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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城門洞中,隨著楚軍主將的離開,城牆上原本被壓制回去的秦軍也在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後展開反擊,很快便又奪回了樓梯口的控制權。

看著從城樓上、城門口不斷湧入的秦軍,甚至是綠色衣甲的韓軍,即便是再不懂戰爭的小白也已經明白,北門已經失了。

而且,不僅僅是北門。

楚軍主將的離開,帶個南門守軍的遠不止是兵力的抽調,更要命的還是士氣的打擊。

所有人的心中都在想著,將軍去哪了,北門是不是出問題了。

自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南門的楚軍對秦軍的壓制也出現了巨大的削弱。

王齕當然相信,蒙驁所帶領的秦韓聯軍一定能順利拿下北門,而王齕也滿可以稍稍緩和下南門的進攻,以減少損失。

但王齕並沒有這麼做。

一來,一旦南門失去足夠的強度,楚軍極有可能再度抽調兵力,這就會給蒙驁的進攻增添難度;二來,王齕也好、秦軍也罷,從來沒有等、靠的習慣,最可靠的,永遠都是手中的長劍。

當即,位於南門的秦軍主力不進沒有放鬆進攻的節奏,反而加快了進攻的步伐。

一直等候在後方的鋪設橋面的部隊,終於被王齕放了出來。

泅渡的秦軍依舊在繼續,一條條繩索橫跨蔡水,一片片木板隨即覆蓋其上,一座座浮橋眼看著就要快速成型。

而城樓上的楚軍甚至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壓制渡河的泅渡秦軍吧,鋪設浮橋的秦軍就沒人管了,壓制鋪設浮橋的吧,越來越多的繩索就會被架設完畢,再加上箭塔上的秦軍一刻不停地壓制,整個南門楚軍已然有些混亂了。

因為主將的離開,負責弓兵的裨將也是無奈,只能將為數不多的弓弩兵一分為三,對箭塔、泅渡以及鋪設木板的秦軍分別進行壓制。

這樣一來,看似三者一個都不放過,實際上,是三者一個都沒能壓制到。

也因為壓制箭塔的兵力不足,秦軍箭塔上的弓弩兵甚至逐漸開始掌握戰場的主動權,開始對城樓上的秦軍展開了壓制。

至於泅渡和鋪設木板的秦軍將士們,雖然不可避免地會被楚軍所襲擾,但這點損失跟剛剛相比,已經不算什麼了。

很快,在前仆後繼的秦軍將士們的努力之下,十數條簡易的浮橋已經搭設完畢。

王齕大手一揮,扛著雲梯(簡易版)的秦軍步卒隨即飛速地向前挺進。踏著略略有些搖晃的浮橋,秦軍將士們飛快地渡過了蔡水。

終於,在鏖戰了兩個多時辰之後,南門的秦軍主力終於來到了城牆之下。

隨即,一架架雲梯,又被秦軍搭上了城樓,一隊隊的秦軍甚至是從浮橋上直接就衝向了雲梯。

這樣的進攻節奏,可謂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反觀楚軍這邊,主將離開的弊端再度顯現無疑——兵力的排程幾乎毫無章法。

原本後撤將更多位置讓出的步兵,沒能根據情況重新佔據有利地形。直到秦軍將雲梯搭上了城頭,大驚失色之下,楚軍的弓弩兵這才連忙後撤,而楚軍的步卒也是匆忙上前。

不可避免的,前進的楚軍的步卒和撤退的弓弩兵便撞到了一起。

這一撞不要緊,又耽擱了寶貴的時間。

而此時,他們面前的秦軍卻是一刻不停的在往城樓上堆。

於是,原本還算穩固的南門城樓也瞬間告急了起來。

還來不及向主將稟告南門城樓的危急呢,城北方向便傳來了陣陣的呼和聲,而北門被破的敗報幾乎轉瞬之間便已經傳到了南門之上。

本就人心惶惶的南門城樓頓時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沒有絲毫的懸念,南門城樓上的楚軍潰敗了。

「叮鈴鐺啷」的動靜中,成百上千的楚軍像是一隻只無頭蒼蠅一般,向著城東、城西甚至是城北開始亂竄了起來。

到處都是丟棄的武器、盔甲,到處都是尖銳的呼喊。

剛剛登上城樓的秦軍看到這一幕自然是欣喜異常。不過,良好的軍事素養和嚴苛的秦軍軍法,還是阻止了他們肆意追殺的念頭。

幾隻秦軍快速地向著樓梯殺奔而去,幾乎盞茶的功夫不到,南面的城門也被緩緩開啟。

王齕的一聲令下,十數萬秦軍浩浩蕩蕩地開始開入城內。

而與此同時,早在南門的戰鬥還在繼續之時,北面城樓下的楚軍,眼看著城樓、城門都已被破,隨即便在其主將的帶領下,撤往了東門。

只是苦了城樓上的楚軍將士們,因為數個樓梯被佔的緣故,要麼只能從城樓上翻下去,要麼就只能沿著城樓向城東、城西跑去,這也是敗報很快傳到城南的主要原因。

當然,跟隨著楚國主將撤退的楚軍,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城門大開之後,蒙驁很快指揮著聯軍一面接應南門的主力,一面向殘存的楚軍追殺而去。

