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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在靜止的時光中與夏德對視,它沒有再與夏德說話,而是停頓一下後站起身來到了鄰桌。伸手抓住空氣中其中一隻蘋果,咬了一口後,又丟到了一旁。
轉頭看向也站起身的夏德,隨後從桌子上拿起一柄木頭湯勺。抓住勺子的前端,將細長的後端,對準桌子最外側,開心笑著鼓掌的男人的眼眶,刺了過去。
“等一等。”
夏德制止了它,疑惑的問道:
“你是想說,我如果週五耍什麼花招,你就要這樣對付我?但我可以抵抗你的時間力量,你難道連這個都不記得了?”
“不,我是想說。”
惡魔鬆開勺子,讓其靜止在男人的眼眶前:
“如果你敢耍花招,我會殺掉一百個人;如果你週五不出現,我會殺掉一千個人;如果你沒能將劍或者匕首刺入奧森弗特的胸口,我會殺掉一萬個人。”
夏德將那勺子拿過來,然後把它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你殺掉其他人,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太瞭解你這樣的人了,表面上毫不在乎,但你到底怎麼想,可騙不了自己。”
惡魔輕輕拍了一下夏德的肩膀:
“週五晚上,奧森弗特莊園,和奧森弗特決鬥。然後,不滅的火焰、增長壽命的遺物、點石成金的鍊金物品、永不枯竭的美酒之瓶、惡魔的知識寶書、【慾望】的情報。六個選項,你可以隨意選擇一個,我不會說謊的。”
夏德哼了一下,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知道。”
惡魔則揹著手,倒退著走向了酒館門口:
“希望你真的明白。”
又是一聲響指後,嘈雜的聲音再次響起,酒館內沒有人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只有鄰桌的人們,驚訝的發現三枚被拋起的蘋果居然變成了兩枚,隨後便誇獎那個變魔術的傢伙真是厲害。
夏德這一次,終於端起了那杯黑麥啤酒然後抿了一下,隨後很不文明的向著地面啐了一口:
“呸,什麼東西?”
抬頭再次看向熱鬧的酒館,那惡魔的身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夏德將酒杯放到桌面上,但這次沒有站起身,而是憋著一口氣,盯著搖晃的火焰在那裡思索。好半天才抬起頭,然後就看到從繼續哈哈大笑的人群中,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頭頂很禿,只有毛茸茸發茬的中年人。他的面板髮暗,兩隻眼睛雙眼皮的程度極其嚴重,身上裹著一件不常見的,像是沙漠地區的人們常穿的褐色舊式長袍,手中拿著邊角已經微微卷起的筆記本。
中年人原本打量著四周,想要找一張空桌子,此時也看到了夏德。他的黑色的眼睛異常有神,胡茬和頭髮一樣短。肖恩·阿斯蒙先生笑著衝夏德招了招手,那笑容依然如同以往見面時,一樣的怪異。
“哦,我就知道,華生先生,我一定會在某處,再次與你相遇的。只是沒想到,你也來了蘭德爾河谷市,這裡真是不錯。”
阿斯蒙先生坐在了夏德的對面,奧森弗特與惡魔都坐過的位置,右臂橫在桌面上,身體微微前傾。
夏德也為再次遇到這位先生感到了些許的驚訝......又或者也沒有那麼驚訝:
“冷水港,米德希爾堡,亨廷頓,然後是蘭德爾河谷。如此安靜的夜晚,在鄉下村子的酒館裡,與許久不見的朋友意外相遇,這可真是驚喜。喝點什麼?我來請客。”
“那麼,謝謝。”
阿斯蒙先生點點頭,夏德則招呼侍者過來。等到侍者離開後,夏德又說道:
“以往和你見面,每次都是在有著‘玫瑰’名稱的地點,看來這一次是意外。”
“不不,這不是玫瑰嗎?”
阿斯蒙先生拿起了一旁,剛剛被惡魔丟下的那隻枯萎的玫瑰,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
“枯萎的黑玫瑰,這可是很不吉利的徵兆。”
“是的是的,在見到你之前,我可是和很討厭的客人見面。”
夏德擺了擺手,像是在驅趕看不見的蒼蠅。
“每個人,總會遇到一些不得不見面的討厭的人。”
阿斯蒙先生很理解的說道,夏德則不置可否的搖搖頭,隨後侍者端著托盤而來,為兩人送上酒水和一盤新鮮的炸豆子。
“不說我了,阿斯蒙先生,如今在蘭德爾河谷見到你,難道蘭德爾河谷本地,也有惡魔傳聞嗎?我只聽說城裡最近在流行石化瘟疫......而且附近的村子還有瘧疾,所以我們吃東西要小心一些。”
剛和惡魔談判完,還被對方威脅過的夏德問道,而那帶著怪異笑容的惡魔學者則點頭:
“的確有傳聞,否則我也不會來到這裡。怎麼,華生先生,你對此感興趣嗎?”
