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最後對弈（732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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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冬北境。

天空下著鵝毛大雪，寒風捲起積雪在空中交匯撕裂出哀嚎聲。

林染揹著陷入昏迷的銀鈴，一步步往領域場密集的北方而行。

此時北境長達六個月的極夜才剛過半，晝短夜長的環境裡，最冷時候的氣溫能達到零下40度左右。

林染的優勢是術法，體質並不算強。

長時間處在寒冷的環境裡，他的面頰凍得通紅,睫毛更是化為了冰晶。

不知走了多久，銀鈴始終沒有醒來。

抬頭望向前路，死寂般的環境裡看不到任何活物，視線所及盡皆被白濛濛的飛雪遮蓋。

或許厚實冰層底下有磷蝦等生物，但地表如同生命禁區。

抬頭仰望天空，漫天星辰璀璨，所綻放的光芒是極夜中唯一的光源。

沒有光汙染的影響，天空漂浮著一縷縷淡淡的煙靄，似半虛半實的綠色飄帶，彷彿觸手可及，卻又顯得遙遠虛幻。

如此惡劣的環境下，有著城市中難以見到的自然美。

但林染無心欣賞眼前的美景，他凍得牙齒打顫，艱難邁步前進。

忽然腳下一空，林染身體前傾，驟然摔倒在地。

他連忙爬起身，轉頭去看銀鈴。

此時銀鈴雙眸緊閉，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靜靜躺在積雪中，絕色不可方物。

距離封棋的襲殺已經過去兩天了。

銀鈴始終在沉睡，林染感到心疼的同時，卻也明白這是任務必須要經歷的過程。

這也是他從銀鈴身上獲取重要情報的機會。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帶著銀鈴繼續往北而行,前往領域場密集的區域。

這也是銀鈴沉睡前,唯一覺得能逃出生天的出路。

艱難站起身，他再次背起銀鈴,踩著積雪前進,身形很快沒入紛飛的大雪中。

又不知走了多久，林染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下。

躺在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氣，抓起一把積雪塞入口中。

融化的積雪順著喉嚨滑落，讓嚴重缺水的身體得到了些許補充。

這時飢餓感卻湧上心頭。

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再加上趕路時的體力消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撐多久。

他將銀鈴抱在懷中，喘息休息。

揮手間，他單手結印勾勒出一道靈氣屏障，將他們包裹其中，抵擋寒冷的侵襲。

但由於體力接近枯竭，能量屏障顯得十分不穩定。

虛實轉換間，似乎隨時會破裂開來。

倦意席捲而來，林染艱難支撐許久後終於支撐不住，合上了眼皮。

能量構築而成的屏障伴隨林染的沉睡破裂，紛飛的雪花落在兩人身上,逐漸將他們的身體覆蓋。

此時的林染體內生機正在逐漸流逝。

一小時後，大雪已經將兩人的身體完全覆蓋。

就在這時，沉睡許久的銀鈴睜開了眼睛。

她先是疑惑地抬起頭,覆蓋在身上的積雪頓時滑落，她發現了自己正躺在林染懷中，而林染已經凍得面色慘白，生命氣息微弱。

銀鈴很快就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顯然是血色怪物恢復成骨人形態離去後，林染帶著她往北走了許久路程。