在秦軍兇猛的追殺之下,楚軍瞬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不過可惜的是,楚國的將軍依舊沒有懸念地逃走了。

應該說,楚軍的主將已經盡力了,而且除了輕易將北門兵力調到了南門之外,整場戰役之中,楚軍主將幾乎再沒有犯什麼錯誤。

甚至可以說,調集北門兵力到南門,也屬於受迫性失誤。

面對來勢洶洶,兵力數倍於己的秦軍,是個將軍都會想要集中更多的兵力守住蔡水天險,而斥候又已經對蔡水向下五里之內的情況進行了摸排,派出了秦軍渡河繞行的可能,這樣的情況下,調兵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誰能想到,秦軍居然會繞一個天大的圈子,繞過了整個楚國,從韓之國出兵南下,直取新蔡呢?

可以說,楚軍主將是一步錯,步步錯。

至於最後的潰逃,這已經是第三位潰逃的楚國將軍了。

雖然這位將軍與前兩位將軍的潰逃有著一定的區別,但實質上也都是在必敗的情況下選擇儲存自己和自己手裡的兵馬。

這顯然已經不是偶然了。(有人質疑為啥楚軍老是逃跑哈。)

若是換了秦軍,極大的可能,秦將會和他的部隊一起力戰到最後一刻。這並不是說秦將就大公無私一心為國,只是受迫於秦法而已。

秦法嚴苛,若是因為自己的失誤造成喪師辱國,若能保全大部分部隊那還好說,若是隻身逃走,不僅自己要下獄,就連自己身後的家族也要蒙羞並受到牽連。

這點可以參考下打輸了閼與之戰的秦將胡陽(又名胡傷),明明並沒有死在趙國,可從閼與之戰後,就沒有了他的訊息,甚至連華陽之戰的功勞也幾乎全部算在了白起的頭上。

顯然,秦國對於胡傷戰敗的懲罰並不小。(別說李信哈,李信攻楚之敗,實際上罪責並不在他哈。)

因此在秦軍之中,若是戰敗已成事實,且主力兵馬已經無法逃出生天的情況下,率部死磕,儘可能對敵軍造成殺傷,也不失為一種將功折罪的辦法。

不管是為了家族還是為了自己的子嗣後代,秦將在這樣的情況,這都會是最佳的選擇。

而這一點,在楚國顯然並不是這樣的。

究其原因,其實前文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在楚國,實際上楚王與大大小小的貴族共治國家。每個貴族都有他的封地,在封地之內,貴族就是其中的王。.

這跟秦國的軍功爵體系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的

在楚國這樣的體系之下,只要自己家的封地不被奪去,家族的基本盤就不會變動。哪怕是喪師辱國,無非是罷免職務,然後下獄,再繳納罰金也就是了。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問題。

現在如此,在千年前的戰國也是如此。只要封地還在,無非是苦一苦百姓罷了。這對於家族的削弱、對於自身一脈的影響幾乎微乎其微。

甚至,若是身為一家家主出征在外,他的安全才是關乎家族傳承、興衰的大事。

一旦戰歿於外,不僅王上可能會藉此機會削減封地,家庭的內部更可能會因為群龍無首而展開互相的傾軋,直到一個新的家主的產生。

而這樣一通內外交困的折騰下來,除了「屈、景、昭」這三個頂級的世家,幾乎沒有幾個家族還能再保持原有的實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楚國將領往往在最後關頭會選擇逃跑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是這次,王齕顯然並不需要楚軍再去宣揚什麼秦軍的無敵了,因此,在快速度過蔡水之後的第一時間,王齕便派出了麾下的騎兵隊伍,前去追擊楚軍。

而這支足足三萬人的騎兵隊伍,直到傍晚時分,才帶著無數的楚軍人頭,緩緩而歸。

好在的是,楚軍主將見秦軍一直緊追不捨,也是果斷地壯士斷腕,帶著他的親兵和騎兵部隊便脫離了大部隊,倒是並沒有被秦軍的騎兵給追上。

至此,秦軍伐楚的第一、第二階段作戰算是取得了圓滿的成功。

僅僅兩戰,透過銳士奪門和聲南擊北的策略,不僅擊潰了楚國近五萬大軍,更是連續拿下曾城和新蔡兩座重鎮,成功地打通了通往楚國國都陳都得大門。

為此,秦軍只是付出了不到四千人的代價。

雖然楚國的五萬大軍會有一多半還能再陳都重新集結,但最重要的是,趙國佈局已久才換來的時間優勢,已經被王齕用近乎天馬行空的方式給追了回來。

因為從接到趙國入侵燕國,到攻破新蔡,王齕只用了不到十二天的時間。

這其中一多半的時間,還是王齕趕赴戰場的時間。

換言之,王齕用了不到十二天的時間讓趙國醞釀了一整年的先手優勢化為了烏有。

如今,趙國雖然已經完成了對燕國大部分地區的掃蕩,但薊城依舊屹立在廉頗和田單的面前;而王齕的面前,卻也只剩下了一座陳都而已。

可以說,趙國和秦國再度來到了同一起跑線上。

真正的拼殺,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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