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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的爆發,還是趕路的問題。

已經進入了韓之國的境內,原以為終於可以提速的韓軍卻是遭到了迎頭的棒喝,蒙驁依舊按照既定的方針,向著新鄭不疾不徐地推進著。

這就很令韓軍受不了了。

「之前說是在楚國境內,道路不確,恐遭埋伏,這才封山必查,遇水必定。」韓王派出的使者顯然也是急了,怒氣衝衝的語氣絲毫沒有給蒙驁一點面子:「如今,到了我韓之國的境內,還是如此遷延?蒙將軍,您到底是怕趙軍埋伏呢,還是怕我新鄭不被趙軍攻下啊!」

不待蒙驁回答,一旁另一個韓軍的將領也立即補充道:「蒙將軍,日前斥候已經探知,趙軍已然兵臨新鄭城下,攻城之勢已明。要知道,此時新鄭城中只有區區數千老弱,一旦趙軍全力攻城,新鄭斷然是朝不保夕啊!」

「蒙將軍,我們在楚國已經耽擱了太長的時間了,我們必須儘快回到新鄭。我想若是王齕將軍在此,也不願意看到新鄭被趙軍所佔吧。」又一名韓軍的將領接著怒懟道。

顯然,蒙驁看似穩妥的行軍策略著實深深地傷害到了韓軍將士們樸素的家國思想。

應該說韓軍的幾位將領,已經算是很不給蒙驁面子了,不僅質疑者蒙驁的用心,更是質疑起了蒙驁的能力,甚至都已經搬出了王齕來壓制蒙驁。

面對這樣的情況,即便是已經成長了不少的蒙驁也有些麻爪了。

無奈,蒙驁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解釋道:「趙軍已至新鄭,卻為立即發起進攻,一定會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我軍行軍途中進行埋伏。只要我軍不被趙軍埋伏,新鄭就不會出問題的。」

「蒙將軍說的倒是簡單,我王一日三封急信而來,將軍豈是熟視無睹乎?」韓王派來的使者當即反駁道:「趙軍不攻,只不過攻城器械未具而已,斥候發回的訊息中也明確說明了趙軍大營中不斷有伐木進入,將軍何以又忘記呢?」

「然也。」韓軍的將軍接著就說道:「按照如今之行軍速度,我軍起碼還要三日才有可能抵達新鄭,可以如今新鄭之兵力,一旦趙軍攻城,恐怕一日都堅持不下來啊!」

「即便新鄭有危,卻也不能排除路途上的危險,我也要為聯軍這五萬五千多戰士考慮才是啊!」蒙驁顯然有些被逼急了,終於還是說出了最不該說出的實話。

是的,蒙驁不是不知道新鄭有危險,但從蒙驁,或者說是秦軍的角度來看,保障這五萬多人的安全的優先順序,是要明顯高過救援新鄭的。

換言之,只要這五萬多大軍還在,韓之國就不算亡國。

即便出現最不利的情況,趙軍攻破了新鄭,韓王被擒或被殺,對秦國而言其實都無關緊要。

只要這五萬大軍,能夠在新鄭一線牽制住趙軍,等秦軍解決了楚國,掉過頭來解決掉還在韓之國的趙軍就是了。

至於韓王?大不了扶持另一個傀儡就是了,甚至直接納入秦國的版圖,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事情。

可是,有些事情可以去做,卻是不能去說。

顯然,蒙驁現在的行為就是如此。

這樣的「大實話」毫無疑問,大大地刺傷了韓軍將領們的內心。

當即,韓王派來的使者就表示:「蒙驁將軍所要負責的只是秦軍的兩萬多大軍而已,韓軍的安慰,自有韓軍自己保衛。」

隨即韓王的使者也不再看蒙驁的臉色,轉而面向了韓軍的眾將,從懷中掏出了韓王賜下以備不需的虎符,道:「諸將聽令。」

「在。」韓軍的眾將看到使者手中的虎符,當即紛紛起身行禮道。

「且速整頓兵馬,今夜子時,隨本使速速回援新鄭。」使者毫不

猶豫地對韓軍下達命令道。

是的,眼見著秦軍根本沒有救援韓之國的誠意,至少是沒有足夠的誠意,身為韓王的心腹,他也不得不有所動作。

哪怕這三萬人註定不會是趙軍的對手,哪怕明知分兵有極大的風險,事關新鄭存亡、韓王生死,韓王使者還是毫不猶豫地要將韓之國的部隊給帶回去。

而一旁的蒙驁想要阻止,卻根本來不及了。確切地說,他也沒有資格攔阻,畢竟他只是秦國的將軍,而那使者的手中可是握著韓國的虎符。

聞令,下手的韓軍將領們也是不負使者所望,紛紛再度抱拳而道:「是。」

隨即轉瞬間,接下了命令的韓軍將領們不約而同地便退出了中軍帳前去整理自己的部隊。

蒙驁剛剛伸出的手隨即僵硬在了半空。

走在的韓王的使者,在大帳前略略頓住了腳,回頭看向蒙驁,道:「蒙將軍,若是秦國還要韓之國這個盟友,便請將軍也加快速度吧。」

言罷,韓王的使者也是頭也不回地便離開了中軍大帳。

「將軍,我們。」在場的秦國將領也有些懵了,顯然他們也沒有想到區區韓軍會突然間有如此的氣性。

顯然,秦軍的將領們也有些猶豫,是不是要跟上韓軍,畢竟這次的任務,可就是保住韓之國。若是韓軍的三萬大軍真的被趙軍給吃掉了,剩下區區兩萬多秦軍,肯定也不會是趙軍的對手,這一趟的任務也就算是失敗了。