此時被血色怪物造成的傷勢還未痊癒，她強忍著痛楚彎腰起身，將手按在了林染的額頭處。

體內的靈氣滲入林染體內，開始幫助林染驅散體內寒意。

望著林染這般模樣，銀鈴心疼不已。

這個男人，自從認識她以後，從一個被全人類寄予厚望的未來新星，變成了這副落魄模樣。

可以這麼說，是她一手毀了這個男人。

轉頭望向來時的路，大雪已經覆蓋了林染踩出的腳印，但這裡顯然距離記憶中休息的雪林仙已經很遠了。

想到林染揹負她走了這麼久的路程，她內心既感動又愧疚。

伴隨著林染的體溫回升，銀鈴抽回了釋放靈氣的右手。

輕撫額頭，空間印記浮現。

很快，她的身旁逐漸形成了一圈空間黑洞。

銀鈴將手伸入空間黑洞中，從裡面取出了一瓶裝有褐色液體的藥劑。

擰開瓶蓋後，褐色霧氣從瓶口溢位，濃郁的藥香味四溢擴散。

銀鈴抬起指尖撥動，頓時散逸的褐色霧氣在她的手指牽引下順著林染的口鼻進入。

霧化的靈藥在林染逐漸擴散、爆發。

就像是乾涸的土地沐浴甘霖，林染逐漸處於休眠的器官被啟用，貪婪攝取著藥劑帶來的濃郁生機。

瀕死的狀態逐漸褪去，林染的心臟跳開始變得強健有力。

將空了的藥劑瓶丟在一旁，銀鈴開始檢查林染的身體狀況。

確定林染的身體正在逐漸轉好，她終於舒了一口氣。

轉頭望向白茫茫的環境，隨後銀鈴抬頭望向漫天星辰，以此來分辨方向。

現在是否已經脫離血色怪物的追殺，還是未知數。

她覺得不能在此地久留。

現在唯一能逃出生天的機會就在往北的領域場。

只要能夠躲入領域場，或許就會讓血色怪物忌憚，畢竟領域場是其他領域勢力的地盤。

但這麼做她們同樣需要承受風險。

卻也比被血色怪物追殺至死要好，最起碼還有一線生機。

思考下一步的同時，銀鈴從私人空間內取出了一株靈植，揮手將其碾成綠色液體後喝下，開始自我療傷。

數小時後，銀鈴站起身。

重新檢查了林染的身體狀態後，她彎下腰將林染身上的積雪掃去，隨後將其背在了後背，徒步往北走去。

大雪紛飛中，她們身影漸行漸遠。

血色怪物的追殺猶如催命符，趕路中銀鈴不斷回頭觀察。

極夜時期沒有太陽，銀鈴也不知道自己揹著林染走了多久，直到視線盡頭處出現了一座領域場屏障。

這座領域場的屏障呈藍色，與天上的星辰相連，抬頭看不到屏障的盡頭。

銀鈴在這時加快了趕路的腳步。

相比較林染，銀鈴前進中顯得異常謹慎，每一步都踏在積雪上卻沒有留下腳印，做到了踏雪無痕，以此防患血色怪物透過腳印或是氣息殘留找到他們的蹤跡。

當銀鈴帶著林染來到藍色領域場屏障前，她停下了腳步。

跨過領域場後，會遇到什麼完全是未知數。

沿途沒有修築的道路，更沒有任何訊號塔或是識別牌，這顯然是一座還未被人類攻略的領域場。進入這座藍色領域場，或許就會遇到實力強大的領域勢力。

面對入侵者，裡面的領域勢力不可能以禮相待，她們下場可想而知。

但在短暫的猶豫後，銀鈴還是毅然穿過了藍色領域場屏障。

這個過程就像是在水中行走，輕微的阻力過後，視線驟然開闊，眼前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紛飛的大雪消失，滿眼的青草地，長滿了各色豔麗鮮花。

空氣中瀰漫著植物清香，還能看到許多似蝴蝶、蜜蜂的昆蟲在飛舞。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突然穿越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無法想象大雪紛飛的北境與盎然生機的綠色世界僅一牆之隔。

掃視著眼前場景，銀鈴卻顯得十分警惕。

危機始終存在，一旦被掌控這座領域場的勢力發現，他們將陷入危險境地。

到時候後有追兵前有虎，她們最後的希望將被扼殺。

想到這裡，銀鈴揮手撫過額頭，然後從空間漩渦中取出了一具傀儡。

將其傀儡留在原地後，銀鈴揹著林染繼續往領域場內探去。

傀儡與她心意相通，可以是她的第三隻眼睛，她將傀儡留在入口處是為了血色怪物到來時能第一時間察覺。

揹著林染爬上前方高聳的山坡，聽著遠處傳來的轟鳴聲響，銀鈴小心翼翼地抬頭朝前方望去。

呈現在眼前的場景頓時令她驚呆了。

遠處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型山峰，山峰中間的瀑布如倒掛的銀河，水流從天上激流奔騰而下，激起漫天水霧。

