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人心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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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佑對楚南囑咐道：“近幾日你先不要輕易露面，看看是否還會有大戶來。”

楚南嗯了一聲，楚王之下有大戶來投靠，是好事也是壞事。

大戶來的太多，有違自己開府的初衷，其次，楚南畢竟勢單力薄，若真是來了一群門閥世家，到時眾口難調，難免會有許多事情，會對楚南的意志造成一定程度的衝擊。

不知不覺間，到了夜間，仍然有大量百姓星夜兼程而來。

楊秀、馬正與大源書院一眾弟子忙活的不可開交。

而元蒙率領荒狼部落的人，也在給老百姓們安頓住處，且連夜煮起了大鍋飯，不少遠道而來的百姓，都是餓著肚子過來的。

中心大帳內，楚南，申佑，黃豐三人圍在火坑旁，支起了一張桌子，一碟花生米，一小盤牛肉乾，三人喝起了小酒。

“今天來了兩個大戶，第一個是尋常大戶，第二個小門閥世家，且看明日一早，會是如何。”黃豐微微皺眉道。

申佑淡然一笑道：“既來之則安之，楚王殿下在如此窮山惡水之地開設楚王府，有諸多大戶過來投靠，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這裡沒有以前那麼冷清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與其餘部落的人仍舊有芥蒂，不知何時才能化解。”

餘下的三十五個部落，此時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不得而知，沒有一個具體的態度，有時反而是讓人更加擔心的一件事情。

最大的麻煩還是因為格木等人覺得這一片天地就是屬於他們部落的，楚南和其餘人，始終都是外人，門戶之見通常都根深蒂固，很難三言兩語化解開來。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元蒙掛著一臉笑容進來了，言道：“那兩個大戶倒是很有眼色，開始吩咐自己的族人，主動幫助我們搭建帳篷，支鍋煮飯。”

“只有一輛馬車的那個大戶，倒是沒有主動與周圍的百姓打交道，但也命家丁給不少難民佈施了一些吃食，不過第二個姓高的大戶，還是放下了架子，主動與周圍的百姓有所交流，還拿出了不少吃食招待一些飢腸轆轆的百姓。”

楚南倒是微微挑眉，真有眼色。

黃豐也打趣一笑道：“難怪有些人註定可以成為大戶，有些人一輩子都在底層的世界裡摸爬打滾。”

楚南問道：“入口處那裡還有多少百姓湧入？”

元蒙一臉正色道：“源源不斷，基本上都是一戶人家拖家帶口的來了，不像白日，是成群結隊來的。”

“我大概翻閱了一下花名冊，如今已有一千五百人湧入咱們這裡，青壯數量具體有多少還沒來得及清點。”

按照當下這個程序，再有三五日，也許來投靠楚南的百姓數量將會破萬。

楚南思慮道：“行，你先去忙活，告訴部落裡的兄弟，等這段日子忙活過去了，我重重有賞。”

元蒙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楚南說重重有賞，那必然是重重有賞，樂呵一笑走出了中心大帳。

黃豐瞥了眼元蒙離去的背影，對楚南道：“這小夥子人不錯，有少年熱血，也沒什麼壞心眼，做人也實在。”

“是一個粗中有細的人，這個人一旦用好了的話，會給你省掉許多事的。”

楚南嘿嘿一笑道：“這個我已經看出來了，他是第一個率領族群投靠我的，以後絕對不會虧待了他，說起來，他都能算作是我的開國元勳呢。”

外面，篝火照亮了整個夜晚，不少老百姓圍坐在鐵鍋跟前，等著開飯，荒狼部落的勇士手握利器來回巡邏，防止有人爭奪飯食而大打出手。

某些村落與村落之間的矛盾很深，祖傳父，父傳子，只要一見面，便會大打出手，故而不得不防止此類事發生。

邊緣一角之地，五座帳篷相連。

第一個大戶，是一對中年夫妻，兩口子在帳篷裡安然落座，畢竟是大戶，帶著傢俱而來，廢棄了帳篷裡火坑，而點燃了銅爐。

男子名曰王照，王氏家族曾是永樂王朝一富庶小鎮裡的第一大戶，家中出了幾位讀書人，王照自己也飽讀詩書，經史冊論。

曾幾何時，王照的幾位兄長都在永樂王朝治下為官一方，王氏家族也因此顯赫一時，而王照身為家中最小的兒子，並未入仕，選擇接手家族生意。

後來天柱崩塌，氣運橫流，永樂王朝境內大小軍閥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王朝的幾位兄長在鎮壓軍閥的戰役中，不幸陣亡。

那時候很亂，都不知曉自己的兄長究竟死在了何人之手。

雖說永樂王朝也下發了撫卹金，但那點撫卹金對於家大業大的王氏家族而言，可謂是微乎其乎，人死不能復生。

王氏家族由此走向落寞，家族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大部分財產被軍閥搶劫一空。

亂象頻發，王朝根本管不過來。

王照只好帶著所剩不多的金銀細軟，離開了家鄉，透過各種門路抵達了永樂王朝的邊境之地平樂州。

後因三大王朝聯手平定軍閥的戰役接連獲勝，西洲大地勉強緩了一口氣，但這對於王照而言，也並無多少明顯好處。

外鄉人到了平樂州，難免遭受了本地豪門世家的排擠。

落魄的鳳凰不如雞，王照和自己的族人在平樂州受到了不少下賤。

恰逢前些日子，聽聞楚王開府，便連忙帶著自己的家人匆匆趕來，一個嶄新的門庭之下，百廢待興，王照不說是重現王氏家族往日的輝煌，至少不用再受到什麼下賤了，也能盡最大可能照顧好自己的族人。

銅爐的溫度略有悶熱，夫人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抬起手擦了擦額頭，對丈夫說道：“我們真的不親自出去看望一下那些難民嗎？”

王照不耐煩的瞥了眼妻子，說道：“有什麼好招待，讓家丁們出去敷衍一下，給點小恩小惠就可以了。”

“這種老百姓，誰給一口吃的，誰就是爹孃父母。”

“你若是突然不給他們吃的，心裡還會恨你的。”

“得讓他們知曉我們眼睛裡是有臺階的，保持一些距離感，至於那些老百姓們會不會顧念我們的恩情，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與底層的百姓儘量不要打什麼交道。”

夫人聞後，難為情道：“可我們的鄰居都親自出去招待那些難民了，也許會給楚王殿下留下一個好印象。”

王照微微動怒，凝望了一眼夫人，沉聲道：“婦道人家懂什麼。”

“鄰居他們家大業大，又有修行背景，所做之事皆是以大局為重，我們的家底兒沒到那一步，過度的幫助楚王殿下安撫難民，反倒是小腳穿大鞋。”

“只要我們的本錢在這裡，只要這裡的局勢稍微安頓下來，我們的用處也會逐漸凸顯出來，實力不到，別出這些風頭，給那些難民給點吃食，意思一下就得了。”

出生於富庶小鎮，又是大戶人家，且還讀過書，自然對底層老百姓有著充分認知，只是這類讀書人，骨子裡是看不起尋常百姓的，卻又能將諸多事情的分寸拿捏好，務實不務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