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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孫煬這邊吧,已經做好了與這熊一般的怪物戰鬥的準備。

但這會兒,卻見那怪物摧枯拉朽斬了七人以後,竟直接後退兩步,恭敬地候在那判官角兒身旁。

“老爺,您交代俺的事兒,俺做完了。”

然後,就像個乖乖孩子一般,垂頭不語,看得孫煬那是一愣一愣的。

——反差太大了。

但還沒等他有功夫驚訝,那判官角兒就走出來,眉心一點兒金光閃爍,轉瞬之間籠罩全身,好似神明一般。

在那黃金神光之下,孫煬的“念頭”瘋狂提醒他,危險!

於是,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出手!

只看茫茫天地之炁從天上匯聚而來,卻並非湧入孫煬體內,而是湧進他腳下的影子裡!

那一刻,這位大皇子的門客不敢再有任何一絲保留,全力出手!

那身軀之內,靈庭當中,漆黑的靈相睜開眼睛!

下一刻,只看孫煬地上的影子驟然膨脹,凸出地面,高高升起來!

轉眼之間,就化作一道三丈高的漆黑怪物,私人而非人,似首而非獸,好似一段剪影,但卻實實在在擁有形體!

靈相·影鬼!

孫煬手中掐訣,那龐大的影之怪物瞬間而動,雙爪之間彈出鋒銳的刀刃,撕裂空氣,襲殺而來!

儘管隔著老遠,那恐怖的爪風已讓餘琛感到凜冽了!

——他這會兒大概算是明白了過來,狼青等人的屍首究竟是為何會有那般慘狀了!

便應當是被這可怕影爪撕裂!

且看那影鬼藏匿於黑暗裡,難尋其蹤,向著餘琛身軀撲殺而來!

倘若不聚精會神,恐怕一個疏忽還真看不到這鬼魅一般的漆黑身影!

唰!

利爪落下!

孫煬嘴角下意識勾起,彷彿看到了對方身軀四分五裂的景象。

但下一刻,他臉上的笑驟然僵硬。

只看那判官角兒不閃不避,只是身上無盡金光驟然盛放!

好似一枚熊熊燃燒的可怕烈陽那般!

蒸騰!

將已經攻殺過去的影鬼淹沒!

“啊!”

蒸發!

幾乎只是一瞬之間,孫煬便樂極生悲。

那無往不利的影鬼,這會兒竟在這金光之下毫無反抗之力,便在一瞬間被蒸發了去!

靈相被破,孫煬立時一口鮮血噴吐而出,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

“倒是頗為奇異的靈相。”

只聽那判官角兒一邊開口,一邊向前走來,“若是一般煉炁士遇見了應當防不勝防,可惜,是我,”

話音落下,孫煬只感覺先前一花,視野裡失去了對方的蹤影!

正當他焦急尋找時,卻發現那怒目的臉譜,已在眼前!

一隻手,從黑白相間的袍子裡伸出來,一把扼住他的喉嚨!

黃金一般流淌的金光從那手上翻湧起來,化作一道道鎖鏈將他整個人寸寸捆住!

那一刻,孫煬只感覺自個兒失去了任何一點兒行動的能力。

好似被一隻無比龐大的巨手握住,自個兒的生死存亡,皆在對方一念之間!

“我問,你答。”

孫煬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判官兒便說話了,取出一面古樸的銅鏡來。

“你是誰?”

“孫煬,師出龜和山天封觀,現為大殿下週鈺門客。”孫煬看著那一面古樸銅鏡,明明自個兒的意識在抵抗,卻完全無法控制嘴巴。

餘琛點頭。

先前猜的果然沒錯,這要徹底置周秀於死地的果然就只有那奪嫡之爭的大殿下了。

“劫這藥材,是為了害死仁德王?”

“是。”

“仁德王已經身犯惡疾,無力爭嫡,為何還趕盡殺絕?”

“大殿下言,皇家最無情,死去的兄弟才是最好的兄弟。”

“仁德王的病,是你們下的手?”

“非也,若大殿下有此手段,早讓他歸了西。”

“……”

一問一答之間,問心鏡下,孫煬毫無隱瞞,一股腦兒將一切都說了。

大體情況和餘琛猜得不差,他就是大殿下的門客,被派來劫掠仁德王的救命藥,就是想讓仁德王早點兒去死。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仁德王的怪病竟然不是大殿下的手段?

——或者說只是孫煬不知曉而已?

這一點還有待商榷。

問完了以後,餘琛收了問心鏡,那孫煬方才從那般有問必答的詭異狀態中回過神來!

滿臉驚恐!

曉得自個兒說了不該說的話!

“你……你們……你們倆……完了……你們知曉你們得罪了誰嗎?京城大殿下,下任太子……”孫煬自知性命不保,也不求饒,反而厲聲咒罵。

卻見那判官角兒抬頭望他了一眼,反問:“那你們知曉我是誰麼?”