無數雪白色的飛鳥翱翔鳴叫，穿過重重水霧打鬧嬉戲。

山腳下的巨大湖泊好似一面明鏡，倒映著蔚藍的天空與飛鳥，偶爾能看到水中有碩大的身影若隱若現而過，遊動間激起層層水波漣漪擴散。

視線所能看到的山峰頂端，厚實的雲霧翻湧間露出神秘仙宮的一角。

金色的石柱上雕刻著諸多氣勢不凡的兇獸，好似神話中的天宮。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仙境。

即使是銀鈴也從未看到過這般壯麗的場景。

這方領域天地的靈氣質量極高，她能想象掌控這座領域場的勢力有多麼可怕。

但想到血色怪物可能正在追來的路上，她還是咬牙翻過山坡，往巨峰方向走去。

沿途的道路盛開青草與鮮花，無數小動物並不畏懼陌生人，甚至主動湊上前來。

但眼前的美好反而讓銀鈴繃緊了神經。

身處競爭殘酷的領域世界，她清楚明白一件事，一個種族的繁榮必然是由其他種族的悽慘換來。

強族正是在剝削弱族的基礎上建立起繁榮。

他所在的銀月族同樣如此。

繁華的城市背後由無數弱族的屍骸鋪鑄。

而那些弱族的領地，都是無比殘破，可能連一個像樣的建築都沒有。

一個種族想要建立繁華，必然要不斷成長，而成長的方向就是擴張與殺戮。

想要守住繁華，亦是如此。

種族之間的競爭，永遠充滿了殘酷。

逐漸接近巨峰腳下的湖泊，瀑布傾瀉，水流激盪時發出的轟鳴聲響徹耳畔。

來到湖邊，銀鈴停下了腳步。

湖泊攔住了前進的道路，她剛才清楚看到湖內有巨型生物的身影，此時不敢貿然渡過去。

思索片刻，她決定還是以飛行的方式渡湖。

這麼做固然很消耗體內靈氣，卻也比停留在這裡更安全。

可還未等銀鈴行動，就看到湖中心忽然鼓起水幕，緊接著一道無比龐大的身影穿過鼓起的水幕，一口咬住了天空中的白色飛鳥。

轟！

當巨怪落回水面，水花四濺，龐大的身形下沉中掀起巨浪擴散。

這一幕充滿了視覺震撼，讓原本想要御空渡河的銀鈴頓時沒了想法。

短暫思索後，銀鈴決定沿著湖泊繼續往領域場內深入。

就在這時，眼前的畫面忽然切換。

她看到了揹著揹包的骨人穿過領域場屏障，出現在視線中。

與此同時，骨人顯然也注意到了不遠處的傀儡。

目光對視後，骨人忽然動了，眼前的畫面短暫模糊後切換了回來。

意識到骨人還是追來了，銀鈴心中焦急。

她當即揹著林染加快了趕路的速度。

……

翻過長滿綠植的山坡，封棋看到了與銀鈴一樣的壯觀場景。

目光順著巨峰向上，他也看到了神秘仙宮的一角。

“咦？！”

