢記身上之責任,便無有失足之禍也!吾與汝有厚望焉!」

說著一手扶起了李牧,又一手拉過了呂不韋,四隻手狠狠地交疊在一起。

歷史,也從這一刻徹底改寫。

得到了趙括指令的李牧隨即從代地主將陳將軍的手中接管了兩萬騎兵,陳將軍自然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更何況趙括用的還是代地的將軍,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當即也沒有為難李牧,算是平穩地交出了兵權。

倒是孫崮和周騏方面,面對著後來居上的李牧,心理還有些不平衡,但好在李牧也不傻,在稍稍瞭解了重騎兵的構成之後便打消了要掌控它的念頭,至於親兵衛,李牧更是沒有絲毫的念頭。

李牧很清楚,這隻重騎兵,雖然不清楚戰力究竟如何,但顯然作為上將軍一手編練的新軍,顯然乃是上將軍手中最強的底牌,一定是要掌握在手中的那種,李牧自然很有分寸地沒有插手其中。

至於親兵,雖然李牧很想見識下所謂重甲陌刀的威力,但顯然這隻上將軍的近衛隊,並不打算過多地暴露它那可怖的實力,李牧自然也識趣地沒有過多地探究。

李牧知道,之所以明確孫崮和周騏兩位將軍服從自己的調配,更多的是上將軍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而不是真的要自己去指揮這兩位將軍手中的強軍。

當然了,隨著李牧對這兩隻強軍的瞭解,也令李牧深刻地感受到上將軍趙括的深不可測,若非自己親自感受了一番,李牧絕想不到這看起來的區區一萬戰兵,戰力會恐怖到什麼程度。自然,這兩隻強軍同時成為了李牧最為堅強的後盾。

最後的最後,馬鐙的引入,更是令李牧拍案叫絕!身為代地的將軍,李牧只是騎著帶著馬鐙的戰馬稍稍兜了兩圈,便已經知道這個發明對騎兵意味著什麼了。毫不誇張的說,僅僅這一小物,直接將騎兵的戰力翻了個番。

可惜的是,與趙括抱著同樣的想法:這件利器還不到徹底暴露的時候——至少也要等趙國徹底地將胡人收拾妥當才行。

只有有了穩定的馬匹來援,並且在騎兵的數量上形成對其餘各國,尤其是秦國的絕對壓制之下,馬鐙才可以暴露在外!

隨著時間的推進,李牧很快掌控好麾下的兩萬

五千大軍,隨即按圖索驥,根據呂不韋所提供的輿圖開始對草原進行踩點。

與此同時,呂不韋的商隊也再度出發,向著更深的草原邁進,既為探查草原水紋脈絡,也為即將開始的互市做好前期宣傳。

而孫崮、周騏二將,自然繼續著各自隊伍的訓練,雖然手中的兵力減少了大半,但兩人都清楚,自己身上的擔子卻更加的重了。

至於趙括,則是繼續在代地進行著巡視,目的卻不是表面上的檢視防禦情況,而是在挑選互市的城池。

其實,到了第二座城池——桑乾城之後,趙括和呂不韋便已經基本選定了此地。

無他,夠大爾!

桑乾城,位於三位一體的一線防禦的中心,也是抵禦胡人的最重要的支點。累年大軍北上多出於桑乾城,而胡人南下,最先進攻、投入兵力最多的也是此處。

也因為這樣的地理優勢,使得歷年來代地再不富裕,也沒有停滯對桑乾城的加固,這就使得桑乾城比之馬城和當城兩座邊角的城池要更大上許多。

城池夠大,才足夠容納下互市之後繁茂的市場和蜂擁而至的商旅百姓們,也才能駐紮下更多的兵力;

城樓夠寬,才能駐從容地進行兵力的調動,也才能抵禦更強力的進攻,也才有可能抗住來自胡人的雷霆一擊。

當然,位置是選好了,想要真正展開互市,卻不是那麼容易。但至少,呂不韋的商隊來往之間,已經算是給死水一潭的代地,帶來了一絲絲的漣漪。

總之,代地的一切都朝著趙括所希望的方向發展著。

只是,趙括在行動,其他人也沒有閒著。

就在趙括為終於得到李牧這員名將而興奮不已之時,燕國的使者也已經抵達了咸陽!

