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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話歸玩笑話。

這會兒聽了這幾個收屍人義憤填膺的講述,餘琛大概也知曉了究竟是咋回事兒。

不難猜。

無非就是,有人打著他那判官的旗號,殺人害命去了。

而那收屍人說的,被福澤城環慶街的街坊鄰里看到的“判官”模樣,恐怕正是對方故意讓人看到的。

否則按照他那種屠盡一家十幾口狗都不放過的風格,不應當會留下所謂的“目擊者”才是。

十多個都殺了,還會在意多殺一個嗎?

估計啊,那傢伙就是故意暴露了模樣,想把屎盆子往餘琛腦門兒上扣!

緊接著,萬家陵上,十幾個收屍人一邊唸叨,一邊忙忙碌碌了個把時辰,終於把這些屍首埋下去了。

同時,餘琛也注意到了。

興許是對方想模仿得像一點兒,還特意那鄭老爺和其親眷的腦袋都斬了下來。

——這些屍首,脖頸都有一圈兒密密麻麻的針腳,看起來應當是縫屍人縫起來的。

十幾個收屍人,填土,立碑,最後給餘琛打了個招呼,下山去了。

而餘琛便也回了屋,帶著七八條影影綽綽的鬼魂兒。

往床上一坐,那幾條鬼魂也站在身前,臉上充滿了痛苦與怨恨。

餘琛拉開度人經,金光大放之間將其完全攝了進去。

一道道走馬燈,這才跑了起來。

且說這鄭老爺,真名喚作鄭廂。

早些年作航運生意的,也是個黑心的貨,雖不圖財害命,但和這會兒市面上的奸商沒啥區別。

總之,早些年間,掙得盆滿缽滿,腰纏萬貫。

可人到中年,孩子突然在河裡淹死了。

這才讓這鄭老爺幡然醒悟。

認為自個兒是這些年虧心錢掙多了,遭天譴!

所以後半輩子啊,樂善好施,與人為善,幫了不少情窮苦百姓和市井難民。

你還真別說,也許冥冥中還真就有那些個說法,這鄭老爺不做生意,從善以後,他媳婦兒又給他生了兩個大胖小子,健健康康,白白胖胖,啥問題沒有。

鄭老爺見了,更加虔誠地做好事兒了。

由此,得了一副好名聲!

這是背景。

後來啊,就昨兒晚上。

出事了。

鄭老爺正睡得香呢!

稀裡糊塗被人捉進院子裡去了。

睜眼一看,頓時下了個清醒!

他家十幾口,盡數被捉了來,跪在地上。

鄭老爺當即意識到,壞了,遇上惡人了!

剛想呼救!

可卻發現,自個兒身上明明啥都沒有,但卻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就直直地跪在地上。

鄭老爺見多識廣,當即明悟過來,這大抵正是那煉炁士的定身之術。

——他家其他人,同樣也是如此著了道。

然後,兩個黑袍人走出來,一高一矮,都是三十來歲,身上光暈閃動,更是讓鄭老爺確定他們就是煉炁入道之人。

那倆人解了鄭老爺的口禁,但警告他要是敢亂喊,立刻將他們都殺了。

然後開口就問,錢在哪兒。

鄭老爺自知有錢還需有命花的道理,一口氣把所有的財富藏匿處都說了。

只求留下他和家人性命。

那倆煉炁士按鄭老爺的說法,走進地下密室,將財寶都搬了出來,裝進個小袋子裡。

可鄭老爺沒想到的是,這倆窮兇極惡的歹人,壓根兒沒有留下活口的打算。

看他們手裡彎刀垂落,就要見血!

鄭老爺又是懇求,又是威脅,說劫財還好,但殺了人,監地司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可那倆人似乎早有準備,取出一副黑白戲袍和判官臉譜戴上,說了句“替罪有羊”後,就當著鄭老爺的面,把他們一家十多口,殺了個乾乾淨淨!

一枚枚頭顱滾滾落地,鄭老爺瞠目欲裂!

最後,才輪到他。

脖子一涼,沒了意識!

但這人是死了。

可那極怨極恨的執念,卻散不去了。

——咱在家睡得好好的,兒孫滿堂,盡享天倫,突然被闖進來倆人屠了滿門!

這擱誰身上能咽的下這口怨氣的?

鄭老爺自然也是如此。

還有那莫名其妙一句話都沒說就掉了腦袋的他的親眷,同樣又怒又恨!

這才化作七八條鬼魂,跟著他們的屍首,來了。

於是,幾股相同的執念,死不瞑目,匯聚在一起,化作遺願。

【六品靈願】

【飛來橫禍】

【時限∶十日】

【事畢有賞】

餘琛也是明悟。

原來倘若幾個人的遺願相同,便會如那麻繩一般化作一股,而非單獨列出來。

不過這會兒,他沒功夫在意這些了。

心頭啊,憋著口氣兒,不出不快!