仔細打量後，封棋忽然發現這座仙宮他似乎在哪見過。

仔細回憶後，他想起來了。

這座仙宮他在1500年後的未來世界見過。

當時吸盤與小黑大戰，神秘仙宮突然自天空顯現，似乎是想現場吃瓜，卻被小黑給嚇跑了。

他沒想到仙宮所在的勢力竟然這麼早就來到了人類世界。

但對於這個神秘勢力，封棋沒有太多的想法。

只要解決了人類內部的隱患，到時候就是人類與各方領域勢力之間的爭霸戰。

這個勢力還不在他需要提前解決的名單上。

翻過山坡，他遙望林染所在的方向。

血肉組織在體表生成，眨眼間他就化為血色巨人形態。

徑直從山坡上躍下，他的身體重重落地，嚇退了附近小動物。

腳下發力的瞬間，身下青草地陡然下沉凹陷，他的身形拔地而起，跳向遠方。

差不多是該結束了！

……

不遠處。

銀鈴揹著還在昏迷中的林染，飛奔在青草地上。

生死攸關，銀鈴再也顧不得儲存體力與靈氣，體內的靈氣瘋狂透出體外，在背後化為助推力，提升奔跑的速度。

她清楚知道這時候被血色怪物追上，她與林染只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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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選擇與血色怪物拼命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死志，想用自己的犧牲為族人爭取時間。