孫煬一愣,聲音戛然而止,下意識搖頭。

“——那不就得了?”

話音落下,金光一閃,這位大殿下門客的腦袋便搬了家,滾滾落在地上。

餘琛收了金光神咒,那屍首便無力倒下,癱軟在地,血泉咕嚕咕嚕噴,四肢還在抽搐掙扎,但沒一會兒就不動了。

然後,他喚來九幽鬼輦,拉起那三箱藥材,騰空而去。

末了,一道不完整的掌握五雷轟然落下,將這鬥法廝殺的痕跡掩蓋得乾乾淨淨!

孫煬等人的屍首,也是連渣渣都沒剩下來。

九幽鬼輦朝著幽州,也就是那仁德王的封地而去。

時光如流水,白駒過隙。

日升月落間,三天過了。

餘琛也跨越了青州與幽州邊境,來到了這仁德王的封地,幽州州府,青厥城。

他和石頭沒進城,只是在城外紮了個紙人,兩匹紙馬,拉著那三箱藥材,進了城。

石頭對此感到不解,說咱們這是做好事兒,為啥還要藏頭露尾。

餘琛卻跟他解釋,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誰都沒見過那七皇子仁德王,還是小心為上。

石頭半懂不懂地點頭。

紙人紙馬就這般進了城,雖說青厥城所在的幽州是大夏出了名的貧瘠之地兒,但畢竟是一州之府,街巷上仍是熱鬧非凡。

各種樣式兒的商鋪酒肆林立,來往百姓肩挑背扛,摩肩接踵,小攤小販買各種吃食兒,熱鬧的吆喝聲響遍了大街小巷。

紙人紙馬拉著藥材,一路向仁德王府去,途中聽聞不少百姓交頭接耳。

大多數說的,自然還是江州沒了那事兒。

除此以外,談論最多的就是那位新來幽州的仁德王了。

餘琛記得有人說過,你要看一座城市最真實的樣子,不要去那些燈紅酒綠的地兒,要去那臭水溝,貧民窟,城中村;你想知曉當官的作為,就不能去衙門官府,要去街巷,酒肆,茶鋪。

這些地兒,說的才是血淋淋的實話。

這不,對於那位新來的仁德王,百姓們多半都是讚揚的。

說那位入主青州後,上來就是三把火,治貪腐,除民霸,剿惡匪,燒得整個青厥沸沸揚揚。

雖說只來了幾個月吧,但青厥城的日子卻是一天比一天好過了。

百姓自然不吝讚頌。

這些話聽在耳朵裡,也讓餘琛愈發覺得自個兒為那位仁德王拿回救命藥的事兒,做對了。

仁德王府前,紙人紙馬拉著馬車停下。

立刻便有守衛上前盤問。

紙人直接報出狼青之名,以及身後救命之藥。

倆守衛不敢怠慢,去府裡通傳以後,將紙人紙馬請了進去。

一路待到一間會客大堂。

堂上,早已斟滿熱茶,一位白色襦衣的年輕男子,頭戴玉冠,坐在座上,早在等著了。

且看樣貌俊秀,眉眼溫潤,面部線條也柔和,看起來倒不像是一位王侯,更像是一個書生,書卷氣兒十足。

從狼青的走馬燈裡,餘琛認出來了,眼前之人正是那七皇子仁德王周秀。

他見了餘琛,先是一笑,請了上座。

正當這時,一名侍衛模樣的男子上前,低聲說了幾句。

雖然他聲音很小,到餘琛能聽到他說的大概是“藥材為真”的意思。

那仁德王臉上笑容更盛了,開口道:“多謝先生送藥之恩,小王在此謝過了。”

“收人所託,幫人辦事。”紙人擺了擺手道。

又將狼青等人被孫煬襲殺的事兒說了一遍,只不過細節改成了狼青臨死之前見到他,囑託他將藥材送來仁德王府罷了。

那仁德王聽了,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是命人為餘琛備上厚禮,以答送藥之恩。

做罷,還請餘琛暫作停留,晚上有美酒美食設宴招待。

餘琛本想回絕,但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跟著侍從去了偏殿一間客房。

倆人第一次見面,沒半點兒衝突,和和氣氣。

但遠在青厥城外,操控著紙人的餘琛的真身,卻是眉頭死死皺起。

說這會兒吧,他有了本命之炁以後,扎出的紙人兒已經不再是空有其形了。

他若擁有的神通術法,也能以紙人施展,當然威能肯定不如真身就是了。

所以啊,在見了那仁德王以後,他便以紙人看去,天眼睜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卻讓他心頭犯嘀咕。

——既然傳聞說那仁德王心臟有病,他自然是第一時間看了對方身體的狀況。

卻發現對方血肉之軀下的心臟,跳得如洪鐘大呂,鏗鏘有力,一點兒都不像是有什麼問題的模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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