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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飯過後,楚南便帶著黃狗庚萌離開了龍昌鎮。

這一次,楚南不打算駕馬而行,而是選擇和黃狗庚萌一路步行,若有突發情況,再令庚萌化作黃金獸本體。

入大日境後,楚南心境再度昇華,想起天元問道和姬瑤的那一戰,事到如今,楚南都覺得自己吃相難看,雖自幼讀書修行,然讀的書太少,再者,老陳所懂得的學問並不多,多數都是一些大道至簡的學問義理。

一些細緻的學問,楚南並未真的接觸過。

故而這一次步入大日境,楚南也想要效仿儒家學子,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其實他早已經走過了萬里路,但並未真正意義上,自己一個人去走萬里路,讀萬卷書一事,他是隨遇而安的心態,走到哪裡就看到哪裡。

不求學問開花結果,只求自己可脫離粗鄙範圍。

一人一狗輕裝上路,兩日後,抵達大秦邊界處。

以往西洲和大秦的邊界,貿易繁榮,人流密集,而今這邊界,一眼望去冷冷清清,便是炎炎夏日,都讓人感到心灰意冷。

不少西洲百姓,都逃亡到了大秦境內,也不知那些百姓們,如今生活的如何。

重回大秦,楚南的心境與上一次也有所不同,上一次是當捉刀人,這一次是一個被追殺的旅人。

他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了,可他不在意,該來的總會來,在意也沒用。

有能分辨出善惡氣息的庚萌在身邊,楚南並不懼怕會被刺客悄無聲息的近身。

要說唯一的遺憾,就是問道之戰結束時,庚萌一時關心則亂,暴露了黃金獸的本體,想來這個情報,對手也早已掌握。

大秦,悠山郡。

這裡是大秦距離西洲最近的一座郡,往年此地並不算繁榮,但因為有大量的西洲百姓逃亡至此,在此地安家落戶,悠山郡的人口上升,且不少西洲百姓,都是帶著手藝,亦或是本錢在此地落腳,故而,使得悠山郡平添幾分繁榮氣象。

大街小巷,隨時都可聽見西洲口音,彷彿這裡就是西洲一般。

但也因此,使得悠山郡的老戶格外佈滿,本土勢力排外,一些小小紛爭,常有發生,至於大秦百姓辱罵西洲百姓是喪家之犬之類的言語,屢見不鮮,不過多數西洲人已經習慣了。

不習慣也沒辦法,淪落到了這一步,只能到了哪座山就唱哪座山的歌。

外地人掙了本地人的錢,令人心生不滿,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倒是發生了一件讓楚南意想不到的事情,大街上,不少年紀與楚南相仿的男子,都身穿一襲黑衣,腰間搭配一柄橫刀,身邊再領著一條黃狗,來回走街串巷。

一人一狗一把刀,成了一股不可忽視的勢頭。

楚南對此哭笑不得,本以為只有西洲的年輕男子,才會如此效仿自己,沒想到大秦境內,也是如此。

如此一來,楚南這位正主,反倒是淹沒在了茫茫人海之中,給自己打了一個很好的掩護。

只要在人群密集之處,總會看見幾個年輕人,帶這一條黃狗,腰懸長刀,有些年輕男子也許是財力不足,直接挎著木刀,身邊的黃狗顏色不正,黃色之中夾雜著其餘顏色。

而當楚南這位正主,經過這些效仿者身邊時,反倒是未見波瀾,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其實私下裡,諸多帶著黃狗的年輕男子,遇到了不順眼的人,還會刻意叫囂自己的黃狗是一尊真正的黃金獸,各類唬人話術層出不窮。