咸陽城,依舊那麼的雄偉高大,令每個進入其中的外國使臣都不由得生出敬畏之感。即便如今身為秦國盟友的燕國使者,也依舊止不住心中的敬畏。

而入城之後,燕國的使者更是感受到了與之前來時完全不同的感覺——壓抑。

壓抑!

沒錯,就是壓抑!

一種火山口即將噴發,卻又生生地被堵住了缺口的那種壓抑!

讓人喘不過氣的那種壓抑!

就連街口叫賣聲中,都存留著幾絲恨意。而眾秦人看向燕國的馬車的眼神更是帶著深深的寒光。

整個咸陽城,彷彿就如同一棍浸潤著桐油的乾柴,只要一絲絲的火星就能點燃那沖天大火的乾柴。

不由得,燕國的使臣便又讓車伕加快了些速度。

好在,燕使的覲見之路還算順利。而在咸陽宮殿之前,燕國使者也終於明白了秦人的恨意是從何而來。

一塊一丈多高,一臂之厚的石頭正愣愣地矗立在廣場之上,正面鐵畫銀鉤地刻著的,正是殷紅的「國恥」二字!

近前觀瞧,那殷紅之色,竟不似硃砂所制,而是血液乾涸所至,雖三步開外,亦可聞其血腥之氣,非是人血不可有此煞氣也!

再觀其背面,密密麻麻刻著的正是長平戰事之始末。末位之處,更是附著秦王的「罪己詔」。刀劈斧鑿之間,又是以鮮血灌塗之。

秦人之恨可見一斑。

越見此物,燕國使臣倒是越發有把握說服秦王了。

很快,燕國的使臣便被帶到了秦王的面前,一番說明來意之後,秦王卻沒有燕使意料之中的興奮,只是淡淡地說了聲:「燕使辛苦,且先休息,容寡人與眾臣好生商議一番後,再作回覆。」

燕使倒也沒有強留,因為他相信,秦國上下皆以「長平之戰」為恥,如今雪恥之機近在眼前,秦王也好,秦臣也罷,不可能不心動

只可惜,秦王雖有「雪恥」之心,卻並沒有因此而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接連兩次的失利已經讓秦王徹底地看清了趙國、趙括的恐怖,沒有十足的把握,秦王豈會再輕易冒險?

更何況,如今的秦國,雖然還擁有著六國之中最為廣袤和肥沃的土地,但因為「耕戰」體系的關係,實際上秦國已經在危險的邊緣,若是下一場對外戰爭依舊不能取得勝利,偌大的秦國就此土崩瓦解也不是不可能。

很簡單,秦國這把弓,已經被秦王的一片罪己詔,一方「國恥石」給徹底地拉滿了。不能一擊必殺,那便是弓斷國折的結果。

不到萬不得已,秦國實在不想把這隻箭再度射向趙國。

因為依照現在的情況,有趙括在,秦國很難取勝,甚至即便勝了,秦國也將損失慘重,而趁著秦趙火併之時,或許另一個強國就會悄然升起。如此一來,秦國得不償失。

因此,秦國想要做的,就是在下一場的對外戰爭中,儘可能的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如果不行,秦國寧願不出劍。

顯然,演過的所謂邀戰,不過是在一廂情願。上至秦王,下至朝臣,沒有一個看好燕國此行。無他,燕國太弱,趙國太強!即便如今的趙國的確如同燕使所說的,兵力嚴重不足。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趙國再弱,也不是你個燕國可以去捋虎鬚的,除非秦國再興大兵,將趙國所有的精銳都吸引過來。

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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