雖說吧,餘琛本人並不太在意金陵官府還有城裡百姓的看法。

無論褒獎也好,貶斥也罷,只要自個兒問心無愧,就不在在意別人的任何意見。

可這,也並不意味著什麼人都能把屎盆子往他腦門兒上扣啊!

“嘖,好膽!”

餘琛讚歎一聲,從那走馬燈的幻境中退了出來。

給氣樂了。

當下也不睡覺了,就收拾了一番,走進夜色裡。

那倆歹人,他不認識。

但既然對方這般“喜歡”鬼神判官,自個兒怎麼也得讓他們親眼見識見識才是。

——就用他們的命吧。

同一時間。

監地司。

楊清風從一堆情報卷宗的掩埋下,艱難地抬起頭來。

他有種錯覺。

好像從渭水回來後,自個兒就沒清閒過!

這不,剛辦完了月末淫魔的案子,寫好了卷宗,準備放兩天假。

就又出事兒了!

福澤城環慶街,鄭家十八口還有兩條狗,被屠了個乾乾淨淨!

白天的時候,官府驗了屍,死者身上,有那定身術的痕跡,案子自然交給了監地司。

一家十八口,還有兩條狗,都是被人斬首,乾淨利落,沒半點兒拖泥帶水。

而鄭家所有的金銀珠寶,也都不翼而飛,初步估計是為財殺人。

本來吧,環慶街不是楊清風管的地兒,出了事兒也輪不到他。

可偏偏啊,根據環慶街上,那些個街坊鄰里的證詞,都是是個穿黑白戲袍,戴判官臉譜的兇手乾的。

——鬼神判官。

這整個監地司,真正見過那傢伙的執事,就只有楊清風一個人。

所以這活兒自然而然落到了他頭上。

而知曉這案子以後,楊清風也皺起了眉頭。

判官?

那傢伙像是幹這種事兒的人?

他的腦海裡浮現出當初那個將月末淫魔斬了的身影,眼睛眯起來。

然後,看了案子卷宗。

心頭疑惑,越來越濃。

——別人不曉得,他卻是清楚的,雖然那鬼神判官喜歡砍人腦袋,但死在他手裡的傢伙的傷口處,都有那種好似被高溫灼燒的痕跡。

淫魔齊正修是如此,那仨兒煉炁士也是如此。

當時,監地司就斷定,這應當是某種判官特有的神通術法,或者是判官拿著某種高溫的刀劍類法器。

可眼前這鄭家的案子,兇手雖然也是刻意斬斷了受害人的腦袋,但切口處光滑整齊,與那判官動的手,有所不同。

——當然,也可能是那判官故意混淆視聽,真相到底如何,在真正捉到兇手前,沒誰說得準。

不過這一發現,再加上楊清風本就不認為那傢伙會做出這種事兒……讓這位剛晉升的二等執事認為,這案子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的思路,不像是監地司那樣,一個勁兒地尋找那鬼神判官,而是將目光落實到案子本身上。

——我管你是不是什麼鬼神判官,你搶了錢財,總要銷贓吧?

過多的金銀珠寶對於煉炁士來說,作用不大,必須要去換成靈銖,方才能被他們所儘可能地利用。

於是,查!

白天查了一天!

將各個道觀,萬晟樓,還有那些犄角旮旯能非法兌換靈銖的地兒,都查了個遍!

——這種金銀兌換靈銖生意,明面上是不被允許的,但朝廷也曉得,非朝廷所屬的煉炁士太多,堵不如疏,因此一些規模不大的“黑市兌換”,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雖說如此,哪兒能兌,哪些道觀暗地裡在幹這事兒,朝廷卻是門兒清!

楊清風的實力,自然夠不到威脅這些背後有龐然大物的靈銖販子,但他有身份啊!

監地司執事,夠不夠?

不夠?

好!

那司命侄兒,夠不夠?

那些個黑市的靈銖販子一聽楊羸的名兒,直接嚇尿了褲子。

也不顧什麼黑市保密的鐵則了,忙不迭把今兒一天兌換靈銖的名單拉了出來。

這才有了那一堆幾乎把楊清風整個人都淹了的卷宗。

一夜排查,他終於發現了可疑目標。

有兩個傢伙,短短一天裡,在金陵大大小小數十個靈銖販子手裡兌換了靈銖去。

——每一次都不算太多,不至於引起注意,但加起來,可就是筆鉅款了。

而這倆人,偏偏還是那種散修,卷宗上寫的是厚土觀的棄徒,落魄無比,哪兒來那麼多金子銀子?

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就這倆了!

捏著從一堆卷宗裡找出來的倆人的檔案,楊清風揉了揉睏倦的腦殼,提上劍,帶著人,出了門!

捉人去!

與此同時,深夜的街巷上,過了午夜,人了少了好多。

昏暗的街巷裡,一個瘦削的身影踩著風雪,朝著與楊清風的目的地同一個方向的地兒,晃晃悠悠去了。

來點月票兄弟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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