之所以有如此之多的效仿者,只是因為楚南這一身行頭成本很低,成心去找一條黃狗,隨意進入一個村子裡就能買到。

楚南帶著黃狗來到了一處露天的館子裡,先簡單湊活一頓再說。

有些酒樓飯館,不允許帶著黃狗進入內裡用膳。

再者,夏日炎炎,在露天的館子裡吃飯,還能敞亮一些,出門在外,能少些麻煩就儘量少些麻煩,楚南並不是一個講究人。

一碗牛肉麵,兩碟小菜,就已很不錯了。

可惜的是,悠山郡這裡文人不多,書庫裡雖有些書籍,但都是市面上常有的那種。

在楚南的印象中,大秦空雅郡人文氣息濃厚,據說多年以前,還出現了一個狀元郎,那裡有一座空雅書院,書庫內,多少還是有些書籍的。

只不過外人想要進入書庫內裡翻閱書籍,得多交一些銀子,只是看書的花銷,對於楚南而言,並非一件難事。

“庚萌,若接下來我遇到了兇險,你不要流露出任何氣息,更不要豎起你的耳朵,咱們兩個能渾水摸魚就渾水摸魚,如今效仿我們的人很多,敵人也一時半會兒搞不清楚誰才是正主。”

“就是裝蒜,要裝的像一點。”楚南笑道。

黃狗庚萌不動神色的給了楚南一個暗示眼神。

楚南也沒有刻意的環顧四野,周圍也許就有一兩個斥候正在細緻的觀察自己。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簡單的易容一番,買一張面具戴著,實在是太潦草,不過楚南可以用頭髮遮住一隻眼睛,蓋住半張臉,假裝自己是一個失魂落魄的流浪著。

然後,再換上一身衣裳,絕不能是黑色,楚南忽然想到了華蓮夫人身邊的那兩位男僕,一身身著紅衣,一人身著紫衣,自己可以搞上一身紫紅色的錦衣玉帶。

既張揚花哨,顯得自己不正經,掩蓋住自己的氣質。

大體上而言,這個戰術還是太粗糙了,但往往最粗糙的,最管用。

再說了,楚南也不打算一直隱姓埋名,他進入了大日境,內心深處自然是有底氣的。

能糊弄就糊弄,糊弄不過去,再拔刀相見。

不知不覺間,楚南吃完了這碗牛肉麵,帶著黃狗,沿街而走,尋找衣裳鋪子。

沒過多久,楚南在庚萌的引導下,潛移默化避開一些可能是細作的人,來到了一處衣裳鋪子裡,店掌櫃是一位約莫五十來歲的老者,身材臃腫,個頭中等。

“這位小哥想要怎樣的料子?”店掌櫃笑眯眯道。

身為行家,老掌櫃一眼便看出楚南身上的衣裳價值不菲,可惜他的生意終歸只是停留在悠山郡範圍內,並未見過真正的市面,連他都看不出楚南身上的衣裳究竟是什麼料子。

楚南瞥了眼老掌櫃,溫和道:“紅色與紫色相間的錦衣玉帶,想來飾品你這裡也有,看你這鋪子珠光寶氣,像是時常為大戶人家量身定做的鋪子。”

老掌櫃詫異道:“這顏色搭配,會不會有些古怪?”

本以為眼前的公子哥是一個有品的人,不過看見鋪子外面,還有一條黃狗默默等候,頓時就覺得楚南是一個沒品的人,怎麼這樣的公子哥,也開始隨了那西洲武夫的大流。

但一想到這位公子哥不缺銀子,態度依舊和顏悅色。

楚南道:“拿出尺子趕緊量一量,我就在這裡等著,儘可能一炷香之內完工,哪怕針線活兒稍微粗糙一些,都行。”

老掌櫃道:“這麼著急?”

楚南順手從袖口裡取出十兩黃金放在櫃檯上,道:“儘快。”

老掌櫃看見這黃金後,笑容看上去更像是發自肺腑的,至於這位公子哥是有品,還是無品,都不太重要了。

趕緊給楚南泡了一壺茶,搬來一張椅子道:“您先喝會兒茶,只要不講究做工,肯定快著呢。”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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