她恐懼死亡，但她更希望族人與弟弟能夠活下去。

本以為能夠坦然赴死，卻沒想到林染竟然沒有棄她離去。

並且揹著昏迷的她走了很長一段路程。

這份感動讓她有了牽掛，卻也加深了她對死亡的恐懼。。

她不想死，更不想林染和自己一起死，這時候她只想瘋了般的逃跑，帶著林染脫離死神的追殺。

數分鐘後，身後傳來了落地時的沉重撞擊聲。

回頭間，她看到了熟悉的血色身影兇悍襲來。

只見血色怪物每一步踏在地上，都會讓地面凹陷下沉，然後龐大的身軀飛躍而起，在空中劃過驚人的距離轟然落地。

距離逐漸接近，銀鈴在心中發出了吶喊。

她拼了命地釋放靈氣，卻還是無法拉開與血色怪物的距離。

終於，陰影自頭頂劃過，緊接著一道龐大的身影落在了跟前不遠處。

地面凹陷，泥土飛濺，前進的道路被阻斷。

面對不可力敵的血色怪物，銀鈴內心無比苦澀。

她知道這時候求饒、投降、利誘都沒有任何意義，血色怪物顯然是鐵了心要殺光他們銀月族人，否則也不會追趕至凜冬北境這片荒無人煙的寂靜之地。

現在前路被阻斷，唯一的生機就在血色怪物的2分鐘的持續強化時間結束。

2分鐘看似很短，卻又無比漫長。

以血色怪物的實力，她覺得自己一分鐘都支撐不住。

將背上的林染放下，銀鈴咬牙做出了決定。

只見她額頭的銀色印記顯現，激起強烈的靈氣波動，滿頭銀髮在靈氣激盪間紛飛。

無數銀白色光點朝她的身體匯聚而來。

抬頭望向陷入昏迷的林染，銀鈴眼中浮現一抹不捨。

這一招族內極少有人掌握，使用後需要付出巨大代價，上次她想要與血色怪物拼命時就準備使用了，只是那時候被林染強行打斷了。

現在，是時候了。

此刻，她內心有了誓死一戰的決然。

這時不遠處的血色怪物動了，碩大的拳頭驟然在銀鈴眼前放大。

這時被銀色能量粒子銀鈴的身影驟然消失在了原地，原本站立的地方浮現扭曲的空間波紋。

一拳揮空，封棋頓時意識到，銀鈴施展的空間系能力。

凌冽風聲從背後襲來，封棋果斷轉身揮拳，結果又是一拳打空。

卻見銀鈴的身影出現在了十餘米外。

此時的銀月已經徹底變了模樣，全身被銀白色能量粒子包裹，站在那好似身穿銀白色戰甲的未來戰士。

即使封棋也沒想到，銀鈴竟然掌握了空間系能力。

但他不信銀鈴能夠隨意使用此類能力。

他也有一個相似的能力【瞬閃】，使用的代價極高，需要消耗巨量的氣血。

這令封棋意識到，銀鈴似乎在以消耗生命力的代價與自己一戰。

想到這裡，封棋的內心有了些許觸動。

為了守護林染拼命嗎？

這份感情值得肯定，但他不會有任何留手。

體內氣血激盪，心臟跳動的速度陡然加快，他再次奔向了銀鈴。

身形為接近，氣血浪潮便已向前席捲。

這時銀鈴的身形再度消失在了原地，緊接著封棋感到腦袋一疼，身形踉蹌間摔倒在地。

回頭間，他看到銀鈴手持一柄銀白色能量長劍徑直朝他腦袋刺下。

他果斷揮拳應對，卻見銀鈴身影再度消失。

站起身來，他看到銀鈴站於十餘米外，眼神冰冷地注視著他。

翻身躍起後，封棋再度發起了進攻。

就在她與銀鈴僅有1米左右距離時，銀鈴身形扭曲間再度消失，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然而還未等完成空間瞬移的銀鈴站穩身形，封棋果斷啟動了天賦能力“瞬閃”。

澎湃的血霧湧出體外，他穿過血霧後在銀鈴不敢置信的表情中出現在她跟前。

銀鈴果斷後退，卻還是晚了些許。

封棋的右拳在銀鈴不敢置信的表情中驟然擦過她的腹部。

氣血激盪。

砰！

血浪衝刷下，銀色能量粒子飛濺，銀鈴的身形拋飛。

封棋沒有給銀鈴反應的機會，身形再度欺近，陡然抬起了右拳。

勢大力沉的一拳驟然砸中銀鈴的腹部。

銀鈴頓時張嘴咳出鮮血與破碎的肝臟器官碎塊，身形向後拋飛，重重落地。

“咳咳！”

望著緩步接近而來的血色怪物，銀鈴張嘴再度咳血，表情萎靡。

可她還是強忍著痛楚緩緩站起身，重新舉起了手裡的能量光劍，直指血色怪物。

遙望遠處的林染，銀鈴眼中浮現愧疚神色。

她知道自己死後，林染必然也活不了。

可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血色怪物體表的血肉脫落，化為血霧隨風消散。

眨眼間四餘米高的血色怪物變回了骨人形態。

往常那般，變回骨人形態的怪物絲毫不戀戰，毫不猶豫地轉身奔向了領域場出口方向。

看到這一幕，銀鈴短暫錯愕後，緩緩放下舉起的銀白色光劍。

她強撐著已經生機稀薄的軀體來到昏迷的林染跟前，坐下後，她伸手拂過林染的臉頰，臉上浮現微笑。

此時林染還在沉睡中，但銀鈴體內的生機卻在不斷流逝。

“我……還不能死。”

望著沉睡中的林染，銀鈴的眼中浮現一抹堅毅。

她在這時召喚出空間漩渦，從中取出一堆靈材，開始大口吞吃。

使用秘術本就以消耗生機為代價，血色怪物的重拳更是打碎了她的身體器官，現在體內生機的流逝不可阻擋。

但她不想自己現在就死去。

她要給林染留一線生機。

林染已經背叛了人類，再也回不到人類社會中去了了。

他的未來一片渺茫。

現在林染唯一的出路就是成為真正的銀月族人，也唯有銀月族能夠接受他。

生機耗盡前，她想送林染一件最後的告別禮。

銀鈴瘋狂吞噬靈植，試圖用靈植帶來的盎然生機吊住自己的性命。

當靈植被吃完，她再次從私人空間中取出一批，繼續吞吃。

各種藥效混合，產生了強烈的副作用，她忍不住開始乾嘔，卻還是不斷往嘴裡塞著靈植。

“不能死……不能死……。”

……

皓月當空，倒映於湖面。

湖邊，銀鈴靜靜守護著林染。

這時林染的眼皮顫抖，緩緩從沉睡中醒來，卻發現自己正躺在銀鈴懷中，而銀鈴正滿臉微笑地望著他。

“醒了？”

“嗯。”

林染這時坐起身，環顧四周後頓時意識到已經進入領域場內了。

“我們應該安全了吧？”