看著韓軍的將領離去的背影,蒙驁也是無奈地坐回到了椅子上。他當然也明白手下將領的擔憂,但問題是,跟上去自己和秦軍的面子是小,一旦真的被伏擊了,損失可就大了。

略略思索了片刻過後,蒙驁卻是忽然笑了出來。

「既然他們想要先走,就讓他們先走就是了。」蒙驁隨即笑著說道:「傳令,行軍計劃不變保持與韓軍兩個時辰到半日的距離,若是一路順暢,自然是最好,即便韓軍遭遇伏擊,我軍也能為他們兜底。如此,還省卻了我軍斥候的辛苦了。」

聞言,眾人彷彿豁然開朗。

分兵固然會有被各個擊破的可能,可怎麼說韓軍也有三萬之眾多,趙軍即便是伏擊也好,怎樣也罷,短時間內也是很難消滅掉韓軍的。

而只要秦軍就跟隨在韓軍身後步行兩個時辰的範圍內,有著五千騎兵的秦軍,幾乎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對韓軍進行增援。裡應外合之下,甚至反敗為勝也不是不可能的。

顯然,這已經是如今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當即,眾人便紛紛領命道:「末將遵命。」

很快,營地之中傳來人叫馬嘶的聲音,那是三萬韓軍出發的訊息。

而營地中的秦軍,卻是紋絲未動。

埋伏在山林中的趙軍斥候們看到這一場景也是疑惑不已。

怎麼就剩下幾天的路程了,秦韓聯軍還要分兵?

顯然,這狀況不是區區的斥候所能想明白的。面對敵軍的改變,當即,斥候什長便將手裡頭的人分成了三個部分:一部由自己帶著繼續潛伏在營地附近,等候著剩下的聯軍的行動,一部則是跟著即將離開的聯軍,至於第三部分則是迅速將聯軍分兵的情況報知主將。

很快,茂密的樹林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好在,秦韓聯軍也正在忙活著,倒也沒能發現這一里之外的情況。

也就在斥候飛馬將情況報到了李牧帳下的時候,天色也漸漸亮起,而休息了一夜的秦軍這才繼續踏上了征途。

面對斥候帶來的訊息,李牧也是疑惑不已。

按道理來說,秦韓聯軍明知此番趙軍至少有七萬大軍,他們只有區區的五萬五千兵馬,

本就處於兵力劣勢的他們,是不可能分兵的。難道他們不怕自己對他們進行各個擊破嗎?

可偏偏,他們就這麼做了。

秦韓聯軍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他們有什麼企圖?

即便是李牧想破了腦袋也是依舊想不明白。

無奈之下,李牧只能加派斥候繼續觀察秦韓聯軍的動態,而與此同時,李牧隨即又派出了信使,將情報彙報給了趙括。

在接到李牧連續兩封彙報請示的趙括,心情是極其不爽的,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這個李牧,到底還是不是那個歷史上力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的李牧將軍。

怎麼什麼問題都交給自己呢?

你不能有自己的判斷嗎?說好的未來之星呢?說好的戰國四大名將呢?

但很快,趙括便意識到,或許不是李牧不想開動腦子,也不是李牧不想自己做出判斷和決斷,而是趙括自己的存在,遏制住了李牧的發揮。

試問王上在側,尤其這位王上還是各國所公認的戰神級別的人物,李牧怎麼可能敢越俎代庖地對秦軍的陰謀進行胡亂的猜測,連敵軍的意圖都不敢瞎猜,自然他也更不敢對部隊的排程指手畫腳了。

但問題是,趙括之所以將李牧放到前線去,目的就是要用李牧的腦袋好好地打贏這場仗啊!這樣事事請示,只會貽誤戰機。

畢竟,趙括雖然來自於後世,卻不是那種必須讓下屬事事請示才找到自己存在感的無能領導。

趙括有足夠的胸懷,讓下屬的每一個人盡情地施展才華。

當即,趙括便給李牧快馬送去了回信。

回信的內容很簡單:前線諸事,皆由李牧將軍自行判斷並相機做出決斷,如非全軍盡沒之重大變故,無需彙報。

這當然是對李牧的絕對信任,在另一個程度上,也算是對李牧的小小鞭策吧。

而接到了趙括命令的李牧,顯然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既有些感激趙括的信任,但同時也感受到了壓力。畢竟他手裡的四萬多兵力不要緊,要緊的是,他這裡如果出現了問題,後面站著的可是他的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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