“當然,願意和我分享你的故事嗎?”
“沒問題,不過在此之前,要不要玩一局羅德牌?”
阿斯蒙先生拿出了自己的牌組,夏德笑著點點頭,感覺心情一下就好了:
“當然沒問題,不過前兩次,可都是我贏。”
“哦,你們要玩羅德牌?”
阿斯蒙先生還沒說話,一旁響起了另外的聲音。
夏德意外的看向一旁,發現說話的是剛才用蘋果變魔術的男人。他看起來依然沒有找到自己那枚消失的蘋果,但這並不妨礙他告別了桌邊的村民們,很感興趣的搬著椅子,坐到了夏德和阿斯蒙先生的桌子側面:
“自我介紹一下,金槍魚馬戲團的魔術師,馬克·溫斯頓。”
他將自己的杯子也放到了桌子上,現在夏德面前的桌子上放著各種東西,圍繞著煤油燈,空杯子、盤子、報紙、玫瑰、劍柄、羅德牌零散的放著,再多了一隻杯子一點也不突兀。
“我們馬戲團還沒有得到在城裡廣場演出的許可,所以在城外停留幾天,我閒的沒事,才來這裡喝酒。你們要玩羅德牌嗎?算我一個怎麼樣?我可以拿出我的特殊牌來和你們賭。”
夏德看了一眼阿斯蒙先生,見其沒有反對,便說道:
“三人牌局也很有趣。阿斯蒙先生,要不要為自己賺一筆旅費?”
他一邊提議,一邊摸向奧森弗特留下的口袋,摸出了5克朗,也就是約60到75鎊左右的硬幣:
“一張特殊牌,大概也就這個價格了。我的牌組裡沒有特殊牌,就拿這些硬幣和你們賭。”
“我也沒有特殊牌,而且身上也沒有那麼多錢,我只有這些。”
惡魔學者拿出了3克朗,和夏德的5克朗一起,丟到了空盤子裡,而魔術師和夏德也都不介意。
於是夏德提出了規則:
“三人對局,基礎規則,最先贏得兩局的人獲勝,可以拿走特殊牌以及2克朗。剩下兩人單對單對局,贏得一局就算勝利,勝者拿走5克朗,敗者有1克朗的安慰獎。”
“沒問題。”
魔術師興奮的說道:
“村子裡的鄉巴老就算賭牌,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賭注,還是和你們這樣途經此處的旅客玩有意思。哦,先讓你們看看我的特殊牌,不過一會兒,我要將這牌放進牌組裡和你們賭。”
他翻找牌組,抽出特殊牌放到煤油燈下。夏德伸頭去看,發現這是自己沒有見過的系列。
卡面上,騎著獨輪車戴著鼻球的小丑,正抬著頭拋著三枚圓球,不怎麼精細的背景中,則是無面的觀眾在場景高處鼓掌。雖然卡面是黑白色的,但透過陰影對比,讓小丑像是正處於舞臺的聚光燈下。
“【馬戲團慘桉·無頭小丑】,花色:星辰三。牌局結束後發動效果,去除此牌,自身總點數加5。本效果必須發動。”
夏德念出了牌面上的內容,然後狐疑的問道:
“無頭小丑......馬戲團慘桉......是三十年前的那件事?”
“是的。”
魔術師溫斯頓先生點點頭:
“當時卡森裡克很有名的‘茉莉花馬戲團’,一夜之間全部成員,甚至包含表演馬戲的獅子、貓、大象、老鼠和鴿子,都死在了帳篷裡,連廚房裡的雞蛋都被砸毀了。官方用了近十年時間才調查清楚真相,而這套牌組,就是為了紀念當時桉件告破才發行的。我的同事們,都認為這張牌很不吉利,讓我儘快丟掉或者賣掉,不過我認為這是一種迷信。”
夏德看向阿斯蒙先生,後者只是帶著怪異的笑容看著那張牌,看起來也是有些興趣。
“那麼我們就開始吧,哦,阿斯蒙先生,我記得你說過,上次的那個故事還有後續。僅僅只是打牌,也太無聊了,不如一邊玩牌,一邊繼續上次的故事吧。”
“什麼故事?”
魔術師檢查著各自的牌組問道,夏德則回憶道:
“那是一個很古老的故事——
一個奇妙的存在,因為人們的認知而真的具有了傳聞中惡魔的力量。它為人間帶來災禍,直至遇到了一個沒有願望的人,才因為對方封印惡魔的‘願望’,而陪伴那個男人走過了一生。
男人死後,惡魔取走了他的靈魂,用了一夜時間回到了他的故鄉,吞噬了他的所有親人。但那些可敬的人們,都在盡力保護最後的男孩,男孩卻沒有透過閉口不言,來逃避惡魔,而是許下了如同最初的男人一樣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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