“當然，我想那個怪物也不敢貿然踏入其他種族的領地。”

“我昏迷了多久？”

“兩天，這不重要，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望著笑容迷人的銀鈴，林染感覺有些不對勁，卻也想不出哪裡不對勁。

他轉身直面銀鈴：

“怎麼了？”

“既然你已經是銀月族的一份子了，就該瞭解銀月族的秘密了。”

聽到這番話，林染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本以為劇情會往棋哥安排的方向發展，但似乎還未到最後一步，銀鈴就提前有了這樣的想法。

“阿染你要記住，現在人類社會已經徹底容不下你了，銀月族才是你唯一的歸宿。”

話音落下，銀鈴伸手指向林染的額頭。

當銀鈴的手指與林染的額頭接觸，無數資訊往林染腦海中灌輸。

這些資訊十分簡單，並非記憶傳輸那般複雜。

無非是座標、跨空間聯絡方式，等內容。

但這些內容卻是林染這次任務的最終目標。

僅用了數分鐘，林染就消化了這些資訊。

睜開眼，他望向銀鈴，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們不跑了嗎？”

“等會再跑，現在有些累了。”說話間，銀鈴的眼眶忽然溼潤。

“阿染，陪我下一盤靈棋。”

不等林染拒絕，銀鈴伸手勾勒出棋盤。

當銀鈴凝聚出棋子落在棋盤，林染忽然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並非是棋哥的計劃提前成功了，而是在他昏迷期間一切都已經發生過了。

望著肩膀顫抖的銀鈴，林染內心絞痛。

“快下！”銀鈴紅著眼眶瞪眼道。

林染沒有猶豫，當即凝聚出元素棋子落下。

月色下，兩人交替落子，只是銀鈴的狀態越來越差。

逐漸地，銀鈴就連呼吸都顯得異常吃力。

就在這時，銀鈴忽然捂嘴猛烈咳嗽。

指縫間鮮血滑落，落在草地上觸目驚心。

林染見狀，當即就要上前，卻被銀鈴制止：

“繼續下，這是我從小最愛的遊戲，陪我下完。”

強忍著悲痛，林染顫抖著身子與銀鈴繼續對弈。

再次落子後，銀鈴抬頭望向林染，臉上浮現迷人笑容：

“阿染，我的母親告訴我，和誰在一起能感覺到快樂，那個人就值得託付一生……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

聽到這番話，林染強忍住眼淚落下，強裝笑容道：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向我告白嗎？”

“哈哈哈……你不會以為我在說你吧……雖然確實有這方面的想法，但我明確告訴你，你再也沒機會了。”

林染顫抖著舉起元素棋子，卻怎麼都落不下去。

抬頭望向銀鈴，只見她的眼睛已經略顯失神。

“誰說沒機會了……我。”

“等等告白，先繼續陪我下完棋。”銀鈴揮手拭去林染即將落下的眼淚，微笑開口道。

銀髮隨風飄蕩，銀鈴體內的生機還在不斷流逝。

林染強忍悲痛與銀鈴繼續對弈。

悲傷情緒在月色下流淌、翻湧。

“菜狗，你又輸了，以後可得好好練……”

當銀鈴落下最後一子，話未說完，強撐著的生機耗盡，青絲垂下，眼中的光芒徹底暗淡。

最後，她還是沒有讓林染說出那番話。

望著已經眼神暗淡的銀鈴，林染終於忍不住壓抑情緒。

他上前將生機耗盡的銀鈴摟在懷著，埋頭嗚咽、哭泣。

即使臨死前，銀鈴想卻是他的未來。

並非心中執念的種族與未來。

此刻往事在腦海中歷歷在目。

遊樂園、電影院、動物園……存在於銀鈴私人空間中的照片，記錄了他們快樂時光的點滴。

與銀鈴在一起時，他甚至覺得就是在於銀鈴談戀愛。

只是現在。

那一句菜